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的身影讓非邑微微一驚,竟是個十七八歲少年模樣的神明――戴著白色半面神格,就像是兩隻放大的狐狸眼,斜飛吊起的眼梢是粉紅色,眼角也是粉紅色。
狐半月,誕神日一九八九年,乃是神州大陸某個民族傳說中被狐狸養大的山神,這,是個準上重天神格!
雖然現在只是三重天三層的實力。
少年身穿白色長衣,腰扣繡金帶,腳蹬錦緞白玉靴,一條雪白的狐狸尾大毛領,顯得他貴氣逼人,而且冷。
一走進來就讓人覺得眼珠子都被戳了一下,好像在他身後看見了萬年不化的雪山巔。
紫鈴玉應當是見過他的,一時間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按照我丹坊的規矩,內部人員可以先登記,我趕時間,所以抱歉了。”
輕飄飄的三個字說完,他帶著神使便往前走。路途上,認識他的人神明紛紛行禮,他全都目不斜視,全是身邊的豺狼妖代為回禮。
但是當經過丹坊副管事身邊時,他施舍的給了一眼,無怒無喜,卻讓副管事跟著一抖。中年神明連忙朝他拱手低頭,喚了一聲公子。
“莫有下次……”
他應該是還有話沒有說完,但是身後豺狼妖在他耳邊低語了什麽,非邑可以確定,後者的嘴沒有動。
這就有意思了。
紫鈴玉還是無法忍受丟了臉,打算說些什麽,卻被盟友製止了,她咬了下粉唇,輕哼一聲。
等進去時,狐半月分明在等他,方才公眾場合中的冷此時變成了冷傲。一雙淺色眸子將他上下一打量,道:
“我那小師叔當真是不成器,竟被你弄得丟盡臉面,冰面丹師?呵~”
嘖,這高高在上的語氣,非邑也不知道要怎麽應付這樣的人,他以為玉琅活得挺風光的,可誰知卻在死後被師侄評價為不成器。
等等,師侄?他這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這貨竟然是太上老君的二代弟子?!
然後非邑就心虛了,他還沒忘記,自己手上還沾著玉琅的血。
他不說話,並不代表財神樓就得一慫再慫,紫鈴玉向前飄去,紫金巨鈴跟著叮叮當當響起,“半月公子,我紫鈴玉尚且尊您一聲公子,您何必與我財神樓煉丹師過不去。”
她說話時和少年靠得有些近,只見狐半月將茶盞放下,然後站起來,以指抬起她的下巴,瞥了兩眼,評價道:
“長相是好,可惜一身俗氣。”他不顧紫鈴玉氣得顫抖的表情,又繼續道:“論資歷我乃前輩,說兩句,待如何?”
非邑發現紫鈴玉說不出話來了,也就是說,隻好狐半月是前輩這一點她默認了。
大約是將這勞什子冰面丹師的底細摸清了,狐半月不欲久留,又一臉漠然的走了。
“別與這家夥計較。”紫鈴玉反而先安慰起他來,“煉丹師一行中,論資歷都是以仙丹開始出手販售算起。”
而非邑的仙丹出手也就這大半年的時間,他隨口詢問狐半月是何時開始出手的。
“十年前。”
“多久?”
“他才誕神時也是在育神院學習,當時去丹坊挑選後補的是老君的大弟子,他一眼就瞧中了狐半月,結果收入門下才不過三年,此子便已能成丹。”
大概是方才被輕蔑,紫鈴玉說得刻意的含蓄,丹坊的副管事即便才被威懾過,卻還是對外炫耀道:
“半月公子乃是千年一遇的煉丹天才!”
甚至丹坊暗地裡有這樣的說法:如果不是半月公子生得晚了些,太上老君的關門弟子哪裡輪得到玉琅的份兒?
非邑不置可否,至少有一點:那個玉琅會做人,更會做神。
他們是來驗明真身的,再說就是浪費時間。
“請您出示神格。”
召喚神鑒乃是少之又少的天賦,但神鑒的內容可以被複製,雖然這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兒,而且用處不大,因為誰沒事兒總拿著本神鑒到處認人?
這就好比人間界的字典,誰會沒事拿著到處溜達,而且就連每隔一段時間必須修訂內容這一點都一樣,因為神鑒總是在不斷更新。
但大體上用於這樣的盛會也是沒問題的。
非邑看了眼紫鈴玉,女人了解的點了點頭,“請問能否隻驗明誕神日?”
負責登記的神明看了眼副管事,副管事也是四重天,對於紫鈴玉略微為難的說道:“這恐怕不能,神鑒玉簡只能以神格啟動,已經啟動,所有信息便會顯示。”
他的語氣中分明有一絲急切。
非邑的心思活絡起來,顯然,丹坊那邊似乎對他的真身極為關心。
這邊紫鈴玉還在斡旋的時候,忽然聽到身邊的煉丹師說道:
“那我自己驗明真身總可以了吧?”
負責登記的神明想也沒想說道:“您自己如何能……”而後他忽然覺得室內有些安靜,驀地反應過來,“您您您……能召喚神鑒?”
那個熟悉的神言之術告訴他們,事實確實如此。
半透明的大書出現時,就連室外都感覺到了來自鐵則的威壓。
“竟……竟有神明能召喚神鑒!?”
顯現在非邑身旁的僅有誕神日一行小字,神州公元歷一九九九年!歷然後……然後副管事是擦著汗送他們離去的。
走了很遠了,紫鈴玉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向著他說道:“我不會在做夢吧?一九九九年誕神?現在才不到十年!”
非邑只能這樣告訴她:我在人間界待的時間比較久。
實際上,他當初因病被老頭子放在諸神天的香案上沉睡了五年,現在應該是二十歲,那五年是被時間從他身上挖走了的。
紫鈴玉原本還能端著兩分姿態,此時竟高興得在鈴鐺上來回跳腳:“我以為狐半月都已經是天才了,可您原來也絲毫不讓!”
您,這個稱呼……非邑驀然發現,這女人看他的眼神瘋狂炙熱,讓他頭皮發麻,紫鈴玉,初見時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此時哥倆好的摟著他,說道:
“大人,以後我可就仰仗您了!”
非邑:“……”
不是,這反差太大了一點?
但他還是感激的,紫鈴玉沒有深究他的真身。面具下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