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按照慣例，開始說明觀察所得:“這裡住戶不少，但都是獨棟小樓。那個下水道口所在的位置是邊緣處，想找目擊證人應該不容易。嗯，那群家夥都是晚上來，又都一身黑。只要不咧嘴笑，別人很難發現他們。”

　路克翻翻白眼，但也無言以對。

　有些黑人晚上搶劫，靠的就是這種族天賦。

　他們只要穿套灰黑色衣物，夜裡站陰影角落裡，效果不比路克戰甲的隱形功能差多少。

　賽琳娜左右打量眉頭更是皺起:“這裡有不少戶是那些中產的度假屋，可能只有節假日才來人，也沒什麽流浪漢，目擊者可能比我們預估的還少很多。”

　路克頷首，認可了這種說法。

　流浪漢群體是美國各大城市都無可避免的社會現象。

　他們白天遊蕩在大街小巷，夜晚則聚集在各個自然形成的露營區。

　其中半夜不睡的流浪漢挺多，大多數又喜歡固定一個范圍乞討。

　他們就是晝夜存在的人體監控頭，說不定就能知道點什麽。

　給各種人提供消息，也算流浪漢的日常生活來源。

　比如陌生人問路，不給錢也可以給半包煙當酬勞。

　而路克和賽琳娜這種警探則是“固定大客戶”，兩人在不少熱門地點都有這種眼線，每個月花一二百美刀在一個眼線身上，這些人的態度都很不錯。

　當然，這也就路克兩人有錢，一個月上萬美刀的情報費花銷遠比不上黑錢增加的速度。

　約翰他們自己都缺錢，只是偶爾給點錢，一般只是利用職權給巡警打招呼，讓他們別隨意收拾自己的眼線，也算付帳了。

　但終歸沒錢來得好使。

　鈔能力，在美國在紐約這個大都市的威力，絕對排名第一。

　所以沒了流浪漢，想用鈔能力打聽情報就難了。

　兩人說著，就走到了那處下水道附近，賽琳娜一拍額頭:“好吧，難怪他們選這裡扔屍體。”

　這裡有一處汙水渠，顯然和目標下水道相連。

　沒誰會把房子修在氣味難聞的汙水渠邊上，所以這幾十米內都沒房子，也很少人過來，而那處下水道則要靠近住宅區一些。

　走到汙水渠旁，路克只是看向下水道那邊，就知道這案子或許是真的。

　這種臭味四溢的地方，也有人從海邊大道走去那個下水道口，把那裡的荒草都踩出了一條隱約的小路，顯然不是偶爾路過。

　微微動了動鼻子，盡量排除掉那些臭味的干擾，路克靈敏嗅覺發動。

　沒有屍體的氣味！

　按照那個團夥骨乾所說，他也是與團夥的另一個人喝酒閑聊時吹噓的，他本人並沒有親自來丟過屍體。

　事後他問過那個人，對方卻說沒這事，喝醉了亂吹的，而這個人昨天就消失不見，應該是被阿曼達滅口了。

　對此路克也沒辦法。

　二十多個團夥，二百多名骨乾中層，他不可能完全掌握每一個的動向。

　這些家夥還喜歡使用“二手”的全新手機，經常更換，想準確定位很難。

　兩人在汙水渠那裡觀察了片刻，還是繼續去下水道口。

　靈敏嗅覺依然沒有發現，路克基本確定，起碼最近一兩天這裡沒有屍體被扔進去。

　不過，等到兩人開始分頭檢查下水道口附近，一些細小的線索再也無所遁形。

　兩人都帶著特製的墨鏡，可以對環境進行掃描，然後交給小蝸建模。

　說通俗點，就是形成一個現場鑒證用的全景地圖。

　地上的鞋印、煙頭、隨手跑掉的紙杯、包裝物組合在一起，一條六七成準確度的行動線路就被模擬了出來。

　當然，這其中肯定摻雜進了不屬於拋屍組的路人遺留物。

　不過，小蝸可以通過概率剔除大部分線索，路克和賽琳娜再根據經驗，添加或刪除線索。

　智能程序和老警探的經驗，足以完成相當高效的配合。

　這也是路克兩人上班時間越來越短的原因。

　人家普通警探都是拚體力，拚腦子，拚經驗，他們倆卻是把大部分工作，交給有錢都沒地兒買的頂級智能程序完成。

　兩者間的差距，就像約翰-麥克萊恩和路克的發際線一樣巨大。

　有這種類似作弊的高科技工具，兩人的搜索行動很快結束，重新會合到了下水道口。

　賽琳娜用眼神詢問路克。

　路克歎了口氣:“下去吧，畢竟雲辦案太不科學了。”

　賽琳娜:……我怎麽覺得，自己雲辦案也不一定比其他警探現場勘測差?

　不過，貴在真實。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如果連表面工夫都習慣性地忽略，那別人很容易就會察覺兩人的異常。

　好在兩人上班，大多數時候都身著工裝或者牛仔便服，偶爾也穿一些軍品，就算弄髒也不會太醜。

　路克兩人掏出灰黑色的手套帶上，打開下水道的方形鐵柵格，輕巧地爬了下去。

　如賽琳娜之前所言，鑽下水道，有人是專業的——比如他們倆。

　站到下水道裡，路克自覺地削減了大部分的靈敏嗅覺。

　這是沒辦法的事。

　換成剛獲得靈敏嗅覺時，他都不敢進這種地方，不然要被臭暈過去。

　現在路克靈敏嗅覺近乎本能，卻也無法違背基本原則。

　想要汽車開得快，那就得加夠油。

　想要靈敏嗅覺火力全開， 那就必然要吸入更多的氣體進行分析判斷。

　不想被臭暈，他就只能在盡量少的臭氣裡，盡量找尋存在的線索。

　這也是路克選擇下水道作為他和賽琳娜出發和撤退路線的原因之一。

　靈敏嗅覺都要受到干擾，那有氣味追蹤能力的對手也很難追查兩人。

　他站立了幾秒鍾，左右打量著下水道兩邊，賽琳娜也下到他身旁站定，伸出手掌放在他肩膀上，手指輕輕地敲擊了幾下。

　這是保持安靜狀態下，兩人溝通的方式之一。

　路克伸出手，輕輕在她手背上輕點兩下，示意還是老規矩，他前她後。

　同時，兩架微型無人機從他另一隻手中飛起，飄向黑暗的下水道。

　兩人的墨鏡切換成了夜視模式，腳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響動，平穩快速地向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