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寧王

這是一間不大但極有格調的靜室，沒有太多的擺飾和家具，只有中間的用來擺放棋盤的桌幾和兩邊的蒲團。

靜室內清香彌漫，靜室外隱隱有琴聲傳來，似有若無，仿佛融入到了環境中，似風聲似雨聲，不會影響人交談，卻可以給人一重安寧沉靜之感。

王戈跪坐在桌幾的一側，表情淡然地望著另一側那穿著牙白色長袍、披散著長發、看起來二十多歲的俊逸青年，心中卻是隱隱的有些緊張，因為這個青年的名字是——朱權。

若要說九大攘夷塞王中，綜合實力最強的，那無疑是燕王和曾經的晉王，但要說誰麾下的兵馬最多最精銳，卻又不得不提寧王朱權了。

因為封地在大寧，朱權麾下有許多草原部落歸順的戰士，皆是騎射俱佳的精銳。除了他自己的三個護衛指揮司外，曾經的大寧都司現在的北平行都指揮使司下轄共二十二衛，還有投靠的朵顏三衛等異族騎兵，曾經號稱帶甲八萬。

有如此實力的寧王，自然是除了燕王外，朝廷第二忌憚的藩王。

在燕王、晉王、代王相繼起兵後，朝廷也給大寧發了旨意，命寧王朱權去往京城，並且暫時格除了他的三個護衛親軍，剝奪了他對大寧一地兵馬的統轄權。

但朱權沒有像谷王一樣回金陵，而是直接斬了朱允炆派來的使者。但他也沒有直接起兵，響應四哥朱棣靖難，而是自己待在寧王府裡，不問他事。

在將大同的兵馬和代王送往北平後，王戈沒有留在北平，甚至都沒有見燕王一面，便立刻馬不停蹄地前往大寧，繼續替燕王謀奪大寧的精銳兵馬。

因為洪武年間針對蒙元的多次北征，北地的兵馬多受九大塞王節製統轄，所以對九大塞王中誰最有能力，都是知之甚詳，亦有著天然的親近。

所以在挫敗耿炳文大軍後，燕王便回過頭來，想要將大寧的兵馬也收入麾下。

雖然寧王朱權被剝奪了軍權，困於寧王府中，但大寧此時的守將，卻也是和燕王有私下往來的指揮使陳亨、劉真等人。在王戈提前潛入大寧城中，下毒將欲與燕軍死戰的兩位指揮使毒殺後，大寧最終沒有進行什麽抵抗，便歸順了燕軍。

當王戈進入寧王府，和朱權面對面坐著時，大寧城已經基本為燕軍所控制。

便是王戈此來寧王府，也帶了五百燕軍精銳護衛——他可不會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寧王的手中。

至於此行的目的，則是“勸說”寧王舉府遷往北平。

雖然寧王的兵馬暫時已經歸屬燕王了，但對燕王而言，還是需要寧王和他一起“舉事”，才算是“名正言順”，不然讓人覺得他好像謀奪了寧王的兵馬一般。而且燕王若要南下，也不太放心放著自己的“背後”給寧王。

靜室內，矮幾上的棋局已經沒了懸念，朱權搖了搖頭，看向王戈道:“你這下棋的水平，也太臭了。”

王戈一點也沒有尷尬或不好意思的表情，十分坦然地承認道:“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於棋道確實並不精通。”確實，他對圍棋還是到了明朝後，才基本了解了個大概的規則而已，下棋的水平可想而知。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寧王要跟他下棋，就算他表明了自己是個臭棋簍子也不在意。

“我聽說，晉王和代王起兵擁護四兄，也都是靠你從中斡旋?”朱權忽然說道。

“在下只是替王爺傳個消息而已。”王戈並不肯承認自己出的力，功勞記在燕王那裡就行了，至於在其他人眼中，能低調些才是更好。不過他也知道，既然寧王能問出這話來，那應該是有調查過，有得到大概消息的。

“四兄呢?為何他不親自前來?”朱權又問。

“朝廷命李景隆率兵北上，王爺此次並未至大寧，不過若殿下同意前往北平，相信很快就能見到王爺了。”

朱權沒就此多做評論，而是盯著王戈看了一會，忽然說道:“你叫王戈?”

“正是，在下確實名叫王戈。”王戈點頭應道，他進來的時候就自報過姓名了，不知道朱權忽然又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曾經在青州做過捕頭?”

王戈點頭應是，倒也並不意外，畢竟從剛剛寧王所說的話來看，他雖“困”在大寧，居於王府中，卻並非是消息閉塞。雖然王戈北上後，大部分時間都是以實名行走，但是不論是晉王還是代王，都只是知道他是燕王部下王戈，而並不知道他的其他身份。不過他沒有易容，王戈這名字在江湖上也不算是毫無名氣的人，真要去查，還是很容易查到他原本青州捕頭這一層身份的。

只是王戈有些不解，朱權去了解他的身份來歷，又有什麽意義?

“在下確實在青州做過捕頭，殿下也聽過在下的名字?”

“小王神捕嘛，自然聽過的。”朱權忽然笑了起來，然後說道:“其實在今日之前，本王曾經見過你。”

王戈表情驚訝:“殿下見過在下?”心裡卻是恍然，他是知道寧王曾經微服去過青州“醉仙樓”的，或者說青州城有很多人都知道這事，“紅姑”柳紅岩曾經救過寧王，而這位年輕王爺迷上了“紅姑”的事情，可是很有名的“江湖逸事”。想來是前幾年寧王微服去找“紅姑”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他。

“幾年前在青州，本王去找‘紅姑’飲茶，曾經遠遠地見過你一面。當時雖然你穿著打扮都很成熟，但臉上仍帶稚氣，‘紅姑’跟本王說，你未滿二十，已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小王神捕’，連‘追魂索劉破’這種邪道高手都栽在了你的手上。”

朱權打量著王戈，眯著眼笑:“沒有想到啊，你竟然是四兄的人。若早知道的話，本王當時應該見你一面的。”

王戈笑道:“此時再見也不遲啊。”

“與‘紅姑’已有數年未見，不知她現在可還好?”朱權忽然問道。

“‘紅姑’還好，不過前一段回去省親，我也已有一點時間未見了。”

“回去省親?有意思……”朱權微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對王戈道:“要本王跟你去北平也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