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結界的入口還在持續縮小,深夜卻覺得距離越來越遠,身後的胸口傳來急促的跳動,快要聽不見少年的呼吸聲。
“非邑,你……”
“沒事。”
非邑咳了一聲,忽然噴出一口血來,滴在深夜的頭上,他的速度還在加快。
金色結界中間張開的入口已經能看見少年的影子,快了……一眾大神因為力竭也跟著有些喘。
就在這時,一個火球忽然朝著入口飛了下去,迎著非邑。
“你、找、死!”
當被扁鵲的威壓籠罩時,狐半月瞬間到底昏迷,就在這時,另外兩道威壓衝了上來。
只聽玄都還算鎮定地說道:
“小輩的恩怨,大人何必動怒?”
灶神都被氣得兩竅生煙,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不擇手段不要臉的!
千鈞一發之際,眾神隻來得及看見非邑因為攻擊跌落的影子,還有長余再也支撐不知急劇縮小的入口。
忽然,只剩拳頭大的入口猛地伸出一隻焦黑汗濕的手來——一粒黑點緩緩飄上來,那隻手再也支撐不住,滑了下去。
入口瞬間關閉,長余捂著胸口驀地吐出一口血來……
此情此景,若非顧忌場合,玄都幾乎要大笑出來!他搬出此次一行後輩了解恩怨來說事,扁鵲一時間也不能奈何狐半月。
雖然沒有立刻殺了那小子,但是只要被關在上古結界中,失去信仰之力的供奉,總有被耗死的一天!
就在這時,漂浮著的‘黑點’慢慢擴張,耗子、兔子、蛇然後是深夜紛紛鑽了出來。並沒有預料中的張皇失措或是驚恐不安,他們從容地來到長余和扁鵲面前,低頭。
立起來後,小紅蛇淡淡的說道:
“大人早已預料到無法歸來,特意讓小妖為兩位大人準備了答禮。”
眾神發現:非邑和他的妖使最令人震驚的不是力量,而是那份總是頻頻帶來的意外,還有總是無所畏懼的氣度!
白繞竹從混沌空間中拿出神光熠熠的仙藥,一株給了長余,一株給了扁鵲,卻都讓其余的大神側目。
“這是地府的仙藥?!”關羽作為財神的敏銳又出現了,這仙藥的等級,恐怕不會比松雲草低!
由於對非邑的態度,他都沒有期望這些妖怪的回答,意外地,少年溫潤平靜的聲音極有教養。
“說來慚愧,這是我家大人不勞而獲得來的。”蛇小小的一條,說話格外清晰,“由於大人稍微出了點力,閻王大人便贈予些些回禮。”
結界裡忽然變得落針可聞,看著這一群不算起眼的妖怪神色忽然複雜起來。
白繞竹的話透露了兩個信息:首先,他家大人身懷巨寶,多的是保命的手段;然後,非邑和地府交好,那些害他的家夥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走了。”扁鵲淡然開口,“過來。”
“哼。”
深夜牽頭,妖使們紛紛站在扁鵲身後,這下好了,誰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上古結界內,非邑癱軟在地上,試著用神格接收神廟裡的信仰之力,結果全是徒勞。
“果然沒辦法……咳咳!”
胸口湧上來的鈍痛讓他險些背過去,連忙翻過去猛力咳起來,哇的一聲嘔出大塊瘀血,總算能順暢呼吸,只是每一下都絲絲的疼。
忽然,一隻巨大爪子出現在他面前,“最後,你還是落到我手裡了……”
當大神們回歸的時候,並沒有像去時那樣浩浩蕩蕩,甚至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不論如何打聽都無法得知。
直到,育神院公布:進入上古結界的新生代神明全部遇難。
這則消息在諸神天引起的轟動遠比當初為非邑降下天罰台巨大――眾神都在討論上重天大神並不如想象中的強大的時候,
更深層次的隱患在蔓延……“你們育神院到底怎麽想的?我們丟大臉不說,現在這個時期傳出這種消息,還嫌不夠亂?!”
百爭妍形未至,聲討先來,等入得著文島才發現,除了扁鵲和長余,那天的幾個當事者都到了。
雖然有面具擋著,但個個都是一副凝重深思的模樣,悶聲悶氣,百爭妍看得更來氣。
“孔子呢?”
灶神放下支著額頭的手,“聽神使說在為孤本注疏。”
“他還有這心情?”百爭妍覺得自己和那個文縐縐的老頭子哪裡都不對付!
魯班粗著嗓子說道:“畢竟他隻關心文化和教育這種玩意兒!”
換句話說,就是諸神天塌了也不管!
青硯聞言不讚同地瞄了他一眼,不過目及大家憤憤不平的態度,也就不再多說。
孔子還沒有來,屋裡的不平之音逐漸清晰,山墨揣著手站著,咬牙切齒,忍了又忍終是抬起了腳。
旁邊清竹一把拉住他,輕輕搖頭,他的臉上有些憔悴傷神。
山墨知道,那是因為學生們一去不回的原因,即便不曾教導過那些小子丫頭,當知道一個也等不回來的時候,他也愣在了原地。
前幾天在著文島眺望的時候,還能聽見嘻嘻哈哈的打鬧聲呢。
“孔子做得也太絕了。”不知屋內哪位大神說了一句。
真是嚇死鬼的厚顏無恥!山墨本來停下的步子驀地加快,衝了進去,誰也沒看清,脫口而出。
“誰口口聲聲要開結界?誰口口聲聲保護學生?現在一個沒回來,又在這裡口口聲聲責怪我家大人?所謂的大神就是拉下臉對付一個孩子,就是這樣賊喊捉賊!”黑衣青年吼得臉紅脖子粗,“你們不配踩在我育神院的地上,如果那些孩子有靈魂的話,你們注定連眼睛都不敢閉!”
說完後,山墨氣喘籲籲,然而心中的鬱氣不僅沒有消除,反而在感受到那些憤怒的威壓時越發沉重。
就在這時,玄都冷聲道:“輪不到你評論!如此無禮之神使,今日便好好教教你!”說著揚起手。
“大人且慢!”清竹連忙奔進來。
啪!
神格摔在地上聲音極其清晰。
從門口慢慢踱步進來的老者身穿深棕色長袍,頭戴方巾,額闊目慈,半尺白須被打理得很乾淨。
“在這育神院,輪不到你這小輩談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