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兩處戰場

　“我懂，我都懂，不就是保密嗎......”西木鎮的鎮長老茲克低著頭半躬著身子，雙手交叉插在袖子裡往鎮公所走去。雨季剛剛結束，地面很濕還有點滑，如果可以的話，老茲克是真不願意出門，就如同他並不願意當這個鎮長一般。

　但是沒辦法，大公派了人來了解情況，他做為鎮長只能出面。招待這些趾高氣揚的使者們好吃好喝一頓，解釋清楚前兩天經過西木鎮那隻奇怪的輕騎兵部隊的動向，把那隻輕騎兵部隊在鎮上征集糧食和馬料的情況匯報了一遍，又出示了部隊交給他的那張征集物資清單和收據，這可是可以抵償西木鎮上繳稅收的證明文書。

　使者們認為這應該是一支執行秘密調動任務的輕騎兵部隊，所以他們繞過了大公的愛芬娜斯堡，並沒進城去打擾大公。這也是大公不高興的地方，身為東部地區國家聯盟中的一員，聯盟中部隊的調動不但不通知他，甚至連經過他的城堡都不進來拜訪，這是很失禮很讓大公生氣的舉止，擺明了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沒把大公放在眼裡......

　不過使者們從老茲克這裡得到了個好消息，那就是前兩天經過的那隻輕騎兵部隊的指揮官說，他們是先頭部隊，過幾天還有大隊人馬到來。相信那時這後續部隊的指揮官會去拜訪大公，讓大公高興一下。或許那個指揮官會告訴大公，他們這次軍事調動的目的和他們的番號是什麽，現在不透露應該是老茲克的身份太低，為了保密。

　所以使者們吃飽喝足之後就自己動手，在西木鎮上抓了十幾隻雞鵝就回去了。現在整個西丁斯公國窮得要命，別指望老茲克給使者們上供，那根本不可能。如果不是老茲克在西木鎮有個農莊，弄點農產品去愛芬娜斯堡販賣，可以繳納得起大公征收的稅金，日子勉強能過得下去，那他也當不上這個鎮長......

　每次這些大公的使者們過來都會在鎮上掃蕩一番，老茲克相信回到鎮公所，那些家裡被抓走雞鵝的鎮民已經在等他回去給予補償了。那些混帳的大公使者們並不明白，他們抓的一隻雞鵝產下的蛋往往是一個鎮民家裡一個月食鹽和針線的來源。而對他們來說，只是下鄉走一趟隨手抓的一頓牙祭......

　幸好自己早已告誡鎮民，在那些使者們抓捕雞鵝時不要有什麽舉動，冷眼旁觀就是，他送走使者們回來會給予補償。否則那些鎮民要是去護衛自己家的雞鵝，那等待他們的就說不定是家破人亡的結局。老茲克去過很多次愛芬娜斯堡，他曾經看到過這些大公的親隨們在城堡的大街上肆無忌憚的縱馬飛馳，躲閃不及的人們被撞傷被鞭打的不在少數。這些使者都是大公親信的人，得罪他們的後果會很淒慘。

　想起使者們臨走時還讓他閉嘴，不準透露前兩天經過的那支輕騎兵部隊的任何情況。老茲克就覺得很可笑。不就是軍事調動需要保密嗎，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清楚這點，而且他對這個輕騎兵部隊要去哪裡要幹什麽毫無興趣。雖然這支輕騎兵部隊是有些古怪，表現也有些異常，但老茲克對大公的使者們什麽也沒說......

　有時候老茲克覺得沒有西丁斯公國的話，日子會過得舒坦一些。當年東部地區大戰，西丁斯大公出奔，公國滅亡，然後被劃入新佔領地，所有公國的民眾都成為了奧維拉斯王國的平民。老茲克對自己身份的變化並未有什麽感想，他認為無論誰統治西木鎮，都需要納稅服役的居民。

　事實上他猜對了，西木鎮來了個什麽貴族委派的官員，負責對西木鎮居民的征稅事務，稅率對鎮上的居民來說，一點都不高，百分之三十。老茲克的農莊也是依靠那幾年的好光景存下了一些家底。而且一年後鎮上還來了近千人的勞工隊伍，重新修好了通往愛芬娜斯堡的大道，不過那些勞工看起來過得很慘......

　然後不知為什麽又要打仗了，鎮上來了隊士兵，將那個官員槍斃在鎮公所前，接著又拉走了鎮公所裡儲存的財物。他們走後，西木鎮沒人管，鎮民們推舉老茲克當了臨時鎮長。就這樣過了三年，西丁斯大公回來了，西丁斯公國也復國了，於是西木鎮的稅率翻了一倍，從百分之三十變成了百分之六十，同時還有很多勞役分派下來。

　從前年開始西丁斯大公就說要復仇，於是又加了個戰爭稅。去年上半年鎮上的青壯都被征兵了，下半年又征了一次，十六歲的少年和四十歲的中年人也都被強製性的帶走了。現在西木鎮上都是老弱婦孺，看不到青壯男性。所以有時候老茲克都在想，如果西丁斯大公沒回來該多好，稅率很輕也不會有人強製鎮上的青壯去當兵打仗......

　生活總得要繼續，過了兩天，老茲克起了個大早，套上農莊裡的兩輛牛車，在車上堆滿了凌晨老婆和雇傭的農婦們剛采摘下來還帶著露水的卷心菜，準備送到愛芬娜斯堡去賣。他和幫工瘸腿馬克一人駕著一輛牛車快到愛芬娜斯堡的時候，發現道路被一支部隊給封鎖了。這支部隊應該就是前幾天路過西木鎮的那支輕騎兵部隊所說的後續大隊人馬，因為他們都穿著一樣的褐灰色軍服。

　一個軍官帶了兩個士兵朝老茲克和馬克走來，老茲克和馬克兩人並不害怕。前幾天他們接觸過這支軍隊的先頭部隊，雖然神秘但紀律很好，他們在鎮外扎營休息，只派了幾個軍官帶了隊士兵進鎮找他征收糧草馬料。期間還出去買了幾頭豬羊雞鵝，付的都是現錢，對鎮民家飼養的那些家禽家畜是秋毫無犯，也沒私自闖進鎮民家中。

　這個軍官只是來檢查下老茲克和馬克的兩輛馬車上裝的是什麽東西，發現是卷心菜後還撕了片葉子放進嘴裡嘗了下，認為很清香甘甜，這卷心菜品質很好。老茲克很高興，決定送幾個卷心菜給這軍官，軍官推辭不要，老茲克說前兩天剛打過交道，不用客氣。

　那軍官一愣，老茲克說你們的先頭部隊前幾天剛剛路過我們的鎮子，還是我幫他們湊集了要征收的糧草。於是軍官便向老茲克打聽是怎麽回事，等老茲克說完，那軍官哈哈大笑說，既然是老熟人，我也幫你個忙，你不用把東西送進城賣了，這兩車卷心菜我們包了。

　很快這個軍官派去的士兵帶了個胖乎乎的老兵過來，那老兵看了看卷心菜很滿意，直接給了老茲克一個很不錯的價格，還是現錢交易。老茲克問那胖老兵還需要不需要卷心菜，他們農莊裡還有這樣五六輛牛車的數量。那胖老兵很高興，說全部都要，這點卷心菜也就夠他們廚房一天的用量，有多少送多少過來。

　於是老茲克的農莊忙活了一個上午，叫了不少鎮上的居民過來幫忙才把所有的卷心菜都搬上牛車，送到那個軍營找到胖老兵後，很快就結算清了所有的菜款。讓瘸腿馬克和鎮上的幫工先把牛車送回農莊之後，老茲克決定進城一趟，給自己的寶貝小閨女買點細麻布料，讓她作件新衣裳。這兩年，自己的這個寶貝小閨女一直穿她姐姐出嫁前留下的舊衣服。今天賣了農莊裡所有的卷心菜，正好有錢買東西。

　前往愛芬娜斯堡道路的左邊布滿了軍用帳篷，顏色如同這支軍隊士兵身上穿的軍服一樣，都是褐灰色的。帳篷和道路之間沒有柵欄壕溝，但帳篷那邊的士兵也沒到道路上來，偶爾傳來的戰馬嘶叫和跑過的馬群都在帳篷的後面，被士兵約束著不跑到道路上撒野。只是道路上行人和車馬不多，從城裡出來的人都是臉色驚惶，恨不得逃離一般。

　到了城堡大門前的時候，老茲克才發現為什麽從城裡出來的人會那麽慌張的原因了。因為城牆上吊著數百具屍體，衣著華麗，其中很多似乎有些眼熟的樣子。老茲克走到近前眯著眼細細的打量著這些懸掛在城牆上的屍體，結果很意外的發現了熟人。前幾天到西木鎮上盤問他的那隊大公使者們都掛在上面，一個也沒跑掉......

　看了看城門，老茲克發現守門的也是那些身上穿著褐灰色軍服的士兵。他走到城門前，將手裡拿的一張路條交給一個向他走來的士兵。這路條就是那個胖乎乎的老兵給他的，聽說他要去愛芬娜斯堡買點東西，那個胖老兵就讓他等等，過了一會回來就給了老茲克這張路條。

　那個士兵看了看路條，很難得的露出了笑容，把路條還給老茲克，揮手衝著後面喊了幾聲，大意是這是我們的朋友，可以放行。老茲克於是便問他為什麽那些大公的親信都懸掛在城牆上?那個士兵笑著回答說，這裡再也不會有什麽西丁斯大公了，我們收復了愛芬娜斯堡，以後這裡都將是奧維拉斯王國的新佔領地......

　......

　對白鹿城奧維拉斯王國的臨時王廷來說，這三個月的時間是痛並快樂的。先是安布裡澤郡的防禦戰線設置完成，王國部署在第二道防禦陣線上的所有部隊都撤退到了白鹿城周邊，開始了戰爭爆發後難得的改編和休整。剛剛開始還有些提心吊膽，但安布裡澤郡防線接連不斷傳來的捷報終於讓王國每一個人都放下了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誰也沒有料到磐石軍團的戰力會這麽的強悍，這幾乎是以一敵七啊。東部地區國家聯盟的軍隊發現第二道防線上的奧維拉斯王國部隊全部撤離之後，就佔據了第二道防線，進逼安布裡澤郡。在發現安布裡澤郡又設置了一道防禦陣線並且只有一個軍團守備時，東部地區國家聯盟的這七個軍團大喜過望，不再等待援軍的抵達，直接向磐石軍團發起了凶猛的進攻，用自己的腦袋撞向堅硬的石頭......

　第一次進攻是西丁斯公國和裡莫德拉公國合建組成的一個炮灰軍團，不出意料之外，半小時不到就因為傷亡超過了百分之十而士氣崩潰從前線潰退了回來。東部地區國家聯盟的那些高級軍官們只能搖頭歎息，這友軍實在是太弱了，五六萬人發起的波浪似進攻一點用都沒有，連敵人陣地上的重型投擲器分布設置的地點也試探不出來。就聽見防禦陣地上的火槍發射聲響成一片，然後進攻的士兵前面的一片片栽倒，後面的轉身就逃，看來還是讓他們去做點雜活比較好。

　西丁斯公國和裡莫德拉公國那些在觀戰的貴族軍官們羞愧的掉頭就走，他們集合了自己的親兵趕到軍團所在的出發陣地，從潰敗回來的士兵中抓出了近百名所謂逃兵的典型，直接在陣地上實施了殘酷的斬首處罰，並進行了鼓舞士氣的演講。只是很可惜，這些貴族軍官再怎麽努力也激發不起這些潰敗回來士兵的勇氣，更多的士兵都是麻木的看著他們，對他們的演講和鼓舞無動於衷，這使貴族軍官們想再組織一次進攻的想法完全落空。

　緊接著是納瑟裡王國的一個常備軍團和坎納斯公國的一個輕騎兵團聯袂出擊，按照他們習慣的配合，就是納瑟裡王國的這個常備軍團先發起進攻，吸引正面防禦陣線上敵人的所有注意力。而坎納斯輕騎兵團則埋伏在後面，在最激烈的攻防戰爭時奇兵突出，從側翼衝上防禦陣地，讓防守者顧此失彼。

　而納瑟裡王國的常備軍團則趁機發起總攻，不計傷亡的衝擊防禦陣地。兩面夾攻之下，很容易突破敵人的防禦陣線。只要佔據敵人防線的一個陣地，並且牢牢的堅守抵擋住防守者的反撲，再利用兵力的優勢進行增援和補充，用這一個防禦陣地來消耗敵人的兵力，最終就能造成敵人整條防線的崩潰......

　第一次那個炮灰軍團的進攻都沒靠近磐石軍團防禦陣地的一百五十米距離就被擊潰了，這一次納瑟裡王國和坎納斯公國的聯合進攻爭氣了一點。納瑟裡王國的常備軍團衝到了防禦陣線前的一百來米，因為傷亡過半不得不潰退了下來。而坎納斯公國的那個輕騎兵團則更進了一步，他們倒在了防禦陣地前的五十余米的地方，人馬的屍身堆積在一起密密麻麻，四千多人的一個輕騎兵團隻跑回了數百騎。

　這次進攻留給東部地區國家聯盟的高級軍官們的印象和教訓只是敵人的防禦火力太猛烈了，先是拋擲彈，應該是重型的投擲器，能把拋擲彈投擲到四百多米。納瑟裡王國的那個常備軍團幾乎是冒著天上不斷落下的拋擲彈發起的進攻，但攻到陣地前兩百米的時候又遭遇到猛烈的火槍集火射擊，衝鋒在最前面的士兵一個個的撲到在地，防禦陣地前一百米到兩百米的地域全部鋪滿了納瑟裡士兵的屍首，鮮血流淌匯集成了一條條的小溪流。

　這場面讓後面觀戰的一個納瑟裡王國的高級軍官不禁哭喊起來:“這是屠殺，不是戰爭！”

　而坎納斯公國的那個輕騎兵團則是衝到防禦陣地前的一百米距離之內踏上了地雷陣，再加上無數顆投擲而來的輕型拋擲彈，將輕騎兵團衝鋒的陣地變成了彈片橫飛的死亡之地。也就是最後的數百名輕騎兵勒住了馬韁繩，強使戰馬掉轉方向逃離才保住了性命......

　兩次進攻的失利終於讓東部地區國家聯盟的高級軍官們重視起前面的這個磐石軍團起來。很快就得知這是海外自治領調遣回來的援軍。於是大家都看向希克斯王國派來的高級軍官們，這是他們的老對手，殖民地戰爭的勝利者。

　只是這些希克斯王國的高級軍官們也很崩潰，他們知道磐石軍團的名字，和雷霆軍團一樣，都是希克斯王國在殖民地戰爭中的對手。但問題是他們並沒參加過殖民地戰爭，參加過的都在海外自治領服勞役。所以他們並不了解這兩個敵人軍團的特點，但磐石軍團的戰力強悍他們他們已經親眼看到了。

　所以第三次進攻就交給希克斯王國的軍隊， 這次他們準備派遣兩個軍團上陣，背後再準備一個坎納斯公國的輕騎兵師團。而希克斯王國的軍隊在東部地區國家聯盟中戰力排名第一自有原因，因為他們能拿出投擲距離最遠可達五百六十米的巨型單臂杠杆式投擲器，攻破奧維拉斯王國的第一道防禦陣線，希克斯王國的這些巨型投擲器就立了大功。

　納瑟裡王國的常備軍團在進攻時準備了近百輛木車和盾車，用來掩護士兵衝擊敵人的陣地。可惜在拋擲彈的爆炸之下，這些木排車和盾車都成了無用功，反而成了集中轟炸的目標，導致躲避在後面的士兵傷亡慘重。

　現在希克斯王國的兩個常備軍團要進攻，同樣花了三天時間準備了數百輛的木排車和盾車。只不過他們不用這些木排車和盾車來掩護士兵發起進攻，而是用來保護他們的巨型投擲器不遭到防禦陣地上的火炮攻擊。反正他們的投擲器投擲拋擲彈的距離最遠，只要能抵擋住敵人的火炮，那基本上就處在自己的拋擲彈能扔得到敵人，敵人卻扔不到自己的境地。就這樣扔上幾天，敵人要麽忍受不了轟炸從陣地裡出擊，要麽士氣崩潰而撤退。

　可以說希克斯王國把他們的科技樹全點到投擲器和拋擲彈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