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來都來了

王戈將裝著休眠王蠱的盒子取出來，將王蠱放到女子身上，等了幾息後再收回來。

留下這麽點王蠱的氣息，他相信在一兩天內，別說是野獸了，就是蚊蟲什麽的都不敢來靠近這女子。

而以這女子的狀態，在這荒野之中，無人照顧，顯然是不可能堅持得了一天的，甚至再過一時半刻就會斷氣也說不定。

總之還是讓這個可憐的女子不要再受活生生被野獸、毒蟲噬咬的痛苦了。

王戈想了想，又握著女子的手腕，將體內所剩的鳳凰涅盤真氣全部渡了過去，既然她想要活著，那就讓她多堅持一會吧。然後輕輕拍了拍女子的手，說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麽多了，也許過一會，你能等到神仙蒞臨，施展妙手吧，除此之外，我確實想不到什麽辦法能救你了。”

女子的手指動了下，王戈讓她食指放在自己手心中，過了一會，寫出了一個“謝”字。

王戈默然，搖了搖頭，將女子的手慢慢放下，然後脫了自己的外袍，蓋在了她的身上，轉身離去。

雖然知道自己的決定沒什麽問題，這女子肯定是救不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走在路上王戈卻一直忍不住回想那女子的淒慘模樣。

血腥殘忍的景象他見過不少，不論是明軍北征蒙元的戰場，還是匪賊洗劫村莊後的慘象，甚至不久前程浩妍那劍罡肆虐切割人體後的修羅地獄，論血腥可怖，也都不會比那女子千瘡百孔的身體差多少。

或者是因為那女子寫在自己手上的四個字?

“救我”、“仇”、“謝”。

短短的四個字，三段意思，卻讓王戈有種十分複雜的感覺。

那種無能為力，又心有不甘，決死掙扎的感覺。

不知走了多久，王戈到了大路上，看到一個老漢趕著輛牛車，他下意識地過去問道:“老仗，你這牛車賣給我吧。”

那老漢愣了下，還來不及說什麽，王戈已經將一小塊銀角塞到了他的手中，確定了一下手中銀角的真偽，老漢趕緊翻身下車，生怕王戈反悔似的。

坐在車轅上，拿著鞭子，看著前方道路時，王戈卻是忽然愣住了。

是啊，他自己趕路的話，沒必要買什麽牛車啊?

因為之前刻意翻山越嶺的緣故，在城鎮中把坐騎賣了，所以一直是步行，如果想要加快速度的話，到前面找個地方買匹馬就是了，買個牛車對他趕路真的是沒什麽用。

剛剛好像是一直在想那瀕死女子的事，然後看到牛車，下意識就想著若是把她放到牛車上，應當可以帶到附近的城鎮中。

王戈忍不住苦笑起來，自己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得了“聖母病”了?惻隱之心也不應該用在這種明顯無用功的事情上吧?

但這牛車買都買了……

糾結了一會，王戈終於還是決定回去頭看看，反正現在他是要回青州的路上，也沒其他什麽事。

於是趕著牛車走了小路，直到無法通過後，將牛車系在樹上後，王戈又返回了之前發現那女子的地方。

王戈離開又回來，這段時間至少也有一個多時辰了。

本來他以為會發現那女子已經斷氣身亡，就乾脆把她屍體埋了。

卻沒想到，回來後，稍微一檢查，那女子不單還有氣，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竟然覺得女子的身體狀況、脈搏好像比之前他離開時好了一些。

女子似乎也知道是王戈，在王戈握著她的手時，指頭微微動了一下，似是在打招呼。

“算了，來都來了……”王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小心地將那女子抱了起來，返身向牛車的方向走去。

將牛車上的東西都卸掉，隻留下一些相對柔軟的乾草後，王戈才把女子放躺上去，然後用清水替她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嘴巴和鼻孔的淤血、塵土。清洗傷口的時候，女子渾身一直無意識地顫抖著，很顯然是疼痛造成。不過她身上傷口實在是太多了，想要處理根本不是一時半刻能處理得好的，只能是暫且如此。

夜晚，找了個路邊的客棧投宿，花了點錢讓小二去燒了兩桶水過來，然後他親自為女子清洗身上的傷口。

雖說男女有別，不過這女子這番慘象，也不可能有誰能對這副身軀起絲毫綺念，只是以王戈的眼力和經驗，越是清洗，越是了解到她所遭受的虐待，越是心下震撼，到底什麽樣的人，能對另一個人做下如此之事?

王戈每過幾個時辰，就會將一點鳳凰涅盤真氣渡到她的體內，他現在也發現了，這女子能活到現在，很大可能就是因為鳳凰涅盤真氣的緣故。這真氣竟然不單是對他自己的傷勢有很強的恢復愈合能力，對其他人也行！

也虧得王戈前段時間得南香的“調教”，鳳凰涅盤長進不少，而鳳凰涅盤真氣的特性又讓它可以飛速地滋生恢復，否則的話若是普通的真氣，之前一口氣全渡給了女子，他沒打坐恢復幾個時辰，也不可能還有真氣能支撐。

整整一晚，王戈光是替女子清洗身體和創口了，一時半刻都沒有休息，而客棧的小二也被他數次叫起來，又是找乾淨的布，又是幫忙燒更多的水。不過有銀子說話，小二倒是也跑得殷勤，一點沒有抱怨的意思。

天蒙蒙亮時，王戈才算是將女子的創口全部清理好，將他離開青州時從南香那得到的各種傷藥幾乎消耗光，然後用布簡單地包扎了起來。

因為各種創傷，女子的腦袋幾乎都被布包裹了起來，除了被割掉鼻子只剩兩個洞的鼻孔，以及腫大乾裂的嘴。

接著王戈又喂她喝了點米湯，感覺狀況穩定了後，他猶豫了一會，將程浩妍給他的那瓶傷藥拿了出來，倒出一粒，在水中化開，然後喂女子喝下。

窗外已經天光放亮，屋內的蠟燭也已經快要燃到底座，燭火搖曳，王戈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終於睡過去的女子，心中卻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