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如期進行,三天后就是拿通知書的日子。
錢才也跟著來了學校,去以前的班上溜達,實際上是跟著司思筠後面轉,不過非邑特意囑咐了一聲,不許跟著去廁所,還特地讓非赦監督著。
非邑在這個在拿到通知書後第一次慶幸別人都忘了自己的‘傳說’,因為這是考試排名他總算是跌落了‘神壇’,看看綴在年級第三上面。
他們班主任手裡估計有以前的排名,等大家都離開的時候,故意慢了一步,跟他說了一句話:“好自為之。”
乍一聽還以為磊哥發現他的秘密了,但實際上,張磊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沒有任何的神力妖力,這一切,都是出於他一個班主任的職責所在。
非邑笑嘻嘻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忽然,他眼珠子一轉,說道:“磊哥,我們兩個來照張相唄!”
張磊還沒反應過來,旁的還沒走的同學聞言頓時湊了上來,“來來來,免得寒假的時候想磊哥了沒有念想。”當然,這句話十有是在胡說八道。
作為班主任,張磊嚴肅的時候比一尊閻王還要閻王,但是私下裡還能跟他們一起打籃球,他個子不高,班上的少年人就是不是跟他勾肩搭背,言說感覺很順手。
這會兒來湊熱鬧,更多的就是為了氣氣他。
那藏在深眼窩中的眼睛把這些臭小子挨個瞄了眼,笑了,“照相是吧,一起塞。”
結果這相片真照出來了。
等發到班群裡面,引起好一陣轟動,女孩子多,下面跟著一排嚶嚶嚶,都抱怨磊哥偏心,等她們走了才照照片,之類雲雲的。
非邑看完就把手機關機了,賀山銘抱著球跑過來,吆喝著讓他一起。
“我還有事兒。”
“後面快五十天的暑假,這麽忙?”
“五十天都不知道夠不夠。”非邑朝校門口的放下走去,擺了擺手,“開學的時候如果還記得再一起打吧。”
然而,他如今已經一隻腳邁進了三重天更天期,突破是遲早的事情,等回來的時候,誰又知道是怎樣的光景?
在清點行裝的時候,深夜蹲在沙發上看他,“從地府回來多久了?”
少年在沙發上把自己的衣服扯出來,往混沌空間裡塞,頭也不回,說道:
“快一個月,怎麽了?”
深夜直勾勾的盯著他,“你不覺得晉升的速度有點快?”
尋常土地神這種地方神神格,即便是有岸丙那等信仰轄區也不見得有這麽快的晉升速度,事出反常必有妖,讓人頗為不安。
意識海裡藏著的東西,非邑一直沒有讓第二個人知道,哪怕是深夜,不得不承認,他的實力提升之迅速和那東西有很大的關聯。
但如果只是壓製這東西,也太不把神格和神鑒放在眼裡了,所以,這一切應當都在神格的控制范圍中。
有充足的信仰之力,也並無異常,那就沒問題。
非邑看著大眼睛鋥亮的黑貓,一把拎起它的後頸皮,勾著嘴角,“倒是你,九尾靈貓的血統有這麽強悍?三點心都已經第二次渡劫了,你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天白繞竹特意提醒讓他想起來,修煉《引雷訣》都快半年了,但是這貨還是沒有渡劫,也太慢了一點。
非邑當然不會懷疑是因為偷懶,深夜貪玩歸貪玩,但是原則性的錯誤不會犯。
深夜聞言,異色雙瞳頓時閃了一下,哼的別開頭,“許……許是我的血統更好一點。”
完了後發現自己的竟然被這樣對待,立馬撒開爪子掙扎,“放開!我要把我的貓窩帶上!”
哪知說完後非但沒能跑掉,反而被一股神識入侵了,他驀地瞪大眼睛。
因為神使契約是神明為主導,為的是轄製神使,因此不存在什麽相互試探內部,但是伴生契約不一樣,雙方都是開誠布公的,誰也滿不了誰。
他們可以知道對方的想法,對方的神力……但前提是被試探著不拒絕,非邑趁他不注意跑進去,果然發現了問題。
怎麽說呢,在深夜體內,他清清楚楚感覺到了強大的妖怪的氣息,但是又不是純正的妖怪的感覺,在深處還藏著極為神秘、怪異的力量。
這個力量就像是一塊堵住泉眼的石頭般壓在那裡,非邑皺起眉頭,“你一直以來不能化成人形就是……嘶!”
這一爪子撓狠了,非邑沒有防備臉上沁出幾絲血。
“喵!放開”
深夜躥到離少年很快的地方,瞪著,尾巴尖兒炸毛了,大有你敢再靠近一步就跑的趨勢。
非邑愣了一下,然後才覺得痛似的摸了摸臉,齜牙咧嘴都不敢,生怕扯到了。他看也不看縮在角落的毛球,兀自療傷,然後慢慢擺出仙藥來煉丹,不說一句話。
這反應倒叫人摸不到頭腦——只見少年盤坐在煉丹爐前,低頭挑揀仙藥,看起來像是垂頭喪氣,又像是失望之極,耷拉著。
另一邊,幾個妖使擠成一團,都不敢說話,深夜和大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誰對誰錯不是他們能說能勸的。
可是這屋子裡從來都是雞飛狗跳,歡聲笑語的,一時間這麽安靜讓大家都極其不適應,但從深夜和非邑兩個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沉氣氛很厚重, 想調節都不敢。
這一刻,非塗都有些懷念瀧幼大人了,雖然總是愛扯他的耳朵,可只要她一撒嬌,大人準會眉開眼笑。
忽然,深夜朝著他們的窩來了,啪嘰一聲睡在中間,將幾隻耗子壓在身下當墊子。下巴擱前爪上,看起來在睡覺,但沒過一會兒就掀開了眼皮,看那瘦削的背影。
“深夜……”
妖使中,只有白繞竹偶爾會直接叫他的名字。
“明明是他先惹我。”
深夜抿了下耳朵,哼了一聲。
於是大家都不說話了,寶炙被壓在黑貓的屁股下,和非塗大眼瞪小眼,悄悄咬耳朵,“要不把錢才叫回來?”那位大大咧咧會調節氣氛。
白繞竹默然,其實根本用不著勸。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沉默的空氣快要把他們都壓垮的時候,深夜輕輕踱步過去,躥上少年的肩膀,蹭了蹭耳朵。
“小時候的事情,記不住了。”
“我很擔心。”那股埋在深夜身體裡的力量總讓他覺得似曾相似,極其危險。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