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風波

　　“你說什麽！莫爾桑竟然跳樓自殺了?”聽完管家緊急送來的消息，正在悠閑的享用美味早餐並品嘗開胃果酒的福克斯爵士驚得猛站起來，圍在脖子上的白色餐巾一下子帶翻了水晶酒杯，暗紅色的開胃果酒幾乎全傾倒在福克斯爵士的身上。

　　只是一向講究外表的福克斯爵士已經顧不得身上被果酒濺濕的衣服了，他大步的衝到管家面前，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急切的問道:“這消息是真的嗎?”

　　管家被面目扭曲的福克斯爵士嚇得直哆嗦，他從來沒見過福克斯爵士這副驚怒交加的面孔，好不容易才鎮靜下來:“是的，老爺，據說莫爾桑先生大概是早上五點多從自家那幢紅磚大房子的屋頂上跳了下來，摔在下面的鵝卵石地面上，頭殼破裂，當場死亡……”

　　福克斯爵士泄氣般的松了手，回過身喃喃自語:“他，他怎麽竟敢自殺……誰允許他自殺的！”

　　憤怒的福克斯爵士一把將面前的餐桌整個給掀了起來推到一旁邊，上面的餐具和食物全落在精美的花崗岩地面上，和堅硬的地面接觸的水晶餐具發出清脆的破碎聲，碎片四濺，把一邊站著的管家嚇得象隻淋雨的鵪鶉，不敢上前去勸說幾近發狂的福克斯爵士。

　　暴怒中的福克斯爵士用腳憤怒的踐踏著地上的那些食物:“他怎麽敢自殺！有種，竟然去自殺……”

　　好一會兒，福克斯爵士才冷靜下來，只是眼睛還有些紅:“我想現在菲爾德家族的繼承人一定是那個未成年的小布洛維克吧?”

　　“是，是的，據說莫爾桑先生在自殺前已經留下了遺囑，讓最小的兒子布洛維克繼承他的家業和所背負的所有債務……”

　　福克斯爵士再度暴怒起來，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莫爾桑，你乾的好啊！自殺了也要拖著我，讓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話！他那個次子，叫克什麽來著，克洛德吧，不是已經成年了有資格繼承家業的嗎?”

　　“老，老爺，莫爾桑先生的那個次子克洛德今年十八歲是成年了，但他已經在鎮公所進行了登記，只是把戶籍掛在菲爾德家族的下面，這主要是因為他沒有自己的資產和房子。目前他在諾曼裡林場擔任林場主管，月薪有三個銀塔勒，是個讓人羨慕的好工作。而且聽說他很孝順，一向顧家，所以，所以他不會違背他父親的遺囑，去和弟弟搶繼承權的，再說，有，有那份債務在，他也不會要，要繼承權的……”

　　管家吞吞吐吐的闡述了一個讓福克斯爵士絕望的現實，的確，面對著五百金克郎的巨額債務，沒有哪個傻子會主動去搶著背負。

　　“我或許不該逼莫爾桑的，昨天見見他，給他一個機會，將還款期拉長點，有個兩三年時間他或許就不會這麽決絕了。他瑪的！這是拖著我一起去死啊！”福克斯爵士終於有些後悔了，太失算了。

　　“對了，那個阿爾貝特還在老街那裡嗎?”

　　管家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應該還在，三天前您辭退了他之後，他就去了老街找他那個相好的，一直沒回家。”

　　“你去吩咐下比德利爾，派人去監視，別讓他出鎮。另外你再去告訴他，讓他回家去繼承家業。雖然他已經成年登記了戶籍，但他是長子，有繼承優先權，如果他願意繼承家業，那莫爾桑的那份遺囑就沒用了。至於那份債務，你就告訴他，繼承家業後只要把紅磚大房子轉讓給我抵債，

剩余的債務就一筆勾銷。”　　“是，老爺，我馬上就去。”

　　等管家匆匆離去之後，福克斯爵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邊拿起順手可及的擺飾往地上摔，一邊破口大罵:“該死的斯特林九世，該死的債權法案……”

　　餐廳外一個面目忠厚的園丁正在侍弄花草，他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和福克斯爵士的叫罵聲，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老街，一條小巷子裡一排破舊的二層樓房，福克斯爵士的管家被幾個黑蛇會的成員帶著停在了一扇房門外。

　　阿爾貝特還沒起床，但他無法阻止幾個黑蛇會的成員帶著福克斯爵士的管家破門而入。

　　“阿爾貝特，你父親死了，你怎麽還不回家?”管家嚴肅的看著床上的阿爾貝特。

　　“回家，回家乾嗎?繼承五百金克郎的巨額債務嗎?”阿爾貝特懶洋洋的表示。

　　管家就把福克斯爵士的條件複述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我向福克斯爵士問好，我過會就回家去。”

　　等管家他們離開，阿爾貝特就嗤笑起來:“當我傻的啊，我去繼承家業，什麽也沒撈到還背上那麽多債。一筆勾銷，可能嗎，我還不知道這老東西一向說話放屁一樣，從來都不算數的。真以為我象我那個傻父親那樣自己往坑裡跳啊，信你才有鬼呢。”

　　毛毯下面又鑽出一個紅頭髮的女人:“阿貝爾，你真不回家嗎，你父親死了啊。”

　　“不去，我不想去挨揍。”阿爾貝特搖搖頭很堅決的說:“你不知道我那個弟弟是個混蛋，最喜歡衝我動手，以前我父親在他還克制點，現在父親不在了我過去他一定會揍我的。就讓他繼承家業吧，五百金克郎我倒要看看他怎麽還清。”

　　“既然他繼承家業也能償還債務，那為什麽福克斯爵士還要你回去和他爭?”

　　“那老東西迫不及待的想把紅磚大房子給搞到手吧，我們王國的債權法案規定，債務人死亡的話已成年的繼承人需要和債權人重新簽定債務協議。這裡有三個月的豁免期，就是這三個月內債權人不得前去討債。老東西大概是怕夜長夢多，又會出現什麽變故。再說我那個弟弟可是有靠山的，他抱上了諾曼裡家族的粗腿，所以那老東西也有顧忌。”

　　阿爾貝特還沒想到他的父親比他想得更為深遠，直接讓還未成年的小布洛維克繼承了家業，擺了福克斯爵士一道。

　　“對了，埃麗絲，你要掙錢嗎?”

　　“掙錢誰不想啊，你這個小白臉賴在我家已經三天了，你還沒給我一個銅幣。”紅發女人伸手去擰阿爾貝特的耳朵。

　　“別，別動手，我告訴你，我寫封信你送到我家去，你問我弟弟要錢，他一定會給你的。”

　　“你沒騙我?他真的會給錢?能給多少?”

　　“一，兩個金克郎吧，再多我想他也沒錢了。”阿爾貝特很肯定的說。

　　“真有這麽多?那你寫什麽信?”紅發女人興奮起來。

　　“當然是放棄繼承權的申明書啊，只要你拿這信過去，他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把錢給你，不過你得分我一半。”

　　“不是，阿貝爾，你真的不要繼承權了?”

　　阿爾貝特很肯定的點點頭:“寫了信後你讓你父親早上先別出船，等你回來後送我去碼頭，坐你父親的漁船離開這裡，這白鹿鎮我是呆不下去了，去別的地方看看。那個老東西肯定會找我算帳的，如果他給我一百金克郎做報酬我還會去繼承家業，空口說白話就想讓我上當，真當我是傻子嗎?”

　　黑蛇會的老大比德利爾.布隆奇一臉懵逼的站在紅磚大房子前，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牽連進莫爾桑先生的自殺事件中，而且還無法離開。早上他聽到莫爾桑先生自殺的消息後，就接到了鎮公所司法主管的通知，讓他帶上借條前往莫爾桑先生的住處，等待整個事件的調查結束。

　　這時比德利爾.布隆奇終於察覺到身為公職人員身不由已的不便之處。如果他不是守備中隊長的話，他可以隨意找個人代他去就行。但現在他是守備大隊的一個中隊長，而莫爾桑先生自殺的起因就是因為他拿著借條前來要帳，所以他必須在場接受谘詢和調查。

　　幾乎半個鎮子的人都來了吧，莫爾桑先生的自殺已經成了轟動全鎮的大事件，從街頭到街尾，到處都是黑鴉鴉的人群，小道消息和流言滿天亂飛。

　　比德利爾.布隆奇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丟臉過，雖然沒人有膽量衝到他前面漫罵他幾句，但所有人那鄙視唾棄的眼光讓他感覺實在是無地自容，好象他就是導致受人尊敬聲望極佳的莫爾桑先生自殺的罪魁禍首一般。

　　至於嗎?我只是替福克斯爵士跑個腿而已……比德利爾.布隆奇覺得自己非常的冤枉。尤其是那個莫爾桑先生的次子，叫克洛德的，看自己的眼神滿是殺氣，是真的殺氣。

　　作為黑蛇會的老大，被稱做屠夫比爾的比德利爾.布隆奇，手下自然也有人命，對殺氣並不陌生，可怎麽感覺這個克洛德的殺氣會那麽重，自己被他盯著的時候竟然會全身感到發冷，毛骨悚然的感覺。

　　招來一個手下問了幾句，比德利爾.布隆奇才放下心來，原來這個克洛德還是個打獵的好手，殺過大蟒蛇和尼羅斯巨鱷，野豬羚羊什麽的很多，還有無數的山兔野雞，難怪殺氣會那麽重。

　　“到底要在這裡呆到什麽時候啊……”比德利爾.布隆奇很不耐煩的衝手下的小弟嚷嚷。

　　“老大， 耐心點，這情況是我們沒想到的。至少得等司法部門的人過來看了借條調查完我們才可以離開。”一個還算精明的手下勸道。

　　“都一個早上了吧，他們在磨蹭什麽，還不快點過來。”比德利爾.布隆奇抱怨道，他已經越來越不耐煩被圍觀眾當猴看了。可沒辦法，克洛德拒絕他們進入自己的家，現在他們是守備隊，做不出眾目睽睽之下強行進屋的舉動，只能乖乖的呆在房子外面。

　　“嘿，那個不是老街的埃麗絲嗎?她怎麽來了。”

　　一個紅發的年輕女人擠過人群，進了屋子。過了不大會兒，這個叫埃麗絲的紅發女子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我去問問，她過來幹什麽的，我記得莫爾桑先生的長子，那個小白臉阿爾貝特可是和她打得火熱……”

　　一個手下跑過去問了兩句就回來了:“她替阿爾貝特那個小白臉送信，說是放棄繼承權。”

　　“五百金克郎的債務，誰繼承誰有病。”另一個手下說。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鎮公所司法部的文官過來，要過借條，漫不經心的看了下對比德利爾.布隆奇說:“你們繼續等著吧，下午司法主管考爾夫先生會過來，他會厘定你們的債務關系，到時需要重新寫借條和進行公正。”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比德利爾.布隆奇快要崩潰了。

　　“不知道，下午應該弄完的，你得多點耐心。不過好在遺囑沒爭議，繼承權已經得到了確認。等考爾夫主管到了就會給你們辦理的。現在你們去街道那邊等著，這裡要辦吊唁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