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邑在課堂上畫的神言之術的符文有些複雜,但是不難領悟,讓深夜練習幾遍就成功了。
成功之後將一屋子的妖怪嚇了一大跳——屋子裡憑空多了另一個‘非邑’!
“怎麽樣?”音容相貌別無二致,只是氣息卻是深夜的。
特殊類上品明言‘擬身’,嚴格說來用途算是比較雞肋,只是讓人改變外貌而已,氣息和神力波動這些都無法改變。
放在神識遍地的諸神天幾乎沒有用處,但是在人間界裡,騙騙人類的肉眼足夠了。
“從明天開始你就代替我去學校上課,我要在家裡煉器。”
他如今煉器動輒數天,總不能一直翹課,弄不好到時候一回學校連他的桌子都被搬走了。因此想到了這個法子,反正文科的話,後面要補上去也不難。
“喵!這好玩兒,我去!”
新鮮出爐的‘非邑’蹲在沙發上,慵懶地舔著手背,然後他又坐下,翹著長腿,竭力想去舔舔屁股……
這場面怎麽看怎麽覺得難以適應,非邑無語地拍了下額頭,“打住,這些動作必須得忍住!”
忽然覺得,這個做法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
不過勢在必行,第二天一大早,深夜就變成少年的樣子。
非邑把書和作業交給他,“這個是今天要交的,你知道要給誰吧?”
“知道。”
“還有,你坐在教室裡面一定要記得不要翻窗跳桌子上,別做多余的動作。”
“沒問題!”
說了很多,最後深夜朝他伸出了手,“錢包。”
非邑:“……”
怎麽可能把錢包交給這隻貓?他隻拿出一張粉紅色的紙幣,“夠你花銷了。”
看著蹦蹦跳跳出門的‘非邑’,一屋子的人和妖怪都靜默下來,良久,白繞竹認真且遲疑地說道:“大人,我覺得似乎……不太妥當。”
非邑何曾不知,“繞竹,你跟上去。”這樣一來,他好歹能專心煉器。
掏出‘赤獸一合’來,以神力引火,這個過程中,他也查看了意識海內的信仰之力,在保證盡量富余的情況下,他才敢開始動手。
煉器和煉丹不同,後者是按照丹方按部就班,是知道目的而開始,然而煉器卻是將材料的潛能開發到最大。
這個過程全看煉器師的水平和實力,好比一塊上好的金子,雕琢得好它可以是華麗的首飾,若不能給予適當的手法,它甚至不如頑石。
煉器亦是如此,即便想要打造一柄劍,煉器師也只能根據材料的屬性來設計飛劍的屬性和外觀。
非邑拿出那株碧玉枝,這麽長這麽完整的一株,而且還是五椏的,哪怕隨便煉一煉也是堪比中品靈器的存在。
但如果懷揣著這樣的想法,當真是一個煉器師最大的敗筆。
隨後他又自混沌空間中掏出‘炙寒’來,以他如今的見識來看,這算不得什麽好的材料,但勝在奇特。
將這一青一紅兩樣東西並在一處,非邑忽然生出主意來……
將碧玉枝的主乾削下一截,丟入‘赤獸一合’中,三重天二層神力引出來的火焰,短時間內甚至都無法靠近這截樹乾。
碧玉枝,顧名思義,其身自帶木屬性,又因其如同玉一般的質感而擁有辟火、耐寒等特質,大多數神明都用起煉製防禦型神器,譬如鬥篷或是盾之類的。
但非邑總覺得這樣的話單一了些,既然是開發創新,就要給予它更多更有趣的功能。
這等材料的冶煉耗時良久,他正好借著這個過程來穩固修為,為晉級三層天做準備,便潛心鎮守。
而另一邊,
‘非邑’呼完一碗牛肉面也到了學校。他以前要麽是在牆頭和樹上觀察這座學校,偶爾也在非邑的肩膀上,反正是沒有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大路。
正值春光明媚的世界,學校綠化帶裡花紅柳綠,尤其是薔薇花的香氣更是濃鬱,流連戲蝶,勤勞蜜蜂,當真一派生機勃勃之景,讓人看得入迷。
錢才迎著春光悄悄靠近好友,他想,邑哥竟然也會關注這些花花草草,正暗笑的時候,忽然看見好友出爪如電,捉住一隻斑斕大蝴蝶!
這還不止,只見‘非邑’又把蝴蝶放了,看那柔弱的翅膀撲閃撲閃的展開,起舞,然後一巴掌拍了下去……殘了。
緊接著,‘非邑’還想去作弄蜜蜂!
“邑哥你不怕蜇啊?這麽作死!”
錢才是好心提醒,誰知一走近就聽見好友喊道:
“錢二貨,一大早嚷嚷什麽?”
錢才:“……”
正在呆愣的時候,司思筠和嚴雪衣也買了早飯朝教學樓去,看見他們便笑著小跑過來,“早啊~”
鎣城境內都嗜辣,女孩子尤甚,司思筠一碗泡椒肉絲面全是辣椒,對於貓鼻子來說太過刺激。
“阿嚏!”只見‘非邑’捂著鼻子連連後退,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嫌棄的眼神,“你這個雌……唔~”
錢才一把捂住他的嘴,對一頭霧水的女孩子們訕笑,“那啥,我找邑哥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拖著某個家夥快速離去,來到僻靜的地方後,將掙扎的人放開,盯著他,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
“蠢貨看我作甚?”‘非邑’全然不知道心虛為何物,理直氣壯地瞪他。
錢才一把捂住眼睛,這股違和感實在是太難受,最後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深夜?”
“嗯?”
這會兒‘非邑’總算是發現自己露餡兒了,但他依然不知道心虛,“你怎麽知道的?!”
少年真心不想解釋,我的貓大爺,你除了長相哪點和邑哥像了?
但是深夜是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毛病的,還感慨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比表面上看起來要聰明一些。”
他說完就舔了舔手背……
這場景,簡直沒法兒看!
“所以,我兄弟去幹啥子了?要你代替他來上學?”
深夜被叮囑過不能說出事實,張口便說道:
“他不要我說。”
正在專心煉器的非邑不會想到,他養的貓完全沒有想過隨便找個‘他又事’這樣的理由搪塞一下。
躲在草叢裡的紅色小蛇已經無語地盤成了一團,完了,才一進學校,馬甲就被看穿了!
然而,如果只是深夜掉了馬甲也無所謂,只見貓大爺人模人樣的走到草叢中,把他撿起來,“你怎麽也來了?”然後順手就把小蛇盤在了脖子上。
白繞竹:“……”
錢才:“……”
只見他一蹦兩米遠,哆哆嗦嗦的指著‘非邑’,“你把蛇撿起來做什麽?!”一看那僵硬的紅色長條,少年嚇得臉都青了,“三角腦袋是毒蛇,深夜你還不丟了!”
可憐白繞竹無法和深夜進行意識海的交流,也不能當眾說話,完全無法阻止後者自露馬腳的行為。
“這蛇是家養的,扔掉幹嘛?”
錢才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摧毀了,“你說這毒蛇是邑哥養的?!”
“是啊。”他還想說,還有一條蟒蛇、一直兔子,三隻老鼠,但是脖子上白繞竹已經越纏越緊,嗓子都疼了!
深夜一把掐住他,甩了甩,“你找死,竟然敢勒本座?”
旁邊,看他們的互動,錢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這這……不會也是妖怪吧?”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幸好這時候深夜想起了當初自己被錢二貨發現身份時,非邑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腦子頓時靈光了。
“這是普通的蛇,牙都被拔了。”
說著還把白繞竹的嘴掰開來看。
如果普通毒蛇,這會兒肯定就把牙給露出來了,但白繞竹卻配合的忍住了本能,把毒牙藏在軟組織裡。
一張光禿禿的嘴讓錢才瞬間放下心來,他抹掉腦門兒上的冷汗,松了口氣,“邑哥也真是的,竟然養蛇……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這種喜好。”
見‘非邑’把蛇揣進褲兜,他還是沒忍住抖了一下,對貓大爺囑咐道:“你中午別亂跑,放學等我一起。”
非邑到底有什麽不能告訴他的事情要做,他不會問,但是作為朋友,他能拿出最真誠的心情去幫助他,包括幫他看好寵物……
然而高中的學習日常又哪裡是能隨時監視對方的呢?即便錢才一下課就往十班教室跑,也架不住‘非邑’的反常暴露得太快。
上課時,誰能指望一隻貓不動如山的聽課?除非睡覺的時候,然而不管哪一種情況都決不被允許。
難得春雨暫歇,陽光明媚,太陽如此溫暖,正是奮發圖強、努力學習的時候,學生們渴求的盯著黑板,老師傾情奉獻著,但對於貓來說,就適合打個盹兒……
“非邑!大早上的你就給我睡?起來!”
角落的人影先是完全沒反應,然後仿佛才想起來自己就是非邑來著,猛地坐起來,張大了嘴打個哈欠,迷糊間,舔了舔爪子。
教室裡彌漫起一股詭異的氣氛……
“咳,非邑,你上來默背一下書上的這個地圖。”
高中地理地圖多重要?在特快班幾乎要求能簡易畫出所有的經緯度和地形、氣壓等等地圖。
深夜看了看書,嗯,不就一個圓和幾根線?簡單!
然而等捏著粉筆開始的時候,這就很挑戰貓的耐性了——這線怎麽老是跑直的?你就不能彎成一個圓?還有,剛才有幾根線來著?
老師看有些不耐煩的少年,到底不忍心為難,“你可以看看書。”
但凡背誦記憶時,都有一個定理:翻書的時候,那幾條經緯度清晰明了,等一關上,腦子裡就開始發蒙,豎著幾條來著?橫著的是標那個符號?到底是三十還是六十?或者六十六點五?
隨著粉筆在黑板上粗暴的劃過,偶有有尖銳的聲音響起,少年一手叉腰,一手在黑板上大開大合,包括老師在內愣是不敢笑出聲。
半晌,區區一副氣壓圖愣是被糊成了一片白花花的粉筆灰,但畫圖的少年卻在端詳之後肯定地點了點頭,“嗯,畫完了。”
眾人稀稀拉拉的笑了一下,地理老師看了良久,牽強的找到幾條不甚清晰的線,“你確定?”
只聽‘非邑’特別自豪地抬起下巴,“哼,這不是和書上的一模一樣?”
他真的不是開玩笑的,等意識到這一點後,全班鴉雀無聲。
地理老師就給了他兩個字,重畫。
然而他的成品一次又一次的被否決。
啪!
只見少年驀地把粉筆頭兒一扔,“喵的,不畫了!”
眾人仿佛都能看見他的頭髮炸起來了,哄然大笑。
地理老師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隻說道:“你還有理了,看在這圖新學的我先放你一馬,明天,給我接著畫,畫不好你天天給我畫。”
‘非邑’氣悶地坐回位置,盯著自己的手,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下課鈴一打響,錢才就飛奔上四樓,才到十班門口就聽見女孩子們嬉笑的聲音。
“非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可愛呢?還是個抽象派!”
“‘喵的’你從哪裡學來的?就跟貓一樣!”
‘非邑’完全不能理解這些雌性嘻嘻哈哈的含義, 再加上方才丟臉了,似乎是急了,“我本來就是……”
“邑哥!”趕在某人自揭老底前,錢才打斷了他,聲音之大,讓十班的人都愣了一下,“嘿嘿,不要意思啊,我找你們班長有事兒。”
等把人拖出去的時候,他才能好好問問發生了什麽。
“還能怎麽樣?不就是我畫了圖,他們竟然都認不出來。”他還強調了一遍,和書上的一模一樣。
你讓一隻貓來畫地圖……嗯,即便沒看見現場直播,錢才都能想象到那場景,在心裡無奈地感慨道:邑哥,看你造的孽喲~
他便跟貓大爺叮囑道:“你記著,後面凡是有老師抽你回答問題,就說不清楚,不知道。”
“怎麽可能?”‘非邑’瞪著眼睛,仿佛能看見金藍雙色,“本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麽會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再說了,看看書不就會了?”
錢才:“……”他想了良久,牙疼的說道:“那您也得內斂一些,才能配得上您的身份不是,跟這些凡人計較什麽?”
說得真有理,‘非邑’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意見。
但是地理畫圖的事情卻怎麽也推脫不掉,於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非邑抽空一看,只見黑色的毛球竟然拿著筆在練習繪畫!
“你在學習抽象派?”
“地圖!”
非邑:“……”等白繞竹給他說完今天發生的事情後,他險些毀了材料。
他的學霸人設,當初建立得多麽艱難,他家貓才一天就給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