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天的天罰向來是百年難見一回,但最近,對於神明來說就是最近,已經開了三次,還是為了同一個家夥!
這一次神明的參與度空前高,大約是‘混沌刀’逼近的恐懼令他們迫不及待要團結在一起。
對比眾神的嚴肅敵意,非邑大約是因為已經來過一次的原因,顯得極為放松。正是因為他的配合,大神們也就沒有設下囚牢,讓他自己架一片雲站在中心。
深夜有些不安,在他肩上不斷磨爪子,非邑乾脆把他抱下來,“別鬧。”
“他們要殺你怎麽辦?”
殺?少年望著周遭黑壓壓的神群,輕易感覺到被虎視眈眈的處境。
“沒那麽容易的。”
他這皇帝般的淡定,把混沌空間內的一眾妖使和錢才急得跟太監似的,吵吵嚷嚷個不停,非邑乾脆把出口封了。
因為參與的申明太多,即便都只是小心翼翼地交頭接耳,整個彩色光柱也像是特價菜市場一般,然而吵鬧並沒有持續多久。
當幾道奪目的神光從上重天筆直落下,天際各色神跡交相輝映的時候,一切都被神聖的威嚴壓下。正是因為這些神光鎮場,天罰台才更具有崇高的意義。
令眾神意外的是,此次出來的大神就像是不要錢的大白菜,多得看花眼!
“怎麽……這麽多大神?”有的神明惴惴不安。
身旁同來的一副你懂什麽的語氣,冷笑道:“當然是此次非邑引起的事件過於惡劣,大神這是來主持公道呢!”
聽著附和這位‘懂行’的大神的聲音頻頻響起,非邑勾了勾嘴角,如果就只是這樣話,這次天罰台就開得毫無意義。
正想著,肅穆的氣氛蔓延,只聽上方傳來一道曠遠的聲音。
“非邑,你可知錯?”
非邑抬起頭,瞥著,“敢問我有什麽錯?”
“放肆!”不知哪位神明厲喝一聲,“以‘混沌刀’摧毀神明之真身,如此逆天之行,還不叫犯錯?”
絕大部分神明都縮著脖子,看都不敢看那位一眼,非邑眼睛都沒眨一下,笑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他環顧一周,也沒打算等誰回答:
“我之神格是神鑒所錄,我之恩澤神言之術是神鑒所任,何來的逆天?還是說你們覺得神鑒承認我是錯的?”
還有比這個更可笑的?那時候這些神明用神鑒騙著他當神明,口口聲聲說神鑒就是鐵則,結果現在又說他逆天,自打耳光也沒見誰這麽灑脫的。
這話堵得眾神啞口無言,只聽穩重沉默的青硯忽然說道:“出手也過於狠辣了些。”
非邑覺得更好笑了,“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是試問在場誰一出生就這麽強大了?說得好像就沒被壓迫過似的,難道這種情況都是站著挨打不成?”
事實證明人間界的時候作文寫得多是有好處的,瞧瞧,這種時候有理有據、夾槍帶棒,誰聽了有理由反駁?
這還不算,說完一段兒非邑還沒打算停,站得筆直,端的是桀驁不馴,“真要說錯,莫若說那些神明就是被丹坊害死的,如果他們不對我動手不就沒事了?”
完了後還挺感慨的搖了搖頭,以表示惋惜。
當真是堵得聽者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蒙璧就在他不遠處,更是氣得直抖,也顧不得什麽身份,迫不及待接話,“若非你一再挑釁,害死令萩子和玉琅大人,我丹坊怎麽會出手?”
此言一出,灶神便冷笑起來,這蠢貨,也不想想,最開始的時候原因出在哪裡,一瞄旁邊,玄都已經皺起了眉頭。
果然,非邑聽完不僅沒慫,反而越發理直氣壯,
抱著雙臂,“那我問你,當初令萩子和玄都又是為什麽找上我呢?我特麽吃多了沒事兒乾喊他們來的?”說完他臉色倏然布上寒冰,目光如炬,“我賣我的仙丹,跟你們有什麽關系!天底下還有這麽霸道的條約,誰規定眾神就必須買你們家的仙丹?”
你以為說到這兒就完了?非邑向來是專踩痛腳的,“煉一顆中品明丹成本只要三百點信仰之力,而你們的要價呢?再說,別人要仙丹,你們又煉不出來,憑什麽要斷掉別人另外的渠道?”
眾神聽罷稍一回味頓時反應過來,就是啊,冰面丹師開始賣仙丹的時候多便宜,多低調,都已經避開丹坊了,最後還是被逼得去了財神樓,導致仙丹價格一路走高。
這越咂摸越覺得丹坊沒事找事,行事霸道。
話題跑得有點偏,玄都瞪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蒙璧一眼,朗聲道:“吾等今日討論汝摧毀九位神明真身之事, 休要顧左右而言他!”
然而,非邑方才一番為他人‘打抱不平’的言論已然深入人心,那針鋒相對、緊張相逼的氣氛已然減少,多出來的,變成了惋惜……
灶神湊近裡的最近的扁鵲,“你徒弟倒是能扯。”
後者一臉不喜搭理他,這一次再次破例回答道:“事實。”
非邑再次口若懸河,加之挺直的脊背、斜睨的眼神,越發氣人。
“那我且問你們,諸神天不若地府有明確的規章制度,向來生死自負。”他不懷好意地看向玄都,“還是因為那些神明是你們丹坊的屬下,就能煽動眾神施壓?”
換句話說,神鑒沒有懲罰他,丹坊就攛掇開天罰,其實就是行霸道之事。
這是他第二次暗諷丹坊,話一落音,就感受到來自上重天大神的威壓,尚未完全恢復的身體頓時受創,噗的吐出血來。
但是壓迫感隻持續了一瞬,玄都不甚明顯的晃了晃,他瞬間站定,看向不動聲色的扁鵲,欲言又止。
灶神像是勸慰,笑道:
“玄都真君,天罰台不是你出氣的地方。”
玄都立刻變色,將手背負在身後,灶神這話看起來是在調節矛盾,實際上就是警告,再有一次,別說扁鵲,某些不說話的也該收拾他了。
見這追仇的已經安靜下來,灶神看向另一個最不該保持沉默的,朗聲道:“關二爺看這該怎麽處理呢?”
玄都跟著盯過來。
隨著非邑的有意引導,再有灶神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丹坊和財神樓的矛盾已然擺上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