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的時候,大家都陸陸續續吃了早飯來操場集合開始新的一天的軍訓,鳳叁幾個好不容易等到非邑買早飯回來,卻發現他此時一臉被虐慘了的模樣。
“你說你天不亮就跑出去,怎麽這會兒才回來?餓死本少爺了!”
非邑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吃你的。”他被折騰慘了,抱怨個屁。
鳳叁也不介意這幾個冷包子,就著溫豆漿幾口咽了。吃完早飯,想著時間還有剩的,便準備去找妹子們聊聊,忽然一陣陣驚呼聲響起。
順著看去,那叫一個騷動,當耳朵敏感地捕捉到好漂亮這幾個字的時候猛地衝了過去——眼睛就這樣移不開了。
走過來的一行人仿佛天生的發光體,目光所來皆是驚豔!
刁貂在高低杠上遠遠地看了眼,跳下來,給另外兩人說道:“確實很漂亮啊,不過這也是正常的……”他說到一半就一臉微妙地停了,不僅沒有跟著湊熱鬧,反而躲遠了。
非邑看著那家夥蹦蹦跳跳的背影,帶著些慌亂,微微一挑眉。
“你不去看看?”黃元央坐在操場旁樹下的石頭上,面無表情。
“沒興趣。”
那幾張臉看了幾年,都已經造成審美疲勞,正說著,那邊織女幾個朝著這邊猛地招手。
這方向人可多了,一時間引起無數自戀的心思,漢子們激動的搓手打算上去要個聯系方式什麽的,女孩子的目光則是緊盯著牛郎和招徠……
非邑裝作沒看見,盤腿坐在,撐著下巴轉過臉,唉,為什麽每到一個新的學校這些家夥都要來踩一踩地皮?還一次比一次高調!
“真累。”
他想道,總覺得無事可做的日子似乎過於乏味了,這邊在軍訓,室友又不是簡單的貨色不能隨隨便便搞失蹤去諸神天那邊;地府雖然有白繞竹照看著,但他不煉丹生意也維系不下去,訂單摞了多高都不知道。
目前也只能把重點放在人間界。
新手開張,總是要先度過一段沉寂的時期,到了周末軍訓半天假的時候,名為非八字的鋪子總算迎來的第一單生意,還是個熟人。
“麻煩跟我走一趟吧。”
非邑看著這位戴眼鏡穿西裝的精英人士,哭笑不得,“你這讓我怎麽好意思開口要價?”
錢凌不以為意,“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不能混為一談。”
但是在非邑眼中這位可是錢才的乾哥哥,能讓他親自來一趟的背後是誰不言而喻,這也讓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路上的時候,非邑便問題了簡單的情況。
錢凌的表情忽然劇烈的波動了一下,看著他腿上的打哈欠的深夜,告訴自己,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妖魔鬼怪。
“是這樣的,你們上次離開後,老板漸漸地就能看見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存在,而且晚上的時候大宅裡總不能安靜……”
他想起有一天出門,錢閻忽然指著空無一人的巷子,問他能不能看見有在那裡聊天的時候,臉就一陣扭曲。
非邑聽完後也不知道該怎麽和錢凌解釋,只能告訴他這是正常的。
天夜城周末這天格外擁堵,車子在高架橋上一寸一寸的挪動足足費了一個小時才下去,路上紅燈綠燈的又過了一個小時才到目的地。
非邑下了車覺得腳下都是飄的,尼瑪早知道用傳送符了!
然而很快他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得清醒過來,這棟一層一層都在旋轉的大樓是怎麽回事?
“我們來酒店做什麽?”
這就是窮人的第一反應,然而錢凌只是輕輕扶了下眼鏡說道:“這是老板的私人房產之一。
”非邑:“……”抱歉,我不該問的,不問就不會產生這種惆悵的心理。
“老板他怕影響到大宅那邊阿姨他們的生活,就暫時搬到這邊來了。”
錢凌帶著他先是在大門處刷了身份卡,又在大廳裡面電梯前識別了指紋和虹膜,才輸入電梯個人啟動密碼。
全程,非邑都是懵逼狀態。
當電梯停了,錢凌再次錄入聲音門才打開——眼前這個世界無疑就是樓中別墅,游泳池小花園一應俱全……
普通人第一眼看見一定是驚歎於這別有洞天的設計。
而非邑第一句話卻是:“這地方沒有開過鍋夥?”
“鍋夥?”錢凌給他拿來拖鞋,不解地反問道。
“就是做飯。”非邑穿上拖鞋走進去,然後說道:“到了新居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在廚房做飯,可得記住了,就算不煮,鍋碗瓢盆火一定要備齊,哪怕燒個水都可以,不然請不來灶神的。”
他腳步都沒頓一下,指著在沙發上大喇喇坐,不,飄著的家夥,“不然這些家夥就會跑進來搗亂。”
他說著轉頭看向沙發上一臉震驚的靈魂,手指一劃,地府之門便出現了:“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動手?”
然而深夜已經猛地衝過去一爪子一個,好像是球進洞一般將他們拍了進去。
錢凌不會錯過這貓爪子上受力的動作,甚至還能聽見拍響了的聲音。
這時候錢閻從二樓走下來,臉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卻帶著明顯的疲憊,看樣子被折騰得不輕,他環顧一周,捏了捏眉心,“那些靈魂走了?”
“哥你一點也不怕的?”
錢才的大哥,非邑喊一聲也無妨。
“他們好像不能靠近我。”錢閻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讓他坐下說,“不過最近有妖怪找上門……”
錢凌遞過一杯白水,因為是臨時住所,也沒什麽喝的。
非邑接過沒有立刻喝,而是對錢閻說道:“這麽和你們解釋吧,古語常說人傑地靈,當這兩項滿足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變得能接觸非人類的世界,運勢過強的人類能看見靈魂甚至具有靈力,靈力集中的地方就容易成為三界交匯的點。”
簡而言之就是:錢閻太強了!
“妖怪找上門也是為了認主,他們能從你這裡得到好處。”比如信仰之力。
再如郭凱風身邊的妖怪也大多是出於這個目的。
“沒辦法避免?”
“其實你可以選擇一些心地善良的留作保鏢。”非邑認真地建議著,“雖然像普通的妖和靈魂無法對你做什麽,但是大妖就不一定了。”
眼前這位年輕有為的人就像是一塊香餑餑,恐怕早已引得天夜城的妖怪蠢蠢欲動了。
因為與其去神明手下做事還要被壓榨的待遇來說,侍奉在一個人類身邊,契約還是由妖怪主導,怎麽也是後者更有吸引力。
更何況像錢閻這等存在,每天產生的信仰之力可不是小數,除了被他的靈魂所吸收,光是散溢的都能令妖魅垂涎三尺!
這種感覺……錢閻眉頭輕皺,一點也不好,身邊天天跟著一個隨時覬覦自己好處的妖怪。他看向非邑,意思很明顯,“拜托了。”
“那簡單。”非邑表示不難,然後問道:“你有沒有什麽隨身的首飾,玉佩最好。”
然而一看眼前這位那高貴冷漠的樣子就知道白問了,轉頭就對錢凌說道:“我要一塊青玉,一寸大小就行。”
“沒問題,我記得這裡的保險櫃裡就有。”錢凌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大廳裡頓時就冷了下來。
沒有錢凌在,錢閻身上那股冷厲的氣勢就容易泄露,這是他內心的強大,同時也是久居上位造成的氣勢上的凌厲。
偏偏非邑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又不會說話,所幸他正好要構思等會兒要刻在玉上的陣法,就有話題聊了。
“問個問題。”等錢閻看過來的時,他正色道:“哥你想不想用這份力量。”為了能讓錢閻更好的理解,他解釋道:
“這力量最直接的是作用於你的靈魂,但運勢卻是真實存才的,普通人的運勢力量微乎其微,但到了你現在這個地步,這股力量幾乎可媲美神明妖怪,而且越往後越強。”
原本他不應該問的,畢竟這種做法相當於完全將錢閻牽扯進了這個世界,但是運勢的力量是真實存在的,即便沒有他,在未來錢閻也有可能會自己學會運用。
不過既然是友軍,就沒有放人不管的道理。
出人意料的是,錢閻拒絕了妖怪,卻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非人的力量,大概是看出了非邑的驚訝,他難得主動開口。
“放著自己的資源不用,可不是商人的作風。”
當然,這只是普通現成的借口罷了,果然,下一秒他話題一轉,“我想見見元寶。”
這雙眼睛,非邑果斷點頭:
“可以。”到這一刻為止,再說凰已經沒有意義。
“把他交給我。”
“這個不行。”非邑說得毫不客氣,“雖然你現在有力量了,但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雖然他也不能,但這種時候他誰也不能信。
不多時,錢凌拿了一塊玉佩下來。
非邑對人間界這些東西別說鑒賞,就是讓他辨別真假都不會,但接過那塊玉的瞬間,觸手細膩冰涼猶如脂膏,轉念一想也是,能放進錢閻保險櫃的東西哪能是次貨?
當他忽然消失在眼前的時候,錢凌盡管努力保持鎮定但那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他的震驚,聲音有些都,“他去哪兒了?”
“那裡。”
錢閻指著面前的一個小黑點,但是不管錢凌如何聚精會神地盯,除了空氣還是空氣。
這一刻,他果然是信了,兩人之間的差別,第一次覺得氣餒,“我看不見。”妖怪就不說了,那些靈魂啊,神明的,想必能讓他這因久居高處而無聊的世界變得有趣一些。
兩人何等的默契,錢閻還是那冰冷的語氣,多了絲不屑,“不過如此。”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非邑才走出來,這種無聊而且必要的掩飾神力的日子得想個辦法結束才行。
“先試試。”
錢凌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變化的玉佩,錢閻接過的瞬間便察覺到了異常,不僅僅讓他發現自己身邊的某些變化,還有這玉佩中蘊藏的讓他覺得呼吸一窒的力量。
“嘖,看我這記性。”非邑一拍腦袋,“你得先往這上面第一滴精血才行。”隨即示意他把手伸出來,“精血和普通的血液不同,帶有人類的靈魂之力。”
說著指尖隔空一點,一滴異常鮮紅的血液便從錢閻的指尖飛出,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心臟猛地抽了一下。
精血融入玉佩後,錢凌終於感覺到異常,撲面而來的風還有那陣陣蕩漾的震動。
而錢閻早已呆住——眼前的世界五彩斑斕,到處是牽連的線!
“這就是你的氣運線。”非邑坐在他對面,“能看見那些白色的光點嗎?這是別人寄放在你身上的氣運所給予的信仰。”
而錢閻要做的就是熟悉這些力量,最有效的途徑就是實戰。
機會很快就來了:被他的精血和喚醒的力量吸引來的妖怪紛紛聚集。
陽台被主人打開, 沒有灶神庇佑的地方,它們毫無顧忌地湧了進來,一個個有的甚至被信仰之力引誘而化成原形,虎視眈眈,讓錢凌猛地站起來。
“沒事。”非邑收斂一身神力站在旁邊,對錢閻說道:“感覺那些被你支配的氣運線,以及它們的力量,在心裡對它們下達命令。”
錢閻順手拈起身邊的一條,那一瞬間他仿佛牽動了世界某一個角落……
“力量,我要力量!”
一隻棕色的山貓率先撲了過來。
非邑隨時都準備著救人,但在這之前山貓妖就被一道金色的光束擊中,從這高樓上飛了出去。
強者不管到了那個領域依然會是強者,說的就是錢閻這種人。
強大的內心和精神使他輕易學會支配這股力量,令他心之所至,信仰便會化為利劍,所向披靡!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生疏,當所有妖怪群起而攻之時就有些左支右絀。
“救人!”錢凌喊道。
“不急。”
非邑雖然時刻關注著,但並沒有打算輕易動手。
千鈞一發之際,從玉佩中驀然彈出來的光幕阻擋了妖怪的攻擊,瞬間將它們反彈開。
錢閻待在防禦結界中只需要不斷操控著力量攻擊,練習著將力量擴大分散……
當妖怪知難而退時,屋中早已一片狼藉,沙發浸泡在游泳池,小花園殘枝敗葉一片。
非邑松了口氣,“差不多了,我就先……”
話說到一半,他頓住了。
錢凌兩人看他猛地射向東方的目光,面帶不解,“怎麽了?”
下一秒非邑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