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並沒有留給非邑休息的機會,調整好心態後,黑色的扉頁就開始各種不安分,鬧得他夜不能寐。
按理說寶物如果沒有滴血定契就是自由的,這玩意兒死皮賴臉的要纏著他,究竟是那裡值得留戀了?
當然,他巴不得這貨死心塌地跟著。
“到底是怎麽回事?”
非邑將這東西拘過來晃了晃,看似脆弱的紙張發出嘩啦啦的脆響,昨天突破的時候似乎有一股力量安撫了神格,大概就是這東西。
“可能是因為你剛好能驅動混沌之力,它想要借著你去尋找殘缺的部分。”深夜無所事事的在床上翻滾,留下許多黑毛。
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釋,看著扭來扭曲的兩張,非邑忽的想起來。
“對了,昨天應該還有一張子頁沒有拿!”
因為祭壇上人太多了,他的神力又消耗殆盡。
那黑色的扉頁竟然透出欣喜的情緒來,說著就往外飛。
“急啥子?”看它可憐兮兮的飛回來,他接著說道,“現在那裡肯定還有神明繼續蹲守,我們晚點去。”
說完便順手拎起深夜出門去,門外一盆水已經微微有了溫度,不一會兒巷子裡就響起了淒厲的貓叫。
“我不洗澡!”
“不洗就別想上床睡覺。”
非邑深深覺得作為一個鏟屎官是如此勞累,以前覺得這貨有靈智好溝通,但萬世總有兩面,智商高了作妖也異常厲害。
別人家的貓最多就是飛簷走壁、爬牆捉玩具,而深夜,那是飛天遁地、人間界諸神天兩頭遊戲。
都說貓愛潔,每天會花三四個小時梳毛,而他們家的,呵~特麽的每天等著你去花時間捯飭!
“這麽髒,我怎麽舔得下去?”
“那你還不洗澡?!”
大中午的,少年的吼聲都掩蓋住了家家戶戶炒菜的聲音,個個都探出頭來看他,見那隻黑貓昂首挺胸的坐回盆裡,瞬間哈哈大笑。
“邑娃子,我得你們家哩貓兒好聰明喲!”
非邑笑眯了眼睛,“聰明是聰明,但是一般人養不起。”
說完手上就被撓了一爪子,“要吃排骨。”
“沒有。”
非邑把他拎起來用毛巾擦了一下,毛球默契地自己用妖力把毛烘乾,然後等著他梳毛。
等了半天,見他慢條斯理地戴橡膠手套,急了。
“你戴手套做什麽?”
“梳毛啊。”
想起寵物店老板說欲仙欲死的梳毛神器,非邑冷笑著開始了,從頭抹到尾巴尖,幾輪過後滿意地看著效果——
只見黑貓面條似的耷拉在腿上,死魚眼半眯著,一截粉紅色的舌頭耷拉在嘴側。
“有這麽舒服?”非邑把手套脫下來,只見手心處全是凸起的顆粒,此時粘了厚厚一層黑毛。
“一般般。”不過就像是全身的癢癢都被撓到了,而已!
非邑切了一聲,把他丟床上去準備做飯,等菜端上桌的時候,深夜已經蹲在桌上。
“你什麽時候買的肉?!”
“前兩天沒用完的放在混沌之力裡面。”
非邑給他專用的碗裡夾了兩塊肉,這東西就算不用做殺器也是無價之寶!
吃完飯,天氣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躲在樹上的蟬玩命兒地震動發聲部位,聲音刺耳且催眠,深夜打了個哈欠正要睡覺,卻見少年拿著傘就要出門。
“去哪兒?”
“睡你的,我要去找個兼職。”
即便最豐厚的那份獎學金已經是囊中之物,但非邑不打算就這樣毫無作為下去,高中過完了還有大學,他不僅是神,還要作為一個人在這個社會起伏跌宕。
深夜的腦子裡忽然響起他今早上說過的話,‘這貓一般人養不起’,哼,他氣急敗壞地跑過去攀上少年的肩膀。
“唉,不是要睡覺?”
“無聊了想出去走走!”
出了交易廳大門的瞬間,鋪天蓋地的熱氣撲面而來,汗水跟著嘩嘩跑出來迎接,今年的暑熱似乎來得特別早。
現在差不多要到小初中期末考試的時候了。
小學還算輕松,初中生就不一樣了,七八門不重樣的課程遠比高溫嚇人,以至於他們一吃完午飯就往學校趕,去複習。
三三兩兩嬉笑成群,仿佛把悶熱日光下的所有活力都吸收完了。
但有這麽一個家夥:黑色的襯衫,長褲,還抱著一個黑色的貓,多看一眼都覺得熱!
非邑滿頭大汗,挨著每家店鋪看有沒有招暑假兼職的。
慶神鎮只是一個小地方,大多是家庭式經營,幾乎不缺人手,唯二找到打出告示牌的也都不符合他的條件。
一個是鎮上最大的KTV,卻是上夜班,諸神天那邊不能調節時間。
還有一個是快餐侍者,那老板一見他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們已經招滿了。”
但是當他走遠了後才對店員說道:“那娃娃太黑了,影響門面。”
一字不落聽到耳朵裡的非邑:“……”
走了一圈也沒有收獲,非邑有些泄氣,來到老橋的這一頭,他找了個超市鑽進去歇涼,順便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打折活動。
前面兩個老太太一邊挑選一邊嘰嘰喳喳的聊天。
“唉~我跟你說啊!”其中一位神神秘秘的湊近另一個,“三岔路口那裡有個算八字哩,貼(特)別準!”
“真哩啊?”
“真哩真哩,他說我兒子這兩天要出車禍斷腳杆,讓我買一道符,結果你猜怎個樣,我兒子騎車還真哩撞到電杆上了,只是磨了點皮,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非邑本來沒有放在心上,這些一般都是信口胡謅的,但是當他聽到接下來的一句話之後忽然就走不動路了。
“那八字先生看風水運勢也準得很!”
走出超市,看著橋上那些個搬個小板凳、寫一張紅紙就開張的職業,非邑在意識海問道:
“泄露天機會不會遭天譴?”
深夜瞄了他一眼,“你能知道什麽天機?”
“我會看氣運啊,然後把這些告訴人類。”
“這是作為神明的技能,屁的天機。”深夜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麽了,嚷嚷道:“我都快熱死了,還不回去!”
路上順便買了一張紅紙,一支馬克筆代替毛筆,一張塑料凳,為了保持神秘感還穿上了那件黑色的鬥篷。
就這樣,往老橋頭一坐,非邑的八字先生生涯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