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靈,無疑是煉丹師生生涯中分水嶺般的存在,能突破,便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若無法摸進門,終其一生也只是個碌碌無為的低級煉丹師。
這個過程看煉丹師的水準也有長有短。
最後一天,非邑作為冰面丹師是最後一個開始予靈的煉丹師,但卻是第二個予靈成功的,接著便是最後的煉製。
以神識的靈引出仙丹的靈氣,然後用神火炙烤,使其與仙丹融合。
但是,眾神都看得出來,冰面丹師到極限了。
即便有信仰之力補充,即便有無束手環的幫助,可他依然只是個三重天,再加上為了追趕進度而加倍的消耗。
到第十天下午時,他的神力完全耗盡了。
實際上,早在半天前就已經是極限了,非邑死死盯著丹爐中的仙丹,雙眼血絲密布,一縷淤血從乾裂的嘴角流出,只差最後一步!
“我把無束手環給你。”深夜在意識海裡提議道,裡面好歹還剩一些神力,兩個手環一起的話應該能支撐到結束。
“不行。”他果斷拒絕了,這裡是四重天,如果沒有無束手環,不出半日神力妖力便會被完全耗盡,非邑不可能拿深夜的安全開玩笑。
最後,他堵上了自己。
看著少年掏出一顆回力丹,深夜第一反應是阻止,“你吃過化息丹,到時候會被衝散效力。”
就算結界外的神明感應不到,可裡面還有這麽多神明,而且都是煉丹師。要是被他們的神識記住了神力波動,往後一旦以‘非邑’的身份出現就有可能被認出來。
非邑咬了咬牙,“管不了這麽多了!”
他一口咽下回力丹,同時調動體內的信仰之力補充神力,總算是恢復了三成神力,然後全力輸出。
索性化息丹的效力只是受到一些些影響,看周遭神明的反應,似乎並沒有感應到。
唯有狐半月身邊的豺狼,抽動著鼻子眯起了眼睛。
不多時,天空中便開始狂風大作,烏雲聚來。
一顆繁雲清靈丹飛騰而上,散發著淺綠色光芒,緊接著又有兩顆升空,這兩顆明顯是失敗了的,色澤暗淡,大約是予靈時出了問題,只是因為多少有靈氣而受到雷劫的影響出爐了。
而尋花,只能死死盯著煉丹爐中的死丹,竭力保證其不散。
狐半月有些踉蹌的站起來,在自家神使的攙扶下看著滾雷落下,抿緊了嘴角,冷漠的雙眼裡顯出一股熾熱來。
昀川玉和舞獵的仙丹並未撐過第一道雷霆,靈氣散盡落入手中,但兩個少年人並未顯得有多失望。
第二道雷霆落下,狐半月的繁雲清靈丹不僅沒有示弱,光華反而更甚。
第三道雷霆,是眾神沒有想到的——威力驀地增強了,降下了兩道光柱!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中的烏雲變得厚重且狂暴起來。
“噗!”
劇烈的嘔血聲傳來,只見黑色身影扶著丹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猛地一拍爐蓋,碧綠的光華直衝天際!
成丹了!
眾神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接受雷霆洗禮後,光芒不減反增的繁雲清靈丹,陷入鴉雀無聲中。
黑沉的夜空下,天空中異象電閃雷鳴,星月不見,這一張張在雷霆中反射閃爍的神格,紛紛為場中的黑色身影獻出震驚。
那身影,面具下淅淅瀝瀝的滴落鮮血,頭上的仙丹光芒萬丈!
紫鈴玉甚至比場下的煉丹師還要激動,坐在紫金巨鈴上顫抖著,大笑著,說:
“爾等設下的萬千障礙,終究會成為他走向巔峰的墊腳之梯!”
這句話讓丹坊眾神回過神來,
神色難看,被神光環繞的玄都更是冷哼一聲,本是為狐半月設計的比賽,沒曾想最後竟成就了他人。而且,不管怎麽看,非邑從中得到的好處都要多一些,因為他沒有‘走後門’這一光環,成功,就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對著那一道瘦削的身影,眾神肅然起敬!
繁雲清靈丹乃是下品靈丹中的難度較大的,雷劫不會隨便劈一劈就結束,相反質量越是上乘雷劫就越是強盛。
然而兩顆丹一起渡劫,仙丹有靈,自然知道浴雷霆更多自身就越是有益,爭奪便開始了。
狐半月的那顆先渡劫,周身靈氣更盛,自己這道完了,瞅準對面‘同類’的那一道雷霆,立馬飛過來。
非邑這顆出爐不久,不與它衝突,徑自上飛把雷霆吃了再說,周身光華猛然大盛,靈氣顯露無疑。然後它就得‘報仇’,猛衝向另一顆。
叮——
這是雷霆之聲都無法阻擋的聲音,狐半月那顆硬是被撞出了雷霆之外!
非邑煉製出來的仙丹活靈活現的是深夜的性子, 趁著‘敵人’沒來得及飛回來,一口氣連浴兩道雷霆,然後興奮地在天空中飛來飛去。
此時,雷雲散了。
兩顆碧綠為底,有細小雲紋浮現的仙丹飄飛在天空中,夜幕下,那淺青的靈氣耀眼非常。
扁鵲睜開眼來。
非邑看著他,連忙咽了一顆化息丹,前者也解除了籠罩在賽場上的神言之術。
然後就該是評判階段了。
一場新秀賽竟然出了兩顆中品靈丹,還都是渡劫成功的,就看丹坊怎麽判斷了。你說判狐半月贏吧,會被說成是黑幕;你說判冰面丹師贏吧,又得被說成假惺惺。
事實證明,丹坊是從來不怕說的。
“勝者,狐半月!”
沒有任何的解釋,丹坊就這樣宣布了,反正名聲都不好,為何還要讓敵人得意?此乃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
非邑也沒期待這麽個虛銜,但這種時候,禮數是要做足的。
於是眾神便看著冰面丹師騰空而上,來到那神光熠熠的圈子中,站在扁鵲面前,恭敬地行禮,然後攤開手奉上那顆靈氣充溢的繁雲清靈丹。
“晚輩無以為答,望大人莫嫌。”
扁鵲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還有那張面具,竟收下了那顆仙丹!
您可是醫祖大人?真的就把這仙丹收下了?
非邑反而松了口氣,再次朝青年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不是,那可是醫祖大人?人都跟你說話了,真的不考慮不再奉承兩句?
這一場只有一句話的交流看得眾神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