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比武切磋(下)
“結果?她偷酒被秦老逮到,然後要和秦老比試,隻守不攻,若能接下秦老十招,就把偷的那壇酒送她。若接不下來,就還三壇百草閣的‘秋露白’。”“秦公子”一邊看著下面舞台上那個僧袍女子,一邊說道。
周含笑瞪大眼睛問道:“她接下來了?”
“當然沒有。”“秦公子”說道,“不過她倒是挺守信用的,不到三個月,就讓人送來了三壇百草閣的‘秋露白’。秦老說,讓她出這三壇酒,估計對她來說,比被扎三刀還肉痛。”
雖說“邪僧”十招都沒能接下,但那對手可是宗師級的高手,而且是隻守不攻,敢提出這樣的比試要求,這本身已經相當讓人震驚了。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趣事。”謝筱柔也是笑道,“這麽看來,‘邪僧’是衝著‘君莫笑’來的?”
王戈想起之前小胡子在和他遇見“邪僧”後,就曾經推測過,“邪僧”會出現在太原,很可能是衝著“憐花樓”老板拿出的那壇珍世名酒“君莫笑”而來。
底下,同樣被突然“從天而降”的僧袍女子嚇了一跳的皇甫淵,亦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敢問……可是‘邪僧’前輩?”這外貌、這打扮,辨識度如此之高,加上剛剛落地時展現出的輕功修為,即便沒見過,也很難猜不到。
但讓皇甫淵以及樓上旁觀的王戈等人沒想到的是,僧袍女子卻是很乾脆地回道:“不是。”
誒?!
不說皇甫淵了,王戈也有點傻了,難道這不是“邪僧”?但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秦公子”都認出這是跟宗師秦天白交過手的“邪僧”了,哪裡還會有錯!這人是在強行否認自己的身份啊?
皇甫淵微皺了下眉,“那……請問前輩如何稱呼?”
“你別管我叫什麽,打贏了你,那壇‘君莫笑’是不是就歸我了?”
皇甫淵愣了下,隨即笑道:“那得看還有沒有其他挑戰者了,若是沒有,按高兄所言,酒自然歸勝者所有。”
僧袍女子勾了勾手:“那就來吧,酒我要定了。”
雖然已經猜測面前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對手,十有八九就是地榜第三的超一流高手“邪僧”,但皇甫淵卻也沒有露怯避戰,也是擺開了架勢:“那便請前輩賜教了。”雖然起手勢看起來和對剛剛那個漢子時一樣,但明顯整個人的態度和氣勢,已經完全不同。
“秦公子,那人真是‘邪僧’嗎?”沈盈忍不住問道。
“肯定是她。”
“萬一要是贏了‘邪僧’,皇甫公子豈不是可以直接晉到地榜第三,甚至是第二?”周含笑也是湊到欄杆旁,略顯興奮地說道。
“秦公子”卻說道:“皇甫淵要能贏,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周含笑被揶得一窒,剛想要反擊,卻聽王戈問道:“當時‘邪僧’接下了秦大宗師幾招?”
“秦公子”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他,然後說道:“她在第十招落敗。”
王戈若有所思,而周含笑卻是一驚,她本身除了劍舞傳承外,也有妙虛子傳授的武功,已經有二流頂尖甚至逼近一流的實力,所以聽到“邪僧”能接住宗師秦天白九招,在第十招才落敗,馬上明白了這位地榜第三的可怕,也知道皇甫淵怕是真的沒什麽機會。
王戈也將注意力放到了下面的比武上,這皇甫淵曾經跟著拳法宗師彭青翝學過幾年拳,這也是他眾所周知的武功出處,
不過他並沒有正式拜在彭青翝門下,至於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彭青翝的成名絕技“八步奔雷拳”,以剛猛凶悍著稱。剛剛皇甫淵和那漢子切磋時,打得遊刃有余,拳法看起來寫意更多過剛猛,現在卻宛如猛虎初醒般,強悍霸道許多,每一拳,每一招,都仿佛蘊含千鈞之力。
相比起來,那僧袍女子,就顯得隨意輕松,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虛握,隨著步伐左揮右擺,時進時退,很輕松地便將皇甫淵的拳、肘撥開。
隻用單手?!
幾招下來,僧袍女子的左手始終背在身後,一直是單手與皇甫淵交手,卻完全不落下風,好像師長在指點初入門的弟子一般。
王戈看得有些心驚,皇甫淵可是地榜三十六啊!“邪僧”隻用一隻手對付了?而且看起來還很輕松的樣子?
前晚遇見“邪僧”時,她也曾出手把想要逃跑的小胡子擊飛,而王戈根本沒看清她是怎麽做到的,甚至連她是用腳踹,用拳打,還是用掌推,都沒有看清。這和當時昏暗的環境有一定關系,但更多的還是“邪僧”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此時和皇甫淵交手,兩人的動作速率雖然很快,但一招一式、攻防變換間,卻相當清晰,莫名地有種工整感。
王戈心下暗想,這或許就是切磋比武和實戰的區別了,前者更重套路和招式,後者則更重一個勢字。
就好像在“迎春客棧”的那一戰,張訣一人獨戰數位一流高手,若是按比武的規則,按這一招一式的拆解對戰來論的話,張訣是決計一絲機會都沒有的。
王戈看得目不轉睛,十分專注,似乎想要將皇甫淵和“邪僧”的動作、招式都記下來一般。
倒不是他覺得這樣的觀摩有助於提升自己的武功修為,而是要借著觀察一流高手的交手,來判定自己的各種“裝備”,應當達到什麽樣的威力,應該擁有什麽樣的功能,才能夠讓自己在對上他們時,有萬全的把握擊殺並且全身而退。
是的,他一直在將看過的高手們當成自己的假想敵。
以目前他的“裝備”情況而言,當兩個暴雨梨花針都處於完備狀態,身上所有暗器、毒藥、軟甲都齊全的時候,對上皇甫淵,並且能夠先手偷襲的話,他認為自己有八成以上的機會將對方擊殺或是使其失去反抗能力,並且保證自己不被乾掉。
但如果目標換成“邪僧”或是張訣,那這個機會就會大幅下降,究竟能有幾成的把握,他自己也不確定。
在交手了三十多招後,皇甫淵和僧袍女子硬碰硬地對了一拳,僧袍女子原地不動,他卻整個人向後彈出了三四米遠,堪堪到了舞台邊緣。不過所受之力似比較柔和,依然兩腳穩穩站定,沒有出醜。
皇甫淵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似是若有所思,數息後臉上泛起一絲喜色,然後邊趕忙抱拳對著僧袍女子一禮:“多謝前輩指點!”
對於一般不會武功的旁觀者而言,剛剛那一番三十多招看似不痛不癢的交手,觀賞性比起高老七還要不如,一點都不激烈, 也看不出什麽高端厲害的地方。但對於皇甫淵而言,這三十多招,卻是一下子將困擾了他多年的一個問題解決了,等於是幫他突破了“八步奔雷拳”的關卡!
毫無疑問對方是故意引導的,很可能是剛剛他在與之前的漢子交手時,僧袍女子看出了他拳法中的問題。對於武者而言,這可是極大的恩惠。
在他發呆的當口,僧袍女子也不趁勢進攻,竟是兩手都背到了身後,一副散步閑逛的模樣。
“就當做那半壺酒的回報好了。”
僧袍女子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皇甫淵也有些納悶,但他所在包廂裡,高老七和唐簡等人卻是猛地發現,他們包廂中那壺“憐花樓”老板提前給他們品嘗的“君莫笑”,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壺酒他們喝了一半,什麽時候被摸走的?!高老七印象中,最後的花魁決出來之前,他們還才倒了一杯酒,拿過酒壺來著!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趁著高老七或皇甫淵下台與人比武切磋,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當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酒給順走了。但這也依然太過匪夷所思,包廂裡的幾人,可人人會武,而且武功都不低,居然無人發現?
那僧袍女子,簡直如鬼魅般可怕!
“不打了麽?那是不是那壇‘君莫笑’歸我了?”僧袍女子對皇甫淵問道。
皇甫淵恭敬道:“當然……”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二樓包廂中卻是飛出一道身影,穩穩落在他身邊,對著僧袍女子抱拳道:“唐門唐簡,向前輩討教。”這次自我介紹,終於是在名字前帶了出身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