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婆婆巷向,是雙龍巷,再向西走三百多米就可以抵達南京的主要南北通道中山北路,對面就是鼓樓醫院,邊上有一個很大的環島,環島的西面,就是日本領事館的在所了。
只是如今,雖然中日之前的戰爭正在進行中,但是兩國並沒有斷絕外交關系,只是對於此時的日本領事館,已然處在了中國便衣特務的嚴密監視之下,所有的進出的人員,都逃不脫他們的法眼。
正因為日本領事館的目標過大,對於黑龍會在華的負責人小野宗介來說,為了能夠繼續在南京城中活動,不得不和領事館保持一定的距離,躲到了離著鼓樓環島並不遠的頭條巷的一處民宅之中。
小野宗介還有一個公開的身份,那就是三井物產南京分公司的總經理。三井公司也有一個正式的辦公駐地,但是此時也受到了中國警方的監視。
小野宗介在半年前,因為從事非法間諜活動,被南京方面驅逐出境,他去了上海,一直呆在日租界裡,幾天之前他偷偷地潛入回了南京,便呆在這裡再沒有出來。
這間民宅並不起眼,只是一個有著兩重院子的私宅,大門口處還有兩個栓馬的石墩子,這說明這個宅子應該有些歷史了。
此時,在第二重院子的正屋裡,小野宗介正在聽著手下德田信的報告,他的旁邊還坐著一個頭上纏著紗布的青年。
“壁虎已經有兩天沒有消息了,他可能被王風秘密抓捕!”
小野宗介一陣思索,問道:“監視王風的人怎麽說?”
“王風一早就去了參謀部警衛團,然後帶著許多持槍的士兵趕往了行政院參謀本部!”
“這麽說來,他們肯定是去抓孟山的了!”
“應該是!”德田信點著頭。
“這個王風不能留!”小野宗介終於作出了決定來:“我們馬上按照原訂的計劃,半路截殺!”
德田信有些為難,道:“閣下,你也應該清楚,王風號稱快槍無敵,他的槍太快,我們已經有四個兄弟死在他的手裡了,都是還沒有來得及開槍,就被他先拔槍擊殺了!”
小野宗介點了下頭,轉頭看向那個頭上纏著紗布的青年:“野田君,你的傷還礙不礙事?”
這個人,赫然就是被稱為黑龍會殺神的野田高彥。
野田高彥搖了下頭:“還好!”
“那就有勞你一趟,去跟著德田君,把王風乾掉!”
“嗨!”他站起身來,一口答應著。
德田看了看野田高彥,卻欲言又止。
直到出了小野宗介的辦公室,德田才忍不住地問道:“野田君,昨天晚上你怎麽會失手呢?”
野田看了他一眼,卻是漫不經心地道:“你要知道,我的對手是誰?他可是沙文華,支那人的殺手之王!”
“你們不是三個人嗎?而且上杉君還折損在了那裡,怎麽會這樣?上杉君可是被稱為殺手之豹呀!”
“他也有幫手!”野田無奈地道,說著又有些憤怒:“不過,上杉君的死,石阪亮垣負有直接責任!”
“石阪?”德田信有些詫異:“他不是被野田長官最為看重的人嗎?還說以後要靠他來接替你們退職之後的工作呢!”
野田的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了不屑的嘲諷來:“昨晚的行動,若是隻由我和上杉君去,早就將沙文華乾掉,替笠原和下間報了仇!石阪就是一個豬一樣的隊友,他有一枚子彈掉到了地上,非要點著蠟燭去找!”說到這裡,
便不願意再說下去。 “石阪也死了嗎?”
“他倒是命大,被沙文華遠遠開了一槍,打中了腹部,忍痛從屋頂上逃走了,現在就在鼓樓醫院!”
“他是新手,又那麽年青,如何也需要一番歷練,以後還請野田君多多指教才好!”
一聽說這話,野田高彥便搖起頭來:“我已然向小野閣下說明,今後再不會與石阪一起去做任務。我失去了我的弟弟,還想著要多活些日子,來替他報仇呢!”
德田無言以對,他知道野田高彥的弟弟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狙擊手,這一次在上海日租界的戰鬥中,死在了支那人狙擊手的槍下,而那個時候,野田高彥正與弟弟住在一起。
也許是因為弟弟死,對野田高彥的刺激很大,他也在上海之戰中,身負了重傷,這次到南京來,他的傷才剛剛好,誰知道又負了傷。
他頭上的傷並不是昨天晚上被支那人狙擊手打中了,相反,那個狙擊手的子彈並沒有擊中他的身體,他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鋼盔掉落,頭磕在了地上磕破的。
實際上,自從上海之後,野田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沒有成功過。
“放心吧,這一次的任務比較容易!”德田信告訴著野田高彥:“王風雖然被稱為快槍無敵,但是你又不用跑到他的近前跟他對槍,你只需要躲在遠遠的地方,找機會狙殺他就好了,咱們主要的還是研究一下在成功之後,如何全身而退的問題!”
野田高彥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個王風真得那麽可怕嗎?”
德田道:“他比蘇先民更聰明,蘇先民離開南京之後,我們已經有十數個人栽在了他的手上,而且他似乎也掌握了我們在南京城裡的地下組織,三個聯絡點被他搗毀,被抓了二十多個人。連領事館的特高課也被他看得死死的,一個人也出不來,只要一出來就會被捕。”
“這樣的人,的確該死!”
兩個人說著,又商量了一番,打開南京地圖,從行政院往特工總部所在的瞻園,最近的道路是走太平路、朱雀路,過四象橋。最終他們把作案的地點選在了四象橋。
這裡有秦淮河的北支流過,附近有兩個比較大的水塘,東邊的叫作光厚塘,西邊的就作王府塘,因為地形複雜,十分便於脫逃。
德田信先行離開了黑龍會的秘密據點,如今是南京的戒嚴時期,他要組織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作案地點,的確還是有些難度的。
野田高彥隨後離開,他帶著自己的槍具,偽裝成了一個剛剛從鼓樓醫院出來,負了傷的國軍士兵,直奔四象橋而去。
他已然找好了自己的藏身地點,那就是四象橋的東北角,在五馬街、邀青巷與朱雀路交匯處,有一個青年旅社,這是一座三層高的樓房,也正是一個最佳的狙擊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