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博克阿爾上校的經歷

　鷂鷹傳信上說，博克阿爾上校並不是一個人回來，而是帶了四十八艘破破爛爛，大小不一的遠洋運輸船，走私船和漁船抵達提爾西姆直轄領的考比丘斯港。這些海船上滿載著近六萬多名來自王國本土各地方郡的難民，他們依靠一點點夾雜著木屑，樹皮和野菜做的麵包團子，熬過了二十來天艱苦的海上航程，終於到達了海外直轄領......

　另外，跟隨博克阿爾上校前去王都覲見斯特林十一世的那一個護送禮物的警衛中隊，隻回來了三十七人。包括博克阿爾上校的親隨衛兵在內，此行一共犧牲了二十四人。他們犧牲的原因大多是在王國本土路上所碰到的劫匪，盜賊和窮寇，據說最危險的一次是被三四百人的土匪團夥給圍困在一座小山崗上，經過一番血戰才脫險......

　還有，博克阿爾上校遲遲不歸的主要原因就是受到了那些難民的牽累，這是因為王國本土在大戰結束後斯特林十一世一直沒拿出平復國內戰爭創傷的政策。反而對那些在戰爭期間加入漢斯巴克大王子一方的民眾實行了殘酷的追責與清算，以至王國內部一直動蕩不安，無數民眾流離失所。為了將跟隨他們的那些難民帶到海外直轄領給他們一條活路，博克阿爾上校花光了所有的經費和他家族的財產......

　為了湊集能出海的遠洋海船，博克阿爾上校用三個月的時間奔波於王國沿海的各個港口漁村，連收購帶雇傭，外加打撈和修理，總算拉攏組建了這麽一支破爛船隊。將這些難民塞上船後，船隊總算起航回轉海外直轄領。

　只是船隊在海上的航程也不怎麽順利，沉了兩條遠洋漁船，盡管搶救及時還是死了幾百個難民。最糟糕的是碰上了黑帆海盜，好在船上都是難民，沒什麽可搶的。那些黑帆海盜上船檢查之後就罵罵咧咧的放了這支難民船隊，甚至還同情心發作給船隊補充了點食物和飲水，還有一些青蘿卜和一些老南瓜......

　克洛德在維巴托港停留了三天，雷霆第一師在這裡上岸前往蒙克那德城堡，而狼牙中隊則跟隨克洛德回蘭湖城，雷霆第二師則照舊呆在船上。五天后，聯合艦隊抵達羅比斯多直轄領的帕特雷斯港，所有的戰艦和遠洋運輸船都停泊在這裡等待戰區的整頓，聯合艦隊將改編成直轄領戰區的遠洋巡航艦隊。

　克洛德和艾伯倫特將軍率領著狼牙中隊和雷霆第二師返回蘭湖城，不到半年的時間，蘭湖城再次成了一片大工地，到處塵土飛揚，溝渠遍地，腳手架連成了一片。

　“其實，蘭湖城被打成廢墟也是一片好事啊！”艾伯倫特將軍突然有些感慨的說。

　“唔?”克洛德不明白艾伯倫特將軍說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上次擴建蘭湖城時斯克裡將軍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艾伯倫特將軍解釋道:“老城區很多房主不肯將自己的房子進行改建，以至排水排汙地下管道無法鋪設修建。最後逼得斯克裡將軍只能將城中心東移另建新城區，其中的道路交通和地下的排水排汙管道新城區和老城區是兩個系統。這次蘭湖城被打成廢墟，正好在重建過程中將老城區和新城區融為一體，進行城市整體規劃......”

　克洛德點點頭，這倒是真的，斯克裡將軍想整改老城區的想法由來已久，很多大城市就是因為新城區和老城區分割，導致老城區往往會淪落為貧民窟和地下幫派的地盤。因為巷道眾多和地理偏僻，又給治安帶來很大的麻煩和隱患。這次蘭湖城被打爛成為廢墟，雖然損失很大，卻象一張白紙可以重新在上面進行規劃建設。

　到了戰區指揮部，克洛德沒見到博克阿爾，問了下才知道他去安頓自己的家族了。這次博克阿爾回來把自己的家人和親族，還有家族商行員工及家屬全部給遷移到了海外直轄領。博洛尼克將軍給了他半月的假期，讓他先把自己的家人和親族給安頓好。

　雖然沒見到人，但克洛德可以看到博克阿爾寫的報告和行程日記。兩者結合起來看，就能發現，因為內戰的緣故，王國本土是滿目蒼痍，民不聊生，遍地難民，山賊土匪層出不窮。而王國地方官員不僅僅沒去安撫民眾，清除匪患，反而變本加厲的對屬下民眾進行盤剝壓榨，他們的目的只為了向斯特林十一世獻媚討喜，好保住自己的官位，同時避開王國正在進行的追責和清算浪潮。

　其實博克阿爾和返回王國本土那十幾艘風暴艦隊的戰艦上的海軍官兵並不怎麽談得來，雙方關系並不好。有時博克阿爾都懷疑如果是他一個人搭船的話會不會遭到他們的暗算，半夜被捆綁起來往大海裡一丟就一乾二淨，什麽線索都不會留下，甚至還可以說他自己半夜跳了海或者是不小心從船上掉到海裡......

　所以博克阿爾在船上的那十八天航程裡很難熬，督促著手下的警衛兵要時刻小心，尤其是食物和飲水都要經過檢驗才能入口。好不容易抵達白鹿城，博克阿爾都驚呆了，因為他從船上看見的是一片廢墟，往昔那熱鬧繁華的城鎮景象猶如泡影，隻留在了記憶之中。

　漢斯巴克大王子和威德列克二王子的部隊在白鹿城來回爭戰了一年多的時間，整個城市就沒留下多少完好的建築。現在廢墟上搭建的全是破爛的棚屋，只是博克阿爾沒找到幾個白鹿城相熟的老人，更多的是人們看到他一身的軍服便畏懼的避開......

　白鹿城的地方官員已經重新換了一茬，他們關心的是那十幾艘返回的風暴艦隊的戰艦，以及那些海軍軍官從海外直轄領帶來的特產物資。對於博克阿爾這個代表海外直轄領戰區前來覲見斯特林十一世的使者，只是冷淡的開了路條和證明，安排了兩輛馬車裝載禮物和行李。別的什麽都沒有，博克阿爾隻好自己掏錢收購了六十來匹馱馬來當自己這一行人的坐騎。

　結果就是這馱馬和馬車使他們一行在路途上成為那些山匪強盜眼中的大肥羊，他們這一路遭到了七次大規模的圍攻和攔路搶劫。最危險的一次就是被三四百名流民一般的土匪團夥給圍困在一座小山崗上，博克阿爾說他親耳聽到，那些流民在喊，衝上去，殺了他們搶了馱馬他們晚上就有肉吃了......

　幸好護衛博克阿爾的那個中隊警衛全是挑選出的精銳，槍法極好，三輪火槍發射，帶走了那個土匪團夥一百多名衝在最前面的匪徒。接著就是上刺刀肉搏戰，警衛兵們以一敵三，當那個土匪頭目被一槍擊斃之後，這些流民一般的土匪團夥全逃了。但那一戰警衛兵戰死七人負傷十八個。

　一直到了王都所在的伊比尼斯特平原，治安情況才有所好轉。這裡的生產恢復狀況也比別的地方郡更好一些，再怎麽說也是王都管轄下的區域，有禁衛軍團在此坐鎮，一般來說很少有大規模的盜匪團夥出現。只是伊比尼斯特平原周邊的道路上都設立了關卡，禁止別的地方郡的流民進入王都管轄的平原地帶......

　博克阿爾一行很順利的通過了關卡的檢查，又跋涉了幾天到達了王都。他們準備到礦業和商業協會在王都的辦事處落腳，只是沒想到到了那地址之後，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被大火燒毀的一片廢墟。

　據周邊知情的人說，那是大王子麾下的藍羽軍團士兵，因為敗戰要撤離王都，就在商業區大肆搶劫。礦業和商業協會在這裡的辦事處不幸遭殃，很可能是反抗惹怒了那些士兵而遭到槍殺，最後為了掩蓋罪行那些士兵臨走時放了把火，把半條街都被燒成了白地。

　不過還有幾個礦業和商業協會在王都辦事處的人員逃了出來，博克阿爾見到他們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淪落成了乞丐。原因是那場大火一燒，藏在辦事處的銀行帳本和印章，手續證明等文件全部化為灰燼，礦業和商業協會儲備在國民銀行裡的資金就此被銀行裡的經辦人員給吞沒，這官司打都沒地打去，因為所有的儲蓄和取款憑證已經全部沒了，想掛失都找不到證明......

　加上王都商業因為戰爭的關系一蹶不振，到現在都沒什麽起色，而他們得守著這片廢墟，以免海外直轄領來人找不到他們這幾個幸存者，所以他們這幾個人只能在附近打零工或者乞討為生，晚上就住在廢墟上搭建的一個小棚子裡過夜。

　這會見到博克阿爾這個來自海外直轄領的特使，這幾個辦事人員淚都下來了，一致要求博克阿爾帶他們回家。博克阿爾只能答應他們，把他們也塞進了隊伍，準備在離開時帶他們一起回海外直轄領。

　接下來博克阿爾只能另外找了個旅社，他發現王都的物價比當年東部地區大戰結束後還高了兩三倍。為了節省經費開支，他找到了禁衛軍團在王都的駐扎地，想住宿在軍營裡面。可惜他的請求被軍營裡的禁衛軍官們給拒絕了，那些禁衛軍官說，沒有國王陛下的允許，軍營裡不得讓外人進入。

　最後博克阿爾去了王國陸軍部，費了三天的時間才提交了覲見斯特林十一世的申請，同時從陸軍部那裡得到了一個宿營地，那是位於王國陸軍部周邊一個公園附近的空地，搭建了幾座聯排的木頭宿舍，曾經是臨時軍營的所在，現在是很多陸軍部軍官家屬來投親的住處。住宿免費，但飲食和馬料什麽的一概自理，王國陸軍部不予報銷。

　安頓下來後博克阿爾上校便到處去拜訪，關於試探斯特林十一世和王國高層權勢人物對海外直轄領戰區的看法，以及對這場與希克斯王國的殖民地戰爭持續到現在有什麽說法的目的一個都沒達到。不管是斯特林十一世還是那些王國高層權勢人物，似乎都忘了王國還有個海外直轄領，那邊還進行著一場與希克斯王國的殖民地戰爭。

　博克阿爾上校去拜訪他們的時候，他們總是很高興的收下禮物，但說起海外直轄領戰區和這場殖民地戰爭，這些王國高層權勢人物只會在精神上表示對直轄領戰區的同情和鼓勵，但實際上能提供的支援和幫助，全部沒有。最後還是一位深知王國內情的人士說了實話，就以王國現在這個狀況，想支援海外直轄領戰區也是有心無力，不可能辦得到。

　最過分的就是斯特林十一世，在博克阿爾上校覲見他的時候先是斥責戰區敬獻的禮物太寒酸，沒什麽價值，接著就是質問海外直轄領戰區為什麽在這幾年內不向王都上繳稅金和貢金，是不是認為相隔一個大洋王國就拿他們沒辦法?等他這位英明的國王收拾好舊江山就會整編王國艦隊，到時他就會禦駕親征給直轄領戰區一個教訓。

　博克阿爾上校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怒罵，他急忙解釋直轄領戰區還在進行著與希克斯王國的殖民地戰爭，這位還帶著隔夜酒氣的英明的國王陛下才發現自己並不了解真相。他不知道海外直轄領那邊還有這場戰爭，問了旁邊侍立的幾個大臣後才搞清楚博克阿爾上校說的都是實話。

　不過斯特林十一世並沒因此道歉，反而蠻橫的對博克阿爾上校說，他不管直轄領戰區是不是在和希克斯王國進行什麽殖民地戰爭，這幾年海外直轄領沒上交給國庫的稅金和上交給王室的貢金必須要補上，還要加倍罰款，說完他就不耐煩的轉身離去，邊走還邊詢問王室總管今晚的宮廷舞會準備的怎麽樣了......

　覲見國王儀式就此告終，接下去的日子裡博克阿爾上校成了王國陸軍部的常客，再次拜訪了所有能在斯特林十一世面前說得上話的權勢人物，只是沒人能幫得上忙。因為斯特林十世忙著舉辦各種各樣的宴會舞會和酒會，根本沒時間搭理一個來自海外直轄領的使者。

　到這時博克阿爾才發現，王國陸軍部已經不再是先王斯特林十世在位時那個大權在握的權力機構，而是成了個橡皮圖章。最多只能給各地方郡的地方守備武裝發發文件傳達下國王的指令，他們連維持自己機構運轉的經費都湊不齊，一個和博克呵爾上校交好的陸軍部文職中校說，他已經半年多沒領到薪水了，現在呆在這裡只是為了能拿到中午免費的食物帶給自己的家人......

　如今王國三大軍團，禁衛軍團直接掌控在斯特林十一世的手中，紅龍軍團是國王陛下的嶽父，王國元帥齊格菲特公爵當家做主。獅鷲軍團也不示弱，他們推舉自己的軍團長王國世襲侯爵，賈裡艾斯.霍.哈德羅上將成為他們的統帥，唯命是從。

　這三個王國的野戰王牌軍團，如今有些軍閥化的傾向，所有的軍費開支都是直接從王國財政部撥付給軍團，而不再是撥付給王國陸軍部，再由陸軍部對各軍團的軍費預算進行審核和檢驗。就連火槍火炮這些軍備物資的籌集和交易，都交給了三個軍團的後勤部自行處置。

　王國陸軍部大權旁落，就連維持辦公的經費都遲遲的批複不下來。據說其原因是內戰期間大部分王國陸軍部的軍官都支持漢斯巴克大王子成為王國的新主人，前去投奔者不計其數。秉持中立和支持威德列克王子的只有極少數人，連維持王國陸軍部的日常運轉都辦不到。

　為此威德列克王子深恨王國陸軍部， 戰勝漢斯巴克大王子後他甚至還想取消王國陸軍部，只是被他嶽父給勸阻了。再怎麽說別的王國都有陸軍部，奧維拉斯王國也得立個名面，否則就成為了他國的笑話。現在王國陸軍部是斯特林十一世眼中最不待見的部門，唯一的作用就是轉發文件和在上面蓋章。

　在王都逗留了一個多月，什麽目的都沒達成的博克阿爾上校只能放棄了努力，從王國陸軍部要了封公事公辦的回函後就回轉西南三郡去尋找他家人和親屬的下落。路上因為隨從人員的一時善心，施舍了幾次，結果後面就跟隨上了大批的難民。

　等到了白鹿城博克阿爾才發現，原來那十來艘風暴艦隊的戰艦都被召喚去守備伊比尼斯特平原周邊的海域了，斯特林十一世非常害怕還有人象漢斯巴克大王子那樣再來次登陸，兵鋒直插王都肋部。他可不願意再來一次逃亡，尤其是他已經正式成為了王國的新國王。

　沒了船隻博克阿爾只能自己去尋找遠洋海船，而難民則越來越多。最後博克阿爾沒辦法去找自己的父親，說服父親將家族的商行轉讓給他人，所有的財物都用來高價雇傭那些能遠洋航行的海船和購買糧食，這才帶著家人和親族，以及六萬多的難民起航返回海外直轄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