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怒了!
之前,他看蔡琰氣質不俗,所以言語間還算客氣。
可現在,蔡琰擺明了要壞他財路,又怎可能再給蔡琰好臉色,神情旋即變得猙獰。
“賤婢好膽,連我的事也敢管?
不打聽打聽,某家的事情豈是那麽容易管的嗎?把人交出來,某不與你計較,若不然就休怪某不客氣了。”
“那你不客氣一個給我看看唄。”
他話音未落,卻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哪個混蛋說話?”
矮胖子頓時大怒,轉身便吼叫起來。
他今天也是出師不利,就一個愣神的功夫,兩個抓來的小崽子便跑了出去,然後引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而蔡琰聽到那聲音,卻笑了。
她這一笑,當真好看。
恰如冰川雪蓮綻放,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就是我這個混蛋。”
丁辰下馬,走了過去。
他今天出門,隻穿了一件便服,看上去很平常。
矮胖子咬牙切齒道:“看樣子這天底下管閑事的人還真多……倒要讓你知道,多管閑事是什麽下場,給我打死他。”
身後的仆從立刻齊聲呐喊,便撲向了丁辰。
周圍的圍觀者,則一個個驚恐喊叫起來,場面頓時亂成了一團。
不過,丁辰卻背著手,笑眯眯看著那些衝過來的仆從,一點閃躲,甚至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小心!”
蔡琰心裡一緊,忙喊道。
只是未等她聲音落下,十幾個親隨便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他們更不客氣,直接拔刀出鞘。
那些個仆從還沒等弄清楚是什麽狀況,就有幾個人倒在血泊中。
剩下的那些仆從懵了!
這一言不合,便拔刀殺人?未免也太凶殘了吧!
雖說這年月裡,輕俠眾多,目無法紀。
但似這些人如此不講道理,卻是少見……
丁辰也不阻止,牽著馬,走到了蔡琰身邊,打量她一眼之後,點點頭,便轉過身來。
他這做派,立刻讓蔡琰心生不滿。
“你怎麽如此隨意行凶?”
“行凶?”丁辰道:“我這是在執法。”
“你又執的是哪家律法?再說了,執法自有公門中人。”
丁辰道:“在澠池,我便是法。
我現在懷疑這些人是奸細,殺了也就殺了……蔡娘子,麻煩你弄清楚狀況,而今正是戰亂之時,哪有什麽律法可言?以後,別強出頭,我未必每次都能為你出頭。”
“你……”
蔡琰聽得心裡一怒,之前那點好感,頓時煙消雲散。
可細想下來,丁辰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今時不同往日,戰亂四起,盜匪橫行,哪裡有什麽律法可言呢?
她抿著嘴,惡狠狠瞪著丁辰。
不過,丁辰卻沒有看他,而是面無表情看著那矮胖子。
耳邊的慘叫聲,他更是充耳不聞,那周身所散發出了冷酷之氣,令人不禁心境肉跳。
而今的丁辰,可不是那個在曹操庇護下的懶散人。
在經歷過了滎陽之戰以後,丁辰見過的血,足以匯聚成一條河流。而他殺過的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少。眼前這場面對他而言,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罷了。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矮胖子那十幾個仆從,再無一人能站立。
運氣好的,
被當場砍死。 運氣不好的,缺胳膊斷腿,在血泊中哀嚎。
官道上,頓時一陣寂靜,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更不敢在逗留,扭頭便沿著官道離去。
那矮胖子站在那裡,渾身發抖,兩腿發軟。
事實上,他此刻站在一堆屍體當中,而周圍則是十幾個虎視眈眈的大漢,手中的鋼刀,還沾著血跡。
“你剛才說要不客氣?”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矮胖子撲通就跪在了地上,也顧不得那地面上,血流成河。
這時候,一隊兵馬趕了過來,為首的軍侯認得丁辰,忙上前兩步,插手行禮。
“參見將軍。”
“這些人,似乎是一幫人販子,那兩個孩子,便是他們擄掠而來。
好像他們手裡還有不少孩子,你帶上這兩個孩子,去查看一下。若有人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說著話,他扭頭看了一眼蔡琰,又看了看那兩個孩子,便歎了口氣道:“孩子救出來後,先安置在後營裡。等我查清楚了具體情況,再做打算……記得,格殺勿論。”
“喏!”
那軍侯領命,便向那兩個孩子看了過去。
兩個孩子嚇得往蔡琰身後直躲,根本不敢露頭。
蔡琰見狀,便自告奮勇道:“他們被嚇壞了,想來是離不開人,我陪他們,隨你一同前往。”
丁辰眉心蹙動,而後苦笑一聲。
“保護好蔡娘子,切不可有閃失。”
說完,他邁步向矮胖子走過去。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矮胖子連連磕頭,一臉的血汙。
“這些孩子,你是從哪裡擄來?”
“回將軍的話,有一部分是從潁川陽翟,也有一部分,是沿途擄掠。”
“潁川陽翟?”
“是……丞相出兵往潁川平亂,小人,小人也是鬼迷心竅,才做了這等的差事。
將軍大人大量,還請看在我家老爺的面子,饒過小人。”
咦,貌似是有後台哦!
丁辰本想問兩句,而後殺了了事。
可是聽了這矮胖子的話之後,他頓時有了一點興趣。
“你家老爺何人?”
“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就是溫侯帳下騎督,魏續魏將軍。”
矮胖子說到這裡,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氣,原本顫抖的身體,突然間不顫抖了,更抬起了頭,挺直了腰。
丁辰見狀,不禁笑了。
“原來是魏將軍的人啊,好大的來頭。”
“呵呵,將軍定然識得我家老爺,還請饒過小人這一回。
小人回去之後,一定會在我家老爺面前,為將軍美言幾句……”
“呱噪!”
丁辰突然冷喝一聲,拔劍出鞘。
那寶劍寒光一閃,一顆人頭飛起,血霧噴濺。
矮胖子那無頭死屍,直挺挺便栽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聲,所有人看丁辰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而丁辰則面無表情,從親隨手中接過一塊乾布,擦拭去劍上的血跡,而後把乾布就丟在地上。
“以為魏續就能嚇到我了嗎?”
丁辰冷笑一聲,收劍換鞘,轉身上馬,便揚長而去。
他的親兵則把目光落在了那些個仆從的身上,就見一個親兵努了努嘴,七八個人上前,一陣砍殺,就把那些個仆從,砍成了死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血腥氣息,令人作嘔。
地上的十幾具屍體,就那麽橫七豎八的倒在那裡,冷冷清清。
過往的行人看到,也多是表情麻木,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去為他們收拾,直到天將黑下來的時候,蔡琰路過此地,看到這遍地的屍體露出不忍之色,讓軍士把他們的屍首收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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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大帳中點上了燭火。
丁辰便靠在圍床上,雙目微合。
他在想事情……
董卓出兵潁川,他才知道。
說實話,對於董卓的這種行為,他並不讚賞。
董卓出兵潁川的原因,其實不難猜測。潁川太守李旻,讓董卓的虎狼之性徹底爆發。
當初,董卓行廢立之事後,李旻貼上來,各種諂媚。
得了好處之後,又立刻翻臉,起兵討伐。
這換做是誰,都不會開心,會感覺自己受了欺騙。
但是董卓在潁川暴烈的手段……據說,潁川幾乎被董卓血洗了一遍,而陽翟更是十室九空。如此殘暴的手段,也證明了賈詡對董卓的判斷,這是一個暴虐非常的人。
他或許真心想要輔佐漢室,他也許是真的希望能夠漢室中興。
但,當他的能力無法掌控局勢之後,用殺戮來解決問題,結果一定是越發的失控。
事實上,從董卓決意遷都的那一刻起,局勢已經失控了!
想到這裡,丁辰不由得歎了口氣。
長安,絕非久留之地。
只要董卓一點頭,他就立刻帶著阿姐和曹昂離開。這是非之地,離的越遠越好……
“蔡娘子,請留步!”
大帳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丁辰的思緒。
他露出不滿之色,睜開眼睛。
卻見蔡琰撩起了帳簾,大步走了進來。
“你為何如此殘忍,把那些人都殺了?”
丁辰眉心淺蹙,神色淡漠道:“不殺,留著他們繼續害人嗎?”
“可是……”
“蔡娘子,我與你說過,今時不同往日,亂世當用重典。
你那套律法,已經沒了用處,如果我留下他,他就會在魏續面前搬弄是非。我殺了他,反倒省事。而且,你可知道魏續何人?那是呂布的妻弟!你們將來到了長安,就不怕被他找麻煩嗎?我殺了那人,是為了你們好,也讓魏續心裡忌憚三分。”
蔡琰,沉默了!
而在大帳門口的親隨,見狀也退了出去。
“一共救下了二十三個孩子。”
“嗯?”
“這麽多孩子,該怎麽安排?我問過了,他們都是因家破人亡,被那個人擄掠而來。”
“不是說,先留在後營裡安置嗎?”
“男孩子你留在軍營可以,但裡面還有八個女孩子,怎可留在軍營中。
還有,你營中盡是五大三粗的莽夫,這些孩子都受了驚嚇,如何能照顧他們妥當?”
“那你想怎樣?”
丁辰無奈的看著蔡琰道。
“能不能,幫我建一座小營,給我一些糧食,我可以想辦法照顧他們。”
丁辰詫異看著蔡琰,眸光中,多了一絲暖意。
“你倒是好心……也罷,誰讓我攤上了這事情呢?
我待會兒就讓人在你家周圍建一座小營,然後再分撥你一些糧食。
不過蔡娘子,醜話說在前面。你心地善良,我很敬佩,卻要量力而行,不要逞強。”
丁辰話音未落,蔡琰就變了臉色。
她哼了一聲, “要你管!”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丁辰有點目瞪口呆,看著蔡琰的背影,突然笑了。
蔡琰平日裡一副冷豔模樣,也許只是她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骨子裡還是個善良的女人……嗯,和阿姐挺像的!阿姐對外人的時候,也是冷冰冰,但對他卻極好。
只是,想起阿姐,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曹操。
丁辰頓時有些焦躁,惡狠狠罵了一句:笨蛋!
至於是罵誰‘笨蛋’,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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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
涼州軍陸陸續續出關,而洛陽方面的局勢,也漸趨平穩。
孫堅由於是第一個進入洛陽,名聲大噪,也引來了諸侯的敵視。
本來,孫堅想要西進攻打函谷關,可是卻無諸侯響應。非但無人響應,他的糧草也開始供應不上。
這也讓孫堅,心灰意冷。
與此同時,在洛陽更出現了一個流言,說是孫堅進入洛陽之後,在皇宮的一口深井之中,發現了一具女屍。那女屍的懷中,竟抱著一枚玉璽,正是那枚傳國玉璽。
一時間,孫堅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天曉得孫堅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玉璽,總之不久後,他便率先告辭,離開了聯軍……
伴隨著孫堅的離去,聯軍徹底破裂。
也就是這時候,龐德帶著人回來了,他為丁辰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曹操,依舊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