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吳謙隻覺得自己五髒六腑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立刻就明白過來,楚毅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生死關頭,吳謙發現自己真的後悔了,如果說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絕對不會去招惹楚毅,什麽讀書人的尊嚴,同他有什麽關系,天大地大,他的性命最大啊!
只可惜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後悔藥,吳謙死死的抓著吳氏家主的手,口中呢喃自語。
一位吳謙的好友一臉傷感扶著吳謙肩膀沉聲道:“文一兄,不要說話,你想說什麽,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放心,我們一定繼承你之遺願……”
吳謙眼睛睜得好大,盯著一眾人,身子一僵,頓時沒了氣息。
匆匆趕來的大夫伸手搭在吳謙手腕之上,良久之後一聲長歎衝著吳氏家主搖了搖頭。
只聽那大夫歎息道:“老夫學藝不精,竟未看出吳公子五髒六腑已於昨日被震裂,潛藏一日,今日終於支撐不住,五髒俱裂而亡!”
“天殺的閹賊,你好生狠毒,還我謙兒……”
吳氏家主淒厲慘嚎,不少人心有戚戚的看著口吐鮮血而亡的吳謙,不少人心中驚駭無比。
本來他們還無比羨慕吳謙因為被楚毅杖責而聲名遠揚,以為楚毅也就那樣,聽傳言似乎非常嚇人,其實根本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再狠辣似乎也就是杖責罷了,甚至不少人在羨慕吳謙等人的同時心中默默盤算著是不是什麽時候喊上一班好友去堵楚毅,最好是能夠將楚毅大罵一場,然後換來一頓杖責。
可是現在,不少人聽了那大夫的話,一個個那叫一個心中發寒,後背都一下子濕透了。
誰說楚毅怕了他們,看似杖責,實則是不動聲色之間便要了他們的命啊,這如果都算是怕了他們的話,那豈不是說只有將他們殺光殺淨才能稱之為不怕。
突然有人驚呼一聲道:“不好,吳兄被那閹賊暗害,豈不是說陳兄,姚兄他們也……”
正如這些人所想,此時南京城之中,至少十幾個家族當中,昨日但凡是被曹少欽給盯上的那些文人士子這會兒潛伏在他們體內的內息爆發,頓時一個個五髒破碎,口吐鮮血而亡。
這些人就如吳謙一般,可以說大多數正在自己的好友面前表現自己是如何不懼楚毅,如何的不屈,又是如何受杖責,然而轉眼功夫,卻是魂飛渺渺。
就在這些文人士子身死之時,楚毅同范亨一行人已經到了江南貢院所在。
江南貢院正位於秦淮河畔不遠處,這一座貢院乃是整個江南最大的貢院,專門修有藏書樓,其中藏書可謂眾多。
而楚毅便是盯上了此間的藏書,就是不知道這裡是否有他所需要的典籍。
江南貢院做為官方機構,自然有人看護、管理,只不過楚毅凶名如今傳遍南京城,江南貢院的主事甚至都不敢露面,不用說,楚毅幾人自是長驅直入。
江南貢院之前,兩道身影正立在那裡,其中一人一身青色長衫,氣度不凡,好似一儒雅君子一般,此刻捋著胡須一臉感慨之色的看著貢院大門。
在這中年文士邊上,一名看上去也就二十余歲,一看便頗為跳脫的青年好奇的打量著那貢院大門,側首向著中年文士道:“師父,這便是您老人家曾經提及過的文人聖地,江南貢院嗎?”
中年文士看了自己大弟子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不禁瞪了其一眼道:“將你的性子給為師收斂起來,
此乃文宗聖地,若是給為師惹出什麽亂子來,當心此番回去為師罰你後山閉關一年!” 青年一聽不禁露出一副討好的模樣道:“師父最疼弟子,怎麽會忍心呢!”
一甩衣袖,中年文士道:“為師要去拜訪一位昔日好友,衝兒你便在貢院外等候為師,莫要惹是生非,否則……”
“思過崖閉關一年,弟子已經記下了!”
中年文士無奈的看了自己這性情不羈的弟子一眼,微微一歎,轉身走進貢院之中,而那青年眼見自己師父進了貢院,臉上努力維持的嚴肅之色一下子消失不見輕聲嘀咕道:“好容易隨師父來這繁華江南一趟,自然要開一看眼界,回去之後也好說於師弟妹們聽!”
貢院的藏書閣掩映在一片綠樹成蔭當中,景致可謂絕美,許多文人士子流連其間。
當楚毅同范亨走向藏書閣的時候,不少文人士子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
雖然說大多數人都不認識楚毅,可是大家對范亨可不陌生啊,能夠讓范亨如此恭謹,這南京城當中,似乎也只有那位一入南京城便鬧出了偌大動靜的東廠督主楚毅了。
不少人猜到了楚毅的身份之後不禁在遠處指指點點,顯然不大可能會說楚毅的好話。
只不過楚毅根本沒有管這些,如果說他連背後遭人言都受不了的話,那他日子也就別過了,天天殺人得了。
走進藏書閣,楚毅只看到一排排的書架之上一卷卷的書籍,就聽得范亨在一旁介紹道:“藏書閣藏書不下五十萬卷之多,其中更是有不少珍本,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四書五經,各家典籍,可以說極少有沒有涉及的類別。”
楚毅微微頷首道:“范公可知這藏書閣當中,是否有先賢大儒親筆手書之典籍?”
范亨愣了一下,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微不足道的消息,據說當初楚毅曾在嵩陽書院藏書樓當中重點關注過一些先賢大儒親筆手書之典籍,不過范亨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楚毅提起,范亨忽然覺得,可能楚毅對於名家大儒親筆手書的典籍有著別樣的喜好吧。
默默將楚毅這一喜好記下,范亨微微沉吟道:“做為江南之地最大的藏書閣之一,肯定有先賢大儒親筆手書的典籍留存。”
說話之間,范亨衝著心腹大太監道:“你去將這藏書閣的管事給咱家尋來。 ”
李文淵做為朝廷八品小官,雖然品級不高,可是他卻是名滿江南之地的大名士,尤其是貢院藏書閣便有其負責打理,門下教導出了不少子弟。
恰恰吳謙便是李文淵的弟子之一,此番曹少欽按照楚毅吩咐所打殺的十幾名文人士子當中,有兩名便是李文淵弟子。
這會兒李文淵剛剛收到消息,得知吳謙等人竟然五髒破裂而亡當場就氣的將茶杯給摔了出去。
靜室當中,一名書童悄然推門而入,看著室內狼藉的景象不禁怯生生的道:“老爺,有人自稱老爺弟子,特來拜見!”
李文淵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好不容易壓下一些,沉聲道:“來者何人,可有報上姓名?”
書童連忙道:“回老爺話,那人自稱姓嶽,乃西嶽華山人氏!”
李文淵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一生門下弟子眾多,可以說能夠給他留下印象的不多,思來想去,記憶當中似乎也沒有這麽一位來自西嶽華山的嶽姓弟子!
不過既然對方自稱自己弟子,想來不會有錯,本想令書童將對方打發了,不過心念一動,李文淵向著書童道:“你且去將來人請來書房。”
沒有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一道身影走進書房當中,無比恭敬的向著李文淵一禮道:“拜見李師!”
李文淵向著來人看去,只見對方年約三十許,一襲青衫,輕袍緩帶,手中一把折扇,頰下五柳俘須,面冠如玉,謙虛文雅,正氣凜然,令人觀之頓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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