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鼓樓醫院之前,蕭凌虎又去探望了一下劉金鋼,昨天晚上他離開這個病房,將他交給了自己的妻子和陳蓮來照顧。
陳蓮一直在替他按摩著雙腿,到早上的時候,馬丁醫生進來看過一次,發現還真得有了起色,這兩條腿原先是一點兒的知覺都感不到,可是如今卻能夠感到痛和麻了。
這是一個好現象,馬丁醫生又一次加大了藥量,讓陳蓮繼續地護理,並且告訴著蕭凌虎,照這樣的趨勢下去,用不了三天,劉金鋼應該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蕭凌霜知道自己的丈夫還是要離開的,雖然有些不舍,卻也知道他的責任。
“你就呆在鼓樓醫院裡,哪裡都不要去!”蕭凌虎叮囑著她,同時也告訴著她:“我會想辦法盡早離開南京城的,到時候,也帶著你一起走!”
蕭凌霜連連地點著頭,她曾自願留在南京城看護那些受傷的將士,但是真得面臨了南京破城之後的塗溻,已然後悔了起來,連她自己都差一點兒成為了日本軍官的掌中玩物,若沒有立花俊的出現,或許她已經失身了!只是如今,更可怕的事情還在不斷的發生,她真得不知道這家美國人的醫院,還能夠庇護她多久。
“小蓮和陳嫂也要一起帶上!”蕭凌霜還沒有忘記掉自己的鄰居,在得知陳家洛戰死之後,她對陳家洛的家人也充滿了同情。
陳家洛的妻子李芳馬上就要臨產了,她只希望在孩子生下來之後,能夠一切平安。
蕭凌虎又去與馬丁醫生告別,這才帶著張順離開鼓樓醫院。
鼓樓醫院雖然處在國際安全區的范圍內,但是卻緊鄰著中山路,原本鬼子在門前有便衣特務緊盯著的,後來又由於後門處發生了日本傷員的死亡事件,整個醫院此時都被鬼子監視了起來。
為了不引起鬼子的特別注意,在馬丁醫生的協調之下,蕭凌虎和張順搭上了醫院裡出去買米買菜的車。
這是一輛大尾巴的汽車,可以充當救護車用,後面能夠坐上八九個人,在車的兩邊車門和後面的車門上,都印著大大的國際紅十字組織的標識。
這輛車是由麥卡倫院長親自押運的。因為如果車上沒有一個西方面孔的人,肯定會被日本兵劫持搶走。
汽車要往南城教堂去運送東西、采買必要的生活用品,同時也會救助一些在大街上徘徊、受傷的少年和兒童,所以在行駛的過程中,車子走走停停,車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來到新街口的時候,蕭凌虎和張順一起下了車,蕭凌虎要往大世界夜總會去看看,到底林驚寒遇到了什麽事情。
此時的張順,已然將那一身鬼子裝換了下來,連那把長長的三八式步槍,也留在了鼓樓醫院裡。他穿著普通人的衣服,就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少年,仿佛是街上隨處可見一樣。
大世界夜總會的大門緊緊關閉著,自從南京保衛戰打響以來,這裡就沒有開過張。
蕭凌虎知道大世界的後面還有一個後門,沿著一條狹窄的小巷子進去,拐兩道彎,就可以抵達大世界夜總會的後面。
兩個人走進了這條僻靜的小巷子,來到了大世界的後門,巷子裡一個人也看不到。
為了以防萬一,蕭凌虎讓張順前去敲門,自己躲到對面的一棵百年老槐樹的後面察看著。
張順在門口敲了半天,卻無人應答。
蕭凌虎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知道汪天宇就住在這裡,平日的時候,大世界裡面也會住著數十個演藝人員,還包括一些打手和服務生,而且,汪天宇為了防止有人爬牆,還養了兩條很厲害的狼狗。難道這個時候,一個人都不在了嗎?
蕭凌虎也來到了門前,從門縫向裡面看去,裡面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便是連一條狗也沒見到。
“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面守著!”蕭凌虎對著張順說著,來到牆邊,隻一縱身,便扒到了牆頭,又一躥,上了牆頭。
蹲在牆頭,他馬上看到了在院子的一角處,躺著一條碩大的狗,只是那條狗已然死了,血流了一地。
他跳進了院子,來到狗的旁邊看了一下,發現一枚子彈擊穿了它的頭。
想來,大世界夜總會裡面,曾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沿著熟悉的道路,他從後門進入到了這幢建築的裡面,靠近後院的原本是廚房和下人們的住所,只是如今這些屋子裡的門都敞開著,裡面翻得亂七八糟,東西撒了一地,卻不見一個人影。
他小心地走上了樓,每一間屋子查看著,所有的房子裡面都是如此,被抄了家一般,滿地的垃圾,卻不見一個人影。
難道這裡也是人去樓空了?他又來到了汪天宇的處住,門也是敞開的,連電話都摔到了地上,櫃子裡書籍全部翻到了地上,肯定是被人洗劫過了。
蕭凌虎有些不死心,從樓上下來,走向前面的大廳,那裡是大世界夜總會的主要活動場所,有一個很大的舞池,還有一個很大的表演台,靠著門邊還有一組長長的酒櫃。
只是走進了這個大廳,當先映入蕭凌虎眼簾的是靠著大門口處的酒櫃盡皆倒地,地上一地的玻璃碎屑,還有些酒精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而場地的中間,更是慘不忍睹,先前的豪華與奢侈皆成了雲煙,除了滿地的破爛之外,再無他物。
這裡,已然變成了一個諾大的垃圾場。
他以為這裡面也沒有人,在門口站了片刻,轉過身,正準備離去,忽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歎息,接著一個他所熟悉的聲音在問著:“既然來了,這就要走嗎?”
“汪大哥?”蕭凌虎馬上聽了出來,順聲望去,只見汪天宇無力地坐在吧台的陰影裡,仿佛是一個木然的擺設,若不注意,還真得不好發現。
“虎子,你來了!”他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恍然一個陌生人,看著路邊走過的路人,麻木而又無動於衷。
“這裡是怎麽回事?”蕭凌虎向他走過來, 問道。
“還能怎麽回事?鬼子乾的!他們過來搶東西,把所有的酒都搜刮一空,還殺人,沒有放火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
蕭凌虎走到了他的身邊,忽然看到他對面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只是身上蓋著一塊白布,他愣了愣,來到了這個人的面前,掦開了白布,不由得叫了起來:“墨雲?”
“她死了!”汪天宇的話仿佛天籟一般,絲絲入扣般地傳進了蕭凌虎的耳朵裡,令他整個身子都囉嗦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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