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被幾劍削掉了護甲,衣服也碎成了布片,光身落地宛如穿著靴子學走路的豬。他一臉懵逼,僵硬得抬手指著站定的非邑,忽然聽見撲哧一聲。
這才發覺減傷的傷口崩裂了,結果這一扭頭,脖子上的傷口也跟著裂開。
虛映劍太快,他甚至都沒有發覺自己受傷了,頓時被嚇得一抖,然後全身的傷口都裂了!有肥肉的重力拉扯,十幾道傷口仿佛是一張張猙獰的大嘴,大笑著噴出鮮血……
“大人!”
“萬青大人!”
巡邏隊嚇得魂飛魄散,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年隻覺得五雷轟頂,這這這……這家夥竟如此強大且膽大!
按理說他們這會兒應該屁滾尿流的逃走才對,哪知道卻是連滾帶爬的撲到了倒下的萬青身邊,跪在他流出來的鮮血中,想扶又不敢碰的樣子。
“萬萬萬……萬青大人,您還好吧?”
看著已經變成血人的青年,他們覺得頭上仿佛飄上了巨大的陰影,隨時都能將他們碾壓粉碎,因為萬青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快救人,快救人!”
有反應快一點的手忙腳亂地掏隨身的藥品,總算是找出一個小瓷瓶兒,抖著手往那堆肥肉上灑。
然而,一堆白色粉末都倒在了黃土地上——萬青,消亡了!
其中一人怪叫一聲,跪在地上神經質的拍著,揚起塵土,“萬、青大人?萬青大人?您別嚇小的啊!”
當疾風刮過谷橋城,掠過那座巨大的跨橋時,嗚嗚的聲音尖銳而急促,讓人心裡發毛……
在巡邏隊如喪考妣的迎來另一道神光的時候,高歸早已帶著非邑離開了谷橋城,站在祥雲上時,少年引路使的表情極其難看。
他想埋怨非邑幾句,但是自己似乎又沒有資格,然而,他心中到底不平,“你怎麽把他殺了?”
非邑就事論事,“原本沒想著下死手的,不過我不知道他那麽弱。”
高歸:“……”是了,這位是諸神天來的,又是個戰鬥狂人,根本不知道地府這些沒有神格的神明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同諸神天的神明相比較的。
不過,非邑不覺得這是個多麻煩的事情,他拿手指卷著深夜的尾巴玩兒,看向遠處霧沉沉的天際,淡淡地道:
“反正你都找上我,拜托你的人也絕非等閑之輩,這麽一來,你還怕什麽撕破臉麽?”
高歸一挑眉,“你都知道了?”
“萬家,不就是把持虛無之境的高層麽?”非邑隨意說了一句。
這倒是不難猜,高歸想道,他盤腿坐下,看著逗貓的家夥問道:“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能知道什麽?”非邑翻了個白眼,他又不知地府之神,又才來這裡多久,“不過我猜你肯定跟閻王還有城隍等神明是一夥的。”
嗬!高歸頓時用驚訝的眼光看著他,他真是對這家夥刮目相看了,按理說,一般看到地府這樣的情形,怎麽也該猜閻王是為幕後主使才對。
沙華坐在邊邊上,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火熱朝天,但是聽得一頭霧水。誰說話就看誰,乖得像是搖頭的玩偶。
“哼,閻王和城隍是地府在人間界中唯二有神廟供奉的神明,也就是說他們有神格,是肯定不用從虛無之境中獲得信仰之力的。除此之外,閻王作為地府第一大神,怎麽也不該做出這等偏頗之事。”
還有一點非邑沒有說,引路使乃是閻王直管的神明群體,也說明他和閻王沒有過節,畢竟沒聽誰說過去敵人手下做事的。
高歸失笑,“大致是沒錯的,不過有幾點說錯了。
”他伸出一個手指頭,“第一,地府中有十殿閻羅,人間界中最受供奉的是五殿閻羅王,也就是你口中的閻王。”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頭,“第二,雖然閻羅王大人乃是地府第一神格,但是因為虛無之境常年被把持,如今他……早已力不從心。”所以如今的閻王已經不是第一大神。再伸一根手指頭。
“第三,地府中,十殿閻王和城隍可不是唯二有神格的神明。”
非邑原本對這些都不怎麽了解,便問道:“還有誰?”
等他問出這一句時,沙華小嘴微張地看著非邑,一副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的模樣,等一深思,終於從那種迷蒙不清的懷疑中驚醒過來。
原來如此!
高歸笑了一下,“你以後會知道的,不過我們得先逃才行。”
高歸以為非邑殺人殺得毫不手軟,對於逃命應該是及其不屑的,哪知他如此理所當然且遊刃有余,當即掏出三粒圓溜溜的仙丹來。
等一吃過,如果不用眼睛看,身邊人的氣息頓時變得陌生起來!
高歸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說道:
“這是啥子仙丹?多給我幾顆。”
“滾,打個折六百點信仰之力一顆。”
才說完,聽見砰地一聲,少女一頭栽倒在祥雲上,“我竟然吃了仙丹?多麽暴殄天物!”
非邑,深夜:“……”
虛空城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浮島,這在地府是極難得的好地方,然而它的下面, 卻是一片無盡的暗流湧動,仿佛隨時都會被吞沒。
一道流光迅速竄入其中,落在高大的城門前。
“何人?!”守備的人立刻祭出神器。
“萬家萬陵。”
少年將神力波動一亮出來,兩人立刻拱手行禮,“拜見萬陵少爺。”
萬陵看起來很急,到家門口了還化作神光徑自飛向最中間的高樓,大氣磅礴的建築宛如古時候的皇宮一般!
神光停在一尺高的門檻外,萬陵顧不得大廳裡面那些熠熠的神光閃爍,一步跨入便跪了下來,額頭磕在地上。
“孫兒萬陵無能,請祖父責罰!”
幾簇神光微微一頓,看不清面容的臉都轉向他,首位的黃色神光說話了,蒼老但是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何事?”
“半個時辰之前,萬陵堂兄,他……在谷橋城消亡了!”萬陵再次狠狠磕了個頭,神色痛惜,“是孫兒的錯,今日收到屬下的消息,在三途河下遊尋見了薄煙草的痕跡,便直接去了,哪曾想……請祖父責罰!”
而谷橋城卻是他的駐地,這回他一磕下頭就不抬起來了。
屋子裡頓時靜默一片,左下方的藍色神光中傳來一聲歎息,“薄煙草乃是大哥所需之物,陵小子無須自責。”
萬陵沒錯,那麽所有的怒火便應該由殺人者承擔了。
“傳令,凡見此二子者,皆格殺勿論。”上位者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那高歸乃是引路使,是否向閻羅王……”藍色的神光遲疑地說道。
“呵呵,老七你糊塗了,這命令一出,閻羅王不是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