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還沒有下課,二十一班前三名和十八班的學生打架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了,再加上四個正主第一節課沒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鐵定被開除了,竟然敢打郭凱風和卿雲傲,就算他是第一名也肯定跑不了!”
“要我說,非邑那叫一個剛!想想昨晚,嘖!”
‘有幸’看完全場的人竟然不約而同地佩服起非邑來,下樓去陽光長跑的路上,某個少年繪聲繪色講述著當時的激烈碰撞。
“學霸這麽猛!?”
“那可不,你們沒看到,卿少直接被踢飛了!”
向同伴們手舞足蹈的少年正說得興起,忽然就看見周遭的同伴忽然噤若寒蟬,他正要問,身旁一道聲音響起:
“卿少不在,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一眾少年趕忙排好隊,望著最前排的那個背影紛紛沉默,有恐懼的,有不忿,不知誰低聲說道:“切,神氣什麽,要是昨天教導主任來晚點,你也得躺醫院裡。”
郭凱風微微動了下眼皮,轉過身去看著那說話的同學,然後帶頭往外走去。只是在來到教學樓旁的坡道上時,二十一班全體僵了一下,有人笑,有人驚。
“非邑你回來了!”
“你沒有被……咳,事情解決了?”開除兩個字不好當著面說,說話的少年換了個委婉點的說法。
非邑點了點頭,暗想自己什麽時候和人這麽熟了,但還是回答道:
“應該是沒有問題,回來的時候剛好快下課了,乾脆就在這裡等著跑步。”
錢才就站在他旁邊打哈欠,估計是因為太痛睡不好,吃過早飯後他的狀態不怎麽好,眼下的黑眼圈都跟著清晰起來。
“我去教室睡一會兒。”
眾人這才注意到,不遠處還一個西裝革履的老人,說不出的莊重和格格不入,只聽他喊道:
“小少爺,您可以去車裡睡,有床。”
眾人:“……”車裡,有床?
“不去,只有半個小時懶得來回跑,我去教室裡趴一會兒。”
“那請容許我讓侍女們準備一條毛毯和暖爐。”
眾人:“……”侍女?暖爐?這裡是學校吧?
華英中學裡不乏有錢人家的子弟,家中也有幫傭,但要論下人們的涵養和氣勢,全部及眼前的萬分之一。
二十一班的上空飄蕩著明晃晃的四個字——貧富差距!很難想象,平時常來他們班串門的錢才同學,從二貨形象一個轉身變成了高富帥的代名詞……
非邑頂著無數探究的視線站在了第一排第一個,右邊的人散發著排斥的氣勢,於他而言毫無影響。反倒是後面的同學,生怕他們一個不和又動起手來。
跑步開始了,一圈下來,巨大部分少年少女眼前都開始發黑,耳鳴陣陣。
“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身手這麽好。”
非邑驚了一把,確定是郭凱風和他說話就更驚訝了,這人怎麽忍得住厭惡感?他撇過臉,不想看到那雙探究又冷漠的眼睛,說道:
“農村來的,體力比較好。”
郭凱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呵。”
這一聲裡,包含的情緒太多,非邑沒有心情去猜,這家夥果然不是好相與的,人間界這邊的同齡人中,唯一能讓他覺得糟心的家夥。
手裡養著黃元庵,又工於心計……不行,他想:沒道理自己就得生受了昨天的悶虧。
然而,不等他還手,麻煩反而不斷找上門來。
陽光長跑結束回教室後,迎接他的是一張空空如也的桌子,書、文具、卷子不知道被誰清走了。
非邑拎起自己的凳子,哐當,木頭和鐵架子分開了,輕飄飄的木頭片兒仿佛在嘲笑他的尷尬一般。
學校的處罰通知沒有下來,不可能是朱偉鳳讓人清理的,也就是說被整了。
不知是昨晚他的暴力給人印象太深,還是他現在表情太讓人畏懼,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和他說話。
上課了,老師也發現了他的處境,隻問了一句,非邑你書呢?
“不知道。”
非邑看著老師的表情從疑惑到唏噓,還有隱隱的惋惜,大概以為是上面的做法。
不過,學霸依然是學霸,化學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新的化學式,在大家忙著抄的時候,他篤定地告訴對方:漏了一個腳碼2。
這一瞬間,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仿若拜神!
下了課,終於有人來找他說話了,余淼面露擔憂,“那些人真是的,你還沒有被開除呢,就把你的書抱走了!”
非邑靠著窗,看他,笑了,“是挺過分的,偷書就算了,還無聊地把凳子弄壞,我得去跟老班說一聲,反正教室裡有監控,破壞公物,怎麽也得記個小過。”
他說著就要出教室。
“等等。”余淼膚色白,但這會兒卻沒什麽血色,大概是因為起得太早的原因,抓住非邑手也有些抖,望著對方,“你……你不生氣?”
“怎麽不氣?這不是去告狀嘛,你要跟我一起?”非邑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裡全無笑意。
“可……可班主任她現在不在。”
“嗬,那沒事,我就去教導處也行。”非邑一說完,就覺得巴著他肩膀的手猛然僵了一下,接著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下節課是數學課,沒地方做,又沒有書,隻好先抓賊。”
余淼盯著他,可惜在這張平凡的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他穩了穩心臟,扯開一個笑臉來:
“誰叫我們是好哥們兒,我把書和凳子借給你。”
“呵,好啊。”
上課時, 余淼坐著一動不敢動,生怕凳子散架出醜,還得忍受數學老師剜來的眼刀,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準備吃飯的時候,非邑來還書了,並且說道:
“我中午有事兒,能不能幫我把書抱回來?”
“啊?可……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書在哪裡。”
“怎麽會?”非邑笑道:“不是被藏在了樓梯下面?”
余淼瞬間僵住,被對方拍了拍肩膀也毫無反應,當教室裡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像清晨那樣,他抱著書吭哧吭哧地穿行在樓梯上。
午自習翻開數學書時,他的臉青白夾雜——只見凡是他做過的題,只要是錯了的都被紅色筆改正過來!
屁股下的爛凳子,他也沒臉再換回來。面具下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