記憶裡的,寒拾交代的事情並不多。
似乎除了告訴唐嬈一些事情,那就只剩下靜靜觀察。
可唐驍忽然就對唐嬈來了興趣。
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可以得到這所謂的光陰收容師的傳承。
以前他想,應該是窮途末路之人,被這個世界所可憐,得到了重回人世間的機會。
曾經的唐驍就是一條在沙灘上擱淺的魚,而現在,他學會了在岸上呼吸。水折射的波紋與大氣折射的其實沒什麽兩樣,一個是海的臉色,另外一個,是天空的臉色。
有時候他走在街上,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真正得到了救贖。
一杆一杆的路燈,一道一道的影子被拉長,地上的光暗曲折離奇,沿著路向視線平地的位置看去。
唐驍看到了自己可以走的方向。
直到寒拾告訴他這樣一個事實。
光陰收容師的傳遞早就淪為了一場陰謀,任何被選擇中的人,都無法逃避自己的命運。
唐驍的境況是走投無路,那麽唐嬈呢?
看起來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可能唯一一點的不同,大概就是她的智商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考上刀尖上跳舞的預科班的……更何況還是跳級。
“你到底是誰?”
唐嬈堵住了剛剛想要避開來的唐驍。
唐驍訕訕地,用手向下壓了壓鏡框,把目光從眼鏡上方投向了女孩:“我是你們班的助教啊。”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唐嬈琥珀色的眼睛裡,透露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深邃。
被看的有些發毛,唐驍咽了一口唾液,喉結蠕動了一下,發出了很沉悶的聲音。
“那你想問什麽?”唐驍決定繼續裝傻,因為這樣……好像還蠻有意思的。
“哎……你幹什麽……”
唐嬈顯然並沒有太多的耐心,她拽著唐驍的袖子,便直接把他拉到了樓梯下面的死角裡,也不顧周圍人打過來的異樣的眼光。
“我可告訴你,這裡是教學區,學生和老師之間是不能產生……”
“別做夢了。”
冷哼一聲,唐嬈指了指唐驍的心臟:“你到底在這裡藏了什麽。”
被攝住的感覺。
“你會明白的,但不是現在。”
唐驍也收起了玩笑,用手扶了扶落下的眼鏡,鏡片反射著光,白茫茫的一片,唐嬈一時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我現在就想知道真相。”
唐嬈依舊不依不饒。
其實看她的勢頭唐驍挺想告訴她的,可是問題是,現在就連他還是一頭霧水,又怎麽告訴唐嬈事實?
沒辦法。
“我不能告訴你。”唐驍歎了一口氣,“至少現在不能。”
他又想起了寒拾的話。
除了交代的事情,他最好一句話都不要多說。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紛紛亂。
處理清楚是很難的。
“好吧……”唐嬈放開了皺成一團的袖子,“暫且相信你。”
因為唐驍的表情真的是不作偽的。
如果作了偽,那就只能說明唐驍的演技,實在太好,那樣的話他也就不應該在這裡混生活了。
“我等著你說的那一天,我想,到了那一天,你會把事情告訴我的。”
唐嬈的眼底沒有表情。
臉上卻微妙地一笑。
“對了,唐驍助教……你的職位,可還不是教師啊……”
尷尬。
可是,唐嬈找到了唐堯,直到她深刻地體會到吸引力傳遞到了心臟裡的那一份感覺。
唐驍都沒有再給她面對面交流的機會。
甚至,唐堯最開始都不知道唐驍的存在。
直到那一張照片,才把事實與事實聯系起來。
唐嬈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女孩。
屬於那種放置在人群中,都不會被輕易淹沒的那一種。
不是說她長的有多麽漂亮,而是,她由內而外透出來的,是一種不群的氣質。很不凡。
唐驍沒有第一眼愛上唐嬈。
他們差了那麽多年紀,但是,一種親近感還是不知不覺化出來了。
“你找我有什麽事?”
唐嬈坐在學院的咖啡館裡,慢慢地喝著一杯泡沫牛奶。說實話,沒什麽好喝的,就是一杯奶粉,衝開然後打出了許多泡沫而已。
記得上一次,喝的也是這個東西。
唐驍看著唐嬈喝東西的樣子,一時失語。
“怎麽了?不會說話了?”
撂下了杯子,唐嬈微妙地看了看唐驍,笑容趨近於詭異。
“哦……”唐驍趕緊低下頭喝了一口白水,“咳咳……那個……你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我會遇見什麽事?”
“你指的……是那個?”
“就是那個。”
兩個人像打啞迷一樣。
但他們二人都是心知肚明,互相都懂是什麽意思。
“還沒有……話說你如果再不告訴我,很可能我就失去了興趣了……到時候,找到找不到,我感覺都會是一個結果。”
唐嬈挑了挑眉。
“別啊……”
唐驍擺了擺手,說道:“會來的,估計,也就差不多是這幾天了。”
“對了……你在草木明空……是做什麽的?”
突然想起了什麽,唐驍問道。
“草木明空嗎?”唐嬈繼續喝著杯子裡的牛奶,“你不是它的第一任社長嗎?為什麽不知道?”
說起來汗顏。
草木明空,是唐驍一直都關注的,即使是在他流浪的那些日子裡。
當時,他給草木明空的時任社長發了一個消息,其實他也並不確定會得到什麽答覆,但是,幸好他也是提前聯系了幾次。
但是關於唐嬈在草木明空裡的地位,他還是不太清楚。
“而且……草木明空的舊址……”
藏在唐驍心裡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這些你都要問我的嗎?”唐嬈皺了皺眉, 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
“草木明空……現在已經不是我的草木明空了……”唐驍的神色黯淡,用杓子攪著沒有內容物的白水。
“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於唐驍的一切,唐嬈同樣也是很感興趣的,二人就像是對弈的棋手,唐驍握著先啟子的黑棋,而唐嬈,白棋在手,則是穩兵不動。
“由於一些原因,我被草木……不……是我被學校開除了……”
“為什麽?”
“因為……”唐驍抬起眸子,猶豫片刻,“沒有為什麽……”
“草木明空為什麽會搬家……恐怕,和你那件事脫不了關系吧……”
唐嬈微微一笑。光陰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