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間,半天已經過去,又到了下午的時分,林驚寒那幾個特戰隊員還沒有回來,蕭凌虎知道,經過昨天晚上那麽一鬧,只怕此時的整個句容縣都處在了風聲鶴唳之中,鬼子一定會加強縣城周圍的巡查,林驚寒他們想要移過來,不被鬼子查到,只能在晚上行動了。
只是,這漫長的時間的確很難打發,想了想之後,蕭凌虎決定還是和張順裝扮成收帳人,往句容縣縣城那邊進行打探,一來是為了看了看昨天晚上的戰果到底如何,二來也是為了打探消息。
此時對於蕭凌虎來說,還有幾個消息需要確認。
首先,他想要知道嶽洪昌的忠義救國軍,是不是已經安全地撤離了;劉金鋼所帶領的獨立營一連,是不是也安全了。
其次,他還想要知道常寧鎮那邊的戰鬥如何,鬼子下一步的行動又是哪裡,會不會還在常寧鎮附近清剿呢?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肯定要作好跟鬼子長時間周旋的打算。
第三,他們下一步要往馬頭山那邊,跟張誠所帶著的獨立營主力會合,還要打聽這一路上,是否有什麽危險。
所有的這一切,其實就只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以確定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蕭凌虎帶著張順,再一次出現在了句容縣城東面的路口處,阿亮嫂的茶攤依然擺在那裡,但是本應該坐滿人的兩張桌子處,此時只有兩個過路的人在喝茶。
當蕭凌虎和張順走到茶攤的時候,那兩個喝茶的人也離開了,茶攤上,只剩下了他和張順兩個茶客。
阿亮嫂殷勤地招呼他們,已經把他們當成了熟客,還關切地問著他們收帳的情況。
蕭凌虎敷衍了幾句,要了一壺碧螺春。
阿亮嫂答應著,往火爐邊燒茶去了。
蕭凌虎坐在桌子邊,打量著附近的景象。
從這裡還是可以看到城東的那座公路橋,只是此時,那座橋中間已經被炸段,有一個十多米的缺口,進出城的人們,不得不在橋邊用船過渡。
因為橋的被炸,倒是令那些靠水吃飯的船工,又有了掙錢的機會。但是,他還是可以看到河對岸一群偽軍治安隊的人,正在那裡設著崗哨,對每一個進出人的進行搜查。
河的東邊,鬼子的崗樓依然高高屹立,從遠處也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只有走近了,才可以看,炮樓外面的牆面被煙火熏黑了,顯然真得經歷了火燒。
幾個偽軍士兵正坐在炮樓外面,背靠著牆體,脫了鞋,一邊摳著腳,一邊說著什麽話。
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三三兩兩,卻也見不到有什麽異樣。
阿亮嫂端著茶壺過來,放到了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又拿出兩個茶杯,擺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蕭凌虎道:“阿亮嫂,反正現在你這也沒有生意,陪我們一起坐坐吧!”
阿亮嫂笑了笑,點頭答應了,還特意地拿著一小碟瓜子,擺到了他們的面前:“你們是老茶客了,這一碟瓜子算是我送你們的吧!”
“謝謝喲!”蕭凌虎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會作生意。
“阿亮嫂,昨天晚上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蕭凌虎有意地問道:“我昨天晚上在龍村那邊一宿沒睡覺,就聽著這邊一個勁地打槍,好像過年放炮一樣!”
阿亮嫂看了看遠處,並沒有人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昨天晚上可是熱鬧了,外面有忠義救國軍的人在打炮樓,城裡又有新四軍在劫囚,火燒了憲兵隊和南城外的日本人的糧倉。”說著,又略帶著興奮,指了指前面的那座橋,道:“看到沒有,那橋就是他們炸斷的!”
“啊?”蕭凌虎故作吃驚地樣子,忙問道:“那些日本人呢?”
“那些日本人昨天晚上忙得不得了,好像是風廂裡的老鼠,兩頭受氣,一會兒跑到東,一會兒跑到西的,聽說還死了好多人!”
“那麽,新四軍和忠義救國軍,又死了多少人?”
阿亮嫂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早上聽他們治安隊的人說,新四軍沒打死幾個,倒是忠義救國軍死了不少,對了,還有一個大官給抓到了,被關到了治安隊的牢房裡!”
蕭凌虎心頭顫,忠義救國軍裡的大官,會是誰呢?除了嶽洪昌這個隊長之外,要說大官的就只有他手下的幾個連長了。難道嶽洪昌被抓了嗎?他有些不敢相信。
“怎麽關到了治安隊裡?沒關進憲兵隊?”
“剛才不是說了嗎?憲兵隊都被新四軍連鍋端了,一把火燒得片瓦不留,如今憲兵隊佔據著治安隊呢!”
“那麽,治安隊又到哪去了?”
“治安隊暫時移到了城西的關帝廟!”
“這樣呀!”蕭凌虎道:“我還準備今天進城去呢!”
阿亮嫂忙道:“我勸你還是別進縣城了,如今整個縣城裡都在戒嚴,所有進出的人都會被搜身,你沒看到了嗎?那邊的那個哨卡,就是今天一早設的,你們可要當心,就算是你們沒有毛病,身上的錢被那些家夥們搜到,還會還你們嗎?”
“是呀!是呀!”蕭凌虎連忙道謝:“多虧你提醒,要不我們兩個外鄉人,真得被他們搜走了錢財,又哪裡回得了家呀!”
正說之時,忽然看到從渡口處,幾個偽軍斜背著槍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人光著頭,嘴裡叼著煙,倒背著手,挎著一把盒子槍,蕭凌虎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來,正是句容縣治安大隊的大隊長錢三禿。
他連忙把自己的草帽壓低了一些, 同時示意張順也低下頭去,以免被這個家夥看到自己。
錢三禿帶著幾個偽軍士兵來到了炮樓,那幾個正在摳腳聊天的士兵,連忙起身敬禮,連鞋都沒有來得及穿上。
錢三禿對著這幾個人大罵,訓斥起來。
看到蕭凌虎偷眼在觀瞧,阿亮嫂告訴著他:“這個禿子是句容縣治安大隊的大隊長,現在被日本人派到了這個炮樓裡,負責守炮樓。”
“守炮樓的日本人呢?”蕭凌虎忙問。
“昨天晚上,那些日本人也死傷不少,所以撤走了。要不然,那些兵怎麽敢這麽散漫呢?”
錢三禿訓完了這些士兵,便覺得口乾舌燥,命令著他們進入炮樓好生守護,自己卻背著手,向著阿亮嫂的茶攤走過來。
蕭凌虎和張順都不由得一怔,蕭凌虎馬上從身上掏出一元錢,放在了桌子上,對著阿亮嫂道:“不用找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著,起得身來向外走去。
張順也連忙起身,跟在他的後畫。
錢三禿已經走到了小茶攤外,他看到了蕭凌虎和張順,覺得十分眼熟,不由得喝令一聲:“站住!”
蕭凌虎和張順隻得停下了腳步,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把手伸進了懷裡,摸到了藏在那裡的盒子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