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繇能漸漸掙脫封印除了靠日積月累的邪現,最大的助力在於天地法則中的《源力》,也因此能使用混沌之力。
和非邑能把混沌之力植入妖使的身體中供他們使用一樣,他也能將混沌之力給邪妖使用。
他們的混沌空間連通的應該是相繇所在的聖域——充斥著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邪現,比起信仰之力來說,邪現的獲取更簡單,人間界每天沒分,隨時隨地地產生著,甚至不需要神格神廟就能得到。
“如今你們還能怎麽樣?一把火把人類都燒了?哈哈哈——”
泯生放肆的笑著,他身邊的額混沌空間中邪現不斷湧出,將這個空間緩緩充斥,然後蔓延到扁鵲等神明那邊去。
“還不快動手?”
隨著他一聲令下,邪靈和墮神同時行動,就像是餓狼般衝進那些絢爛的神光中,沒過多久慘叫聲接連響起。
或是染邪墮神,或是直接被殺了的,鮮血、神光和邪現交織著,但最後剩下的就只有熠熠生輝的神格,等待著諸神天回收……
到處是喊打喊殺的聲音,有的神明上一刻還在於邪穢邪靈奮戰,下一秒就被背後偷襲身首異處。戰場上,屍體並不講究什麽規格,有的斷口在脖子上,有的在腰上,有的直接被破成兩半,或者殘肢斷體擺了一地。
他們的鮮血淅淅瀝瀝落在腳下的神域上,就像是下雨,將整個神域都染紅了,然後又變成點點信仰之力消散……
灶神都殺紅了眼,披頭散發,沒注意背後有敵人舉著刀靠近。
“大人!”
他猛地轉身,恰好看見一個年輕女子被墮神貫穿胸口的畫面,頓時怔住,“玉聲!”
那白衣女子慘白著臉砰一聲化作白貂,被灶神接個正著,小小的身體抖動著,粉色的小嘴裡溢出鮮血,最後隻說了一句小心便沒了氣息!
“玉……聲?”
灶神抖著手,即便有神格遮著,臉色也是慘白的,雙目赤紅怔愣。
這是他的神使,是除蒼雪域之外跟他最久的,如今也離他而去了……
鏗——
九天玄女替他擋下一刀,大罵道:“這時候是能發呆的?!”她原本守著扁鵲都已經是肝腸寸斷,偏偏這家夥也不讓人省心!她推了他一把,“去扁鵲身邊……給我,看好他!”
上重天大神除非是被一刀結束,否則消亡的過程都很漫長,只要他們挺過去就一定有轉圜的余地!
女武神就是女武神,舉著一把重劍勢如破竹,無數邪靈墮神化作劍下亡魂,但這樣大開大合的戰鬥也有弊端,比如說染邪。
她的神使就在身邊跟著協助,此時因為神使契約的原因紛紛染邪,一塊黑色上,白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轉,看著格外駭人!
忽然,一個年輕些的少女停了下來,痛苦的嘶吼起來,“大人——救救屬下!”
她要墮邪了。
九天玄女分身乏術,直接丟了一道淨化術凝成的結界將她圈起來,“忍住!”
有一就有二,不止她的神使接連如此,其他神明的亦是,只是相比較之下她的處理算是溫和的,因為她沒有為了絕後患一刀將神使斬殺了。
“啊——”
可是能跟在在場眾神身邊的神使至少都是千年大妖,一旦染邪沒得到清理,最後的結果至少都是變成邪穢。
一道淨化術在這種充滿邪現的環境中並沒有斬草除根的用處。
保持著純淨的神光越來越少,終於,演變成了最糟糕的局面:在邪現的溫床中,一點點染邪都能導致墮神墮邪,遑論這樣的大規模。
無數墮邪的神使都變成了怪物,
他們嘶吼著,凝聚著,最後竟然變成了巨大的怪物!漆黑的,看不出原貌,甚至看不出五官四肢,山一般漆黑的體表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眼睛,若是仔細看就能發現它的體表是無數掙扎的妖使!
他們被邪念支配,終於將要撕咬的目標轉向了以前的主人們。
九天玄女望著身邊唯一剩下的卻還帶著染邪痕跡的神使,抿緊了嘴唇,目光一瞬間變冷,卻又帶著躊躇。
忽然,這個額頭染邪的男子單膝跪下,虔誠地說道:“請您舉起劍來,能死在您的劍下是我的榮幸。”
九天玄女喚他的名字,渚黎,耳邊充斥著怪物的帶著眾多情緒的嘶吼,沒有下手。
“您是諸神天第一女武神,不會猶豫。”渚黎笑了一下,說道:“而且屬下決不允許自己對您拔刀相向。”
他揚起頭來,正好看見九天玄女懸在他頭上的劍光,噗嗤~
渚黎睜開眼睛,偏頭望著插入肩膀的重劍,紋絲不動,他的神情瞬間變得複雜,“大人。”
九天玄女轉過身去,銀色的鎧甲帶著鋥亮的寒意,“本座乃諸神天第一女武神!”絕不會做出殺害自家神使的事情來,就算是為了諸神天也不行!
有神器鎮著,就算是墮邪也無法掙脫。
“等著,本座要將其他神使都帶回來!”
白色的神光瞬間如箭矢般刺入那怪物所在的地方,留在原地的神使好像感覺不到被神器鎮壓的痛苦,一心望著那道神光。
隨著身體中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渚黎終於輕微的掙扎起來……
神明就像是狂風暴雨的海上飄搖的小船,他們的光芒越來越渺小微弱,即將被淹沒。
“小深夜,必須要想個辦法。”
滄夜的語氣終於凝重起來,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因為混沌空間瞬息瓦解,對手完完整整他們卻在不斷消耗,此時弱勢已經初見端倪!
深夜與他背對站著,各自面對一隻邪妖,聞言深以為然,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眼這個空間,確實是混沌結界沒錯。
不過因為其中的神明太多,操控者無法壓製他們的感官和神力,所以只有隔絕外界的作用。
見他思索的模樣滄夜就知道有戲,忙問道:“要怎麽做?”
“需要點時間,還要找白繞竹他們幫忙。”
滄夜瞬間了解他的言外之意,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果然是親弟弟!”
“能不能直說?”
“兩分鍾。”滄夜咬牙,“兩隻邪妖這是極限。”
“行。”
見弟弟一口答應,滄夜的臉更冷,“希望你今天不用給我收屍。”
“我正想著!”
深夜說了一句瞬間用混沌空間離開這個戰圈,滄夜留在兩隻邪妖的夾縫之中壓力陡增!
“喲,你弟弟不要你了。”尚言嘲諷地笑了。
滄夜瞥了一眼,“醜,別說話。”
他隨即望天,雖然只是一片漆黑,可並不能阻擋霞光的落下,他眉心的印記越發鮮明甚至發光——天封妖王不僅僅是被承認的身份,更是天道賜予的天賦。
當借助了天地的靈力後,他的力量再次拔高一個境界,周旋在兩隻邪妖中間竟然能不落下風!
這邊白繞竹也被深夜的想法驚了一跳,“你要再弄一個混沌空間?”
“不然我們都得死。”深夜沒時間解釋原理,直說道:“對面有三隻邪妖,我一個抗不過,你們一起。”
白繞竹也不墨跡,這麽些年來的默契讓他們能瞬間聚合起來。
混沌之力本就是自成世界,不拘力量多少,關鍵在於操縱者的控制力,當深夜凝出一點往裡面緩緩充斥靈力,試圖讓它覆蓋這個空間時瞬間感受到了來自另外三隻邪妖的壓力!
他們就像是往盒子裡擠氣球,誰的結實就能把對方的給擠破,然後把這個空間佔為己有。
白繞竹幾個二話不說跟著抬手注入妖力。
當他們的力量都匯聚成一道之後,深夜深吸一口氣,“開始!”
那一瞬間,他們都受到了來自另外三隻邪妖的抵抗以及攻擊!
滄夜和炎帝都同時發現了對手的僵硬,同時發力將他們狠狠重擊,也給了另一邊深夜幾個突破的空隙,一鼓作氣混沌空間擴張!
“繼續。”深夜微微壓低前身,尾巴猛地豎起亦是力量全開。
白繞竹幾個亦然,全身都散發著修煉《引雷訣》之後妖力的光輝,或是紅色、或是棕色不一而論。
邪妖們在發現他們的企圖後只是短短的怔愣,隨後便全力與他們抵抗,對敵時也絲毫沒松懈。
漸漸地,滄夜開始不支,兩分鍾是極限,可落入下風卻是從一分鍾後開始的,刻著時候深夜他們才開始。
當好不容易創造機會後,他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了,能借天地靈力打個措手不及,可這股力量是有數的,用完就沒了。
哢嚓!
被尚言一隻腳掄過來打中胸口,他幾乎聽見了肋骨斷裂的聲音!
身後又有破風聲傳來,他連忙撐起一道冰牆稍稍減緩衝擊,卻依然被打得如小炮彈般砸飛,落地時撞毀了一棟酒屋,一翻身便吐出了血!
這是第一次,深夜親眼看著滄夜這種狼狽的模樣,實際上並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
“深夜,專心。”白繞竹提醒他。
“我知道。”不能前功盡棄,恰好這時他看見尚言和泯生一前一後到了滄夜身邊。
下一秒,白繞竹他們只看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深夜就不見了……
眾妖使心頭同時一凌,糟了!
原本已經撐起有一棟房子大小的混沌空間瞬間縮成拳頭大小!
不論他們如何咬牙支撐,另一個混沌空間傳來的力量都叫他們力不從心,眼睜睜看著手上的混沌空間變成了西瓜大小,然後砰一聲擴張起來,穩穩地擴張!
“……”
寶炙輕輕擰了下非塗的胳膊,“疼不疼?”
“不疼。”
“果然是做夢啊。”
這時非赦木木地回了句,“你掐的是我。”頓了頓又說了句,“很疼。”
到底是誰在幫他們?眾妖使不敢深想,怕不是那個答案會感到失望。
“喲,好久不見!”
聽見這聲音,他們激動地抬起了頭——第一反應,深夜又回來了?但仔細一看又發現這家夥雖然顏色、體型甚至是蒼藍的火焰都和深夜很想,但明顯不是同類,這是靈獸。
白繞竹最先想起來,“焰俎?”
大老虎點了點頭,“我們來幫忙。”
聽他說我們,眾妖使這才發現他不是一隻,還有另一隻,當看清是誰的時候,眾人方才的失望再次變成驚喜。
“吱!”圓圓的毛球蹦了蹦,朝他們揮了揮爪子,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此時肯定會撲過來和他們抱在一起,軟軟的童音響起,“好久不見!”
“小雪球!”皎梔驚喜地捂著嘴,“你活過來了?”
當年他們明明親眼看見這小東西被青丘聖主殺了!
貪食丸眨了眨冰藍色的大眼睛, 長耳朵撲了一下,“嗯,不知道怎麽就醒了。”
白繞竹似是想到了什麽,此時竟然笑了,“她也來了?”
就在這時他們的混沌空間竟然抖動起來,竟然瞬間將邪妖的混沌空間覆蓋了!
“怎麽可能?!”
感受到混沌空間的消失,泯生大叫起來,不等他想明白一股危機感襲來,他猛地側過身去,卻隻來得及看見白色的纖手把翅膀扯走的畫面。
“邪妖果然厲害。”
從混沌空間中走出來的少女一把將東西丟回空間,看著那翅膀被吞噬後招來乾淨的水洗手,“真髒。”
這下子所有妖使都覺得今天沒白來,自兩年前大人消失後,瀧幼也跟著不知去了哪裡,此時再見,盡管還是那張小狗神格,可不論是聲音還是形體少女的青澀盡去,取而代之的是年輕女孩兒的美麗醇熟。
“瀧幼大人!”
相比較之下,瀧幼的反應顯得非常成熟,她不會再蹦蹦跳跳,不會再哈哈大笑,而是紅唇輕輕勾起,眼神變得柔和,真心實意地、由內而外的喜悅,“我回來了。”
“滄夜,你怎麽樣?”
深夜無法化成人形也就無法把兄長扶起來,焦急地圍在他身邊走,大爪子想碰一下又怕加重傷害。
“把他放進空間裡去。”瀧幼走過去,打量著深夜,兩年不見,這貓卻是變厲害了,可還是沒長進。
“我知道!”
深夜瞪她一眼,把滄夜放進去,“那個泯生交給你了。”
“要你說!”
兩年並沒有讓他們的關系發生任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