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會不會也被俘了?”易偉自言自語,擔心地道。
眾人皆是一愣,一時間誰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易哥,你不要瞎想了!”馮熠道:“伯父那麽大的官,不可能被俘的!”
蕭凌虎沒有答話,他知道戰場上的情形千變萬化,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這也不是難事,我們混進去,找個人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一枝梅提議道。
張順終於忍不住了,揶喻著道:“你以為這是捉迷藏嗎?你進去容易,再想出來哪就那麽容易?鬼子能讓你逃?要是那麽容易,那一個團的俘虜早就跑光了!”
一枝梅瞪著張順,罵道:“你個小屁孩子怎麽總跟老子作對?我也就是這麽說說,給你一個眼兒,你就當(針)真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林驚寒有些不耐煩起來。
不過,一枝梅的話,卻令易偉有些心動起來,他對著蕭凌虎道:“凌虎,你們陪我過來,我真得很感激,但是我必須要知道我爹的消息,你們先走吧,我留在這裡等一等,或許有機會找到知道消息的人!”
蕭凌虎搖著頭:“不行,既然咱們是一起來的,那麽要走也應該一起走!”
“可是,讓你們跟我冒險,我實在過意不去!”
“不要這麽說了!”林驚寒也勸慰著:“就像你在橋上拆除炸彈那樣,其實你跟大家都不認識,但是,你還是那麽做了!讓大家都有了退路!”
“那不一樣!”易偉搖著頭。
“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一起打鬼子的中國人,哪裡分那麽多的彼此呢?”林驚寒的話帶著江湖的味道,說得大家心裡頭暖乎乎的。
“是呀!是呀!”眾人跟著一起附和。
一枝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轉頭看了看順子,還是把話咽了下去。他知道,隻要他一開口,張順肯定要跟他抬扛。
“寒哥說得對!”蕭凌虎想到了什麽,當即作出決定來:“既然大家都是打鬼子的中國人,那麽咱們也不能看著同胞被鬼子殺戮,我們要救出這些俘虜!”
“什麽?”一枝梅第一個叫了起來:“營長,你瘋了?”
其他的人也愣了,連易偉也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林驚寒仔細地看著蕭凌虎,知道他並不是在說笑,想了一下,問道:“虎子,你可有什麽辦法?”
蕭凌虎搖了搖頭,道:“具體的辦法我還沒有想好,一會兒你跟我再到學校去看一看,或許就會有辦法了!”
一枝梅勸道:“營長呀,我們這總共就九個人,敵人可是上千人呀!”
蕭凌虎道:“我隻是這麽一想,到底能不能行,還要過去看看再說,如果有機會的話,自然是要救的!要是真得沒有機會,我也就死心了!”
“好!”林驚寒當先讚同:“我陪你走一趟!”
蕭凌虎點著頭,向沙文華交待了一番,讓他暫時領頭。在這些人中,他的年歲是最大的。交待完畢,便和林驚寒準備潛向那所學校。
一枝梅想了想,自告奮勇道:“我也跟你們去看看吧!”
“咦?你不是最怕死嗎?”張順嘲笑著。
“我要是怕死,還會跟著你們過來嗎?營長,你帶著我,最其馬我能夠聽得懂那些鬼子說些什麽!”
蕭凌虎點著頭:“好,你跟著我們一起來!”
的確,
在馮熠加入他們之前,在他們整個營連裡,隻有一枝梅聽得懂日語,也能說得像模像樣;林驚寒雖然也能夠聽得懂幾句簡單的鬼子話,可是跟一枝梅比起來,差了許多。 蕭凌虎知道,如今在他們這些人中,馮熠才是真正能夠說幾種外國話的學霸級的人物,不僅英語好,而且還能夠說日語和德語。
一行三個人,借著夜幕的掩護很快靠近了學校。
這是松江縣立第二小學,並非建在縣城中心位置,而是建在縣城西北邊緣,隔著一條小河與縣城遙望,所以在松江的攻防戰中,縣城裡的建築幾乎都被毀壞,獨獨這所小學還保存完好,也就難怪得勝的日軍會以這所學校作為夜宿的地方。
蕭凌虎想,鬼子之所以要在這裡留下一千多人,主要還是為了看守那些被俘的中國俘虜吧。
若是沒有這些俘虜,或許他們早就跟著大部隊,往東北方向的閔行去了,從那裡圍攻上海市區,可以形成對整個上海市的包圍。
來到了學校的外面,遠遠看到校門口的大門緊閉著,門口有幾個鬼子守著,架著機槍,並在門前用木頭做了幾個簡易的拒鹿馬,擋在大門外, 想要從大門出入肯定不行。
在林驚寒的帶領下,他們繞了個圈子,圍著外面的磚牆,轉到了學校的東面,這邊臨著一條小河,隔河就是縣城。
河邊與高牆之間,種著十數棵高大的柳樹,這些柳樹靠著院牆,葉子掉光了,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條。
三個人爬上中間一棵最高大的柳樹,坐在樹杈上,可以看到圍牆裡面的情景。
因為是夜晚,就算鬼子警戒很嚴,也不會看到圍牆外面樹上有人。
首先映入到他們眼簾,是學校裡面寬闊的操場上堆起的三個大火堆,此時還在劈劈啪啪的燒著木頭,篝火奔騰跳躍著,將整個操場映照在昏暗的光線裡。
在火光的照亮之下,他們可以看到操場上橫七豎八躺著、坐著的密密麻麻的國軍俘虜兵,大部分人可能睡著了,但是他們還是能夠隱約聽到哭泣的聲音,顯然有人很多人膽小害怕。
盡管冬天的晚上十分寒冷,但是有這三堆火燒起來,又有那麽多的人擠在一起,還是在如此境地之下,就算是再冷也會讓人不覺得了。
蕭凌虎再看向場邊,沿著操場一圈,幾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圍著許多上了刺刀,端著三八大蓋步槍的鬼子兵,他們看著操場上的國軍俘虜,並沒有什麽異樣,許多人不由得打著哈欠。
蕭凌虎的目光停留在了操場東西兩邊的兩處機槍工事上,這兩個工事是用麻袋裝著土,堆成了個半人高的半圈,兩挺拐把子機槍齊齊對準著操場中的一眾俘虜,隻要稍有異動,他相信這些鬼子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開槍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