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化解了萬家剩余四兄弟化為邪靈的危險,但是事態依然在不可避免的惡化,當化為邪靈的萬無盡身上的白斑點睛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涼了。
點睛邪靈,那是比九重天大神更加危險恐怖的存在!
萬無盡感受著節節攀升的力量,享受的挺起胸膛,漸漸地,黑色的霧氣散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年輕許多的臉。
“哈哈哈!這等力量,簡直完美!”他狂笑著,終於,不用再低人一等,“紅悅,你看!”
然而迎接他的是女人冰冷厭惡到極點的眼神,“事到如今,能讓我笑出來的只有你的死亡。”
真是迎頭痛擊,萬無盡原本還算平常的表情瞬間猙獰,一張嘴咧到耳根,露出來的犬齒尖利如猛獸。
“等我殺光他們,就帶你走。”
說著猛然撲向最近的判官,大胡子男人連一招都沒接住,落在虛空城的廢墟上,砸出一個大坑,再也站不起來了。
白無常大驚,“判官。”說著就要衝過去救人,但才轉過身,瞬間被一道森冷的神力籠罩,一回頭,萬無盡已到身旁,高舉著手。
在他等死的時候,忽然被推了一下,只見黑無常一手撐著防禦神器,緊接著判官的步伐落下。
不過他運氣極其不好,身下,是虛無之境!
“老黑!”
黑色的身影被黑色的力量吞噬,白無常的眼睛立時紅了,絕望之際,白色的團子托著人飛了上來。
是黃泉之主,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白色的團子,和前者長得很像,唯一的區別就在於眼睛,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尾上挑的大眼睛,自帶眼線那種。
顯然,這就是傳說中的忘川之主。
非邑因為方才幫助萬鈞玉等人驅邪而筋疲力竭,即便對方不排斥,但是在那些個大神的意識海裡逛一圈,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正在喘氣的時候,兩隻雪白的團子各拎著一個昏迷的家夥飛過來。
“吾等有一事相求。”
彼時非邑正在大口喘氣,聞言差點一口氣閉過去,怎麽誰誰誰都有一事相求?還求完這個又求那個!
他翻了個白眼,沒力氣,管你地府是要被毀還是要大換血怎麽地,他乾甚要忙前忙後的?
“沒力氣乾活了。”
才說完,一顆果子就被強行塞入嘴裡,他都沒反應過來,哽在脖子就化了!
“現在可以了?”黃泉之主盯著他,表情似懵懂又似看破一切。
這……非邑還真不敢大聲說個不字,但也不能就這麽輕易點頭不是,就在這時,忘川之主說話了。
比起另一隻,這位的聲音雖然還是聽不出音質來,但是卻給人以平和穩重且帶著威嚴的感覺。
“若是要收服虛無之境,必須將邪靈鏟除,否則,虛無之境會落入敵人手中。”
非邑卻問道:“你知道那個敵人?”當初黃泉之主說記憶不全,他也就沒深問,但現在似乎有戲。
誰知忘川之主卻也搖頭,“吾等誕生時缺少了必要的東西,記憶不全,不過卻也知道,天地秩序即將崩壞,黑暗邪惡之物蠢蠢欲動。”
最後非邑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不過是有條件的——以創典壓製萬無盡體內的混沌之力,防止他源源不斷地從敵人那邊汲取邪現。
兩河之主共同給他製造一個防禦結界,以保證安全,隨後揮退戰圈內其他人。
“爾等不過徒增累贅,速速離去。”
眾神:“……”乖得跟聽爸爸的話的小朋友似的,退到公裡開外,倒不是無事可做,他們想,或許可以堵住敵人的去路,還有解決掉這些蝦兵蟹將。
然而,當柔和神聖的白色神光照亮天際,所有的邪現邪穢瞬間灰飛煙滅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對強大的力量竟一無所知!
兩河之主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呆萌,和難以接受,但此時一經看見那美麗的身軀時才發現更難以接受——
圓滾滾的身體在白光中迅速拉長,黃泉之主那淺金色及膝長發和飛舞的白色長裙和緞帶交相呼應,纖細玲瓏的身體,美麗,不敢有絲毫褻瀆;整張臉散發著柔和的光輝,看不真切,唯有一雙漆黑的杏眼奪人心魄。
而忘川之主,是男性的形象,滿頭淺金色的短發,唯有背後垂下一束長發,穿著對襟無袖褂子,腳踩長靴,加上獵獵飛舞的披風,真正詮釋了什麽叫做神祇。
他們就像是太陽一般,照亮了這裡,非邑當著眼睛,看見白無常吱吱哇哇震驚的樣子,顯然,地府眾神也不知道原來兩河之主還有這個形態。
場中三個邪靈都感受到了來自兩河之主的威脅,不敢輕易動作,戒備著。
“我竟不知道,忘川之主竟還有這個形態!”萬無盡語氣裡不無惋惜,如果早知道,說不定結果會更好,不死心地強調了一遍:“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嗎?”
這一次,忘川之主開口說話了,聲音平靜曠遠,透著威嚴,“汝墮神之際,契約已無效。”
墮神,早已是被冥鑒舍棄的了,即便平時能隱藏,但是一旦現身,不受懲罰都是好的了,更莫說什麽要求履行契約。
見他還要狡辯,黃泉之主緩緩舉起了手,聲音清脆且神聖,“我等指責乃是維護地府秩序,今,給予爾等審判!”
她纖細的手呈抓握狀,渾身光芒頓時閃爍著,道道匯聚,在手中形成一把弓;另一手搭在弓弦上,拉開,一根箭矢出現了,盈盈閃爍!
這箭上是最純淨的淨化光芒,光是被對著,萬無盡等人便有被灼燒的壓迫感。
“先退!”
忘川之主早有準備,男人雙臂張開,腳下亮起了潔白的陣法,身後的披風因為神力的傾瀉而在半空中飛揚。
陣法瞬間擴大,含括這片天空。
萬無盡完全漆黑的雙眼裡閃動著恐懼的光芒,必須得逃!抱著這個想法,他速度更快,就在這時,身邊接連兩聲慘叫響起。
回頭一看,只見萬家老二和老三竟然被困在了一道潔白的光柱中!
他們掙扎著,但是甫一觸碰光壁便如冰觸火,痛苦嘶吼。但是不待他們反抗多久,一支破空而來的光劍便將他們射穿,砰然消散,最後只剩下點點信仰之力……
萬無盡頭也不回地跑了,就像是一隻烏漆墨黑的螻蟻在聚光燈下蹦踏,往哪兒飛哪兒就有白色光束迎來。
即便是傳送陣,也無法逃出去。
自大陣上升起的光芒倏然變多,合圍而來,他見左右突圍不出,獰笑著凝出一團混沌之力來。
“非邑!”
“知道了!”
嗡!
在大陣上方,忽然出現一本黑色的、薄薄的書來,蔓延下來的滾滾混沌之力瞬間將萬無盡的生路堵絕,合圍而來的光柱化作一道,將其牢牢圍著。
黃泉之主再搭一支箭矢,對準。
萬無盡終於慌了,“等等,等等!”他撲到光壁上,又吃痛的收回去,這是一頭困獸,在籠子裡不住打轉,神色焦灼又恐懼,尋找著脫身之法。
“我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主上,到時候你們也可以像這樣對付他!”他語無倫次地說著,崩潰的抓著頭髮,一把一把的抓掉,“別殺我,我還有用啊——”
下一秒,他周身的邪現再次濃重。
非邑不用指揮,一咬牙,催動著創典再壓一分,吼道:“你們快點!”
黃泉之主輕喝一聲,搭在弦上的箭矢變成了三根,同時射出,三根皆穿透了萬無盡的身體。
男人不敢置信地低頭,那一瞬間,眼睛中的邪現退去,黑白分明,他緩緩跪倒在地,撲在光壁上,也感覺不到痛了,只是看著遠方那紅色的倩影。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劫……
萬無盡蠕動著嘴唇,可惜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便砰的化作光點消亡了。
天地間白色神光還在熠熠生輝,神聖溫暖,唯有那空落落的光束還提醒著眾人,方才經歷過的驚心動魄的征戰。
這時候白無常的反應極快,哦豁一聲衝到萬莫顯身邊,搖著躺在地上的黑無常,“老黑老黑,我們贏了!你聽見了嗎?我們,贏了!”
他使勁搖著,過於興奮,以致沒聽見回答,正待要繼續搖,卻被一巴掌呼在後腦杓上,一頭撞地。
“滾。”黑無常罵了一聲,眼鏡背後帶著笑意。
戰爭是結束了,但是對於萬家的處置只是個開始,當虛空城上的廢墟被一道神力清理乾淨之後,萬家的本家、旁支還有附屬家族被紛紛帶了過來。
地府居民們尚未從那驚天動地的神力波動中回過神來,下一秒,整個地府都安靜了——那從天而降的、絢爛的光柱,是從未見過的美麗,令忘川河兩岸景色頓時光彩!
天罰,在地府中都已成為傳說,此時再見,喚起眾人身為神明的覺悟,那是刻印在這個世界中,是鐵則賜予的秩序!
所有人都快速趕了過去,或者就地膜拜!
也是在這時候,萬家人才發現何為雲泥之別。
坐鎮天罰台的十王看不清面孔,神光熠熠,寶相莊嚴,而反觀他們自己,只能垂頭而已。
“審判開始。”
判官拿著一個黑皮本子和毛筆,將十王的判詞紛紛記下。
他們不需要萬家人回答或懺悔,他們需要的是:一場莊嚴而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懲罰!
當一條條罪狀被羅列出來的時候,盡管有的萬家人還沉浸在第一大族的美夢中,卻不得不承認,現實裡,他們錯了,且敗了。
“現在,對萬家人做出如下懲罰。”
一、剝奪所有成員的虛無之力。
二、十層以上,必須與十殿訂下永生歸屬的契約,各自分配到地獄中工作,無令不得擅離。
三、所有萬家子弟,皆從十殿工作體制內除名,百年內不得再考。
這就是對於萬家的懲罰,而天罰台上給出的第四點,卻是面對所有地府眾神宣告的——關閉虛無之境,信仰之力將散落在地府任何一個角落,人人自取!
天罰上的結論自帶廣播效果,在確定的瞬間,地府眾神都知道了,那一刻,所有人先是不敢置信,隨即陷入狂喜。
再也不用為一點信仰之力仰人鼻息,想修煉就修煉,自由這兩個字成為地府眾神此時最滿意的代名詞。
欣喜完了,期待也期待完了,眾神開始困惑:虛無之境是地府誕生以來的象征,說關就關,要怎麽做?
這一職責當然落在非邑身上,然而, 當天罰結束,迎接所有人的目光的是一個空蕩蕩的結界。
“非邑呢?!”
不遠處,摟在一起的兩隻雪白團子蹦跳過來,頓時炸毛了。
怎麽不見了?
白無常還打趣道:“是不是他迫不及待跑進去了?”然而一說完就被呼了一巴掌。
黑無常懶得說他,堂堂兩河之主的結界,是這樣說破就破的?
天子包沉重地說道:“出事了,去虛無之境!”
黃泉之主點了點頭,直衝而下,天子包亦是跟上,然而,漆黑的空間就在眼前,他們卻無論如何也進不去!
兩隻雪白的團子再次變回那神聖的姿態,但這一次不管是光劍還是大陣都無濟於事。
方才還迎來了勝利的曙光,此時又跌入了深淵,可以說,陷入了束手無策的境地。
非邑現在不比外面的人淡定多少,他在結界裡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被猛然扯進這邊,這漆黑的、陰森粘稠的邪現,無疑是那個被稱為主上的家夥了。
“真是失策,竟讓你走到了現在。”
這個聲音,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記得!
敵人在前,強不可摧,但是他無所畏懼,“可不是,我運氣真不錯呢。”他笑了一下,“畢竟我是要殺了你的人嘛!”
才說完,腳下、周身便有無數陰冷的東西纏上,那是比蛇還要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可惜的是,非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任他拿捏而毫無反抗之力的白癡了。
將混沌之力全開,任邪現還是其他,盡歸虛無。
眼前,出現了那個影子,那個一直籠罩在非邑心頭的黑霧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