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洪昌很興奮,為了炸這座城東的公路橋,他的確花了一番的心思。
橋頭處,鬼子的哨崗一直有人,那兩個鬼子哨兵十分得敬業,便是吃飯的時候,也是輪換著去吃,始終保持著橋面有人看守,就算是到半夜時分,哪怕是站在橋頭打瞌睡,他們也沒有離去。
嶽洪昌一直很著急,只要橋面上的鬼子兵,他想要在橋底下安裝炸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情急之下,他隻得和兩個手下冒險化妝成了一個治安隊的偽軍士兵,看到一個鬼子正在橋頭打盹,另一個鬼子兵瞪大了眼睛,在橋上來回得巡邏。他知道這兩個鬼子互相約定,一個守上半夜,一個守下半夜,這樣,兩個人都可以睡一覺。
嶽洪昌裝作也是巡邏的治安隊的士兵,拿著煙卷遞給那個守著的鬼子兵,雖然雙方不通語言,但是這個舉動,還是贏來了這個鬼子兵的好感,也便放松了警惕。
便在鬼子兵叼著煙,低頭借火的時候,嶽洪昌向兩個手下使了一下眼色,三個人齊齊動手,一把擰斷了這個鬼子的脖子,鬼子沒有發出一點兒的聲音來。
緊接著,他們又來到橋頭,把那個打盹的鬼子兵一起做掉,讓一個人換上鬼子的軍服,冒充著鬼子兵來回地在橋上巡邏,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實際上,嶽洪昌和另一個隊員,用最快的速度,把四十公斤炸藥綁在了公路橋的中間最薄弱的橋下。
十二點一到,他馬上引燃了導火索,在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這座可以承受二十噸重力的公路橋,從中間斷開來,那些水泥板和混凝塊紛紛掉落到句容河裡,煙塵也騰空而起。
嶽洪昌帶著趕往炮樓之下,他的隊員們已經在路邊埋伏起來,只等著橋被炸斷。
在他還沒有跑到炮樓跟前的時候,便聽到了西南方向的縣城南邊,也響起了爆炸聲,他知道,那一定是蕭凌虎炸掉了另一座大石橋。
嶽洪昌心裡頭更加自信起來,在他看來,如今孤零零懸在城外的這座鬼子的炮樓,已然成為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也知道時間的緊迫,橋炸掉了,卻並不能阻止鬼子的援兵到來,他們只是把鬼子援兵到來的時間拉長了而已。
嶽洪昌親自指揮著,向炮樓攻擊而來,按照原來約定的計劃,在他們的趕到炮樓之下的時候,炮樓裡的內應會及時打開炮樓下面的門,只要他們衝進了樓中,那就是近戰了。
炮樓裡的鬼子只有一個小隊,不到五十個人,而他們卻有三百多人,足可以用壓倒性的人員多數,將小鬼子打垮。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當他們真得靠近了炮樓,開始的時候,炮樓上靜悄悄的,竟然沒有一個鬼子開槍。
這個情況令嶽洪昌都感到有些奇怪,因為即便是炮樓裡的鬼子不知道他們會來打炮樓,但是聽到了外面那麽巨大的爆炸聲,竟然沒有一點兒的反應?如何也要派個人出來看一下聽呀?
就算是不派人,也應該站在炮樓的頂部的了望台上,探著頭看一看的呀?
但是,炮樓內外都是靜悄悄的,連了望台上,也見不到一個鬼子的哨兵。
“難道是那些偽軍內應,把炮樓裡的鬼子搞定了?”嶽洪昌猜測著,卻又馬上搖起頭來。
炮樓裡的偽軍也有五十多人,是一個小隊,他們守在炮樓的下面一樓和二樓,他們的內應只是那個偽軍的小隊長,不可能有那麽厲害,把這些鬼子全部乾掉。
只是如今已然到了騎虎難下的時候,隊伍在這時只能上,不能退。
他想了一下,還是號令一聲,悄悄地帶著三十人的敢死隊,向炮樓靠近過去。讓其他的隊員在後面看著行動,一旦他們打開了炮樓的門,那些隊員再衝過來。
當他們走到炮樓外二十米遠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那扇緊閉的炮樓的門,嶽洪昌的心也狂跳了起來,這是一種好像馬上要成功的喜悅,又摻雜著一種莫名奇妙的不安。
猛然間,兩束刺眼的光亮突然從炮樓的頂上照將下來,那是炮樓上的兩盞探照燈,頃刻間,便將他們的身前身後照得亮如白晝,他們所有的人也立時在燈下顯現出來。
“不好!”嶽洪昌心裡頭大叫,嘴裡高喊著:“撤!快撤!”
但是,為時以晚,鬼子的輕重機槍也突然出現在炮樓的射擊孔裡,噠噠噠的聲音立時響成了一片。
眼見著自己的人,在鬼子的機槍掃射中倒下了一大片,嶽洪昌也撲倒在地,眼睛都紅了起來。
探照燈還在炮樓前來回得晃悠著,他所帶著的這第一波三十多個突擊隊員,全部臥倒在地,也不知道還活著的有幾個人。
他躲在一個犧牲了的隊員身體之後,心如刀絞,抬頭看到那兩個探照燈照過來,舉起手中的盒子槍,朝著其中的一個燈開了一槍。
“啪”的一聲,那盞探照燈應聲而碎。
但是,他的舉動也引來了鬼子的報復,“噠噠噠”一梭子彈就打在他的身邊,彈片跳躍著,他猛覺肩膀一痛,馬上明白有一枚彈片傷到了自己。
他還想要抬起手去打另一盞燈,但是這手裡的槍卻如何也抬不起來了。
“啪”又是一聲槍響, 原來是後面觀察的兄弟們中,有人開了一槍,打中了第二盞探照燈。
剛剛還明亮的空地上,馬上又漆黑一片。
“快撤!”
嶽洪昌大喝了一聲,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向後奔去。
剛才跟著他衝過來的三十個人,只有十幾個人聽著他的命令,迅速地退了回去,其中還有幾個人跟他一樣,受了傷。
“噠噠噠!”他手下的一個連長組織著機槍進行回射,掩護著他們退下來,一直到他們衝到了安全距離,才停止了掃射。
“怎麽回事?”兩個連長一左一右把他迎了下來,馬上發現他受了傷,連忙叫過衛生員,替他進行止血包扎。
“我們上當了!”到這個時候,嶽洪昌終於是明白了過來:“內應沒有開門,應該是被鬼子發現了,遭遇了不測!”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想到了蕭凌虎的警告,如果鬼子真得在他的隊伍摻了砂子,那麽,他們的行動只怕鬼子早就已經知道了,雖然他並沒有暴露炮樓裡的內應,但是鬼子也不傻,肯定已經想到了。
“咱們還打嗎?”一個連長問道。
望著留在炮樓之下的那十幾個兄弟的屍體,嶽洪昌地眼睛已經紅了,咬牙切齒地道:“沒有內應,那就硬打!”
“是!”兩個連長齊聲應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