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欠帳

　　鯊魚會和黑蛇會乾仗關我屁事，都死乾淨了才好，克洛德就是這麽想的。回到林場後他照舊是過自己三點一線的日子，巡視林場，修煉魔法，試製燧發槍，偶爾采點蘑菇什麽的山貨回家一趟，順便給弟弟買點好吃的，給妹妹塞點零花錢，免得父母兩個扮窮連累到他們。

　　莫爾桑先生也和那些投資者們給商船隊所有的水手船員的家屬送去了撫恤金和補償金，順便收割了一大波的聲望。除了奧特魯尼船長家之外，因為艾裡克森和他的母親拒絕他們登門慰問……

　　三月十二日，白鹿鎮很難得的來了一艘歸屬於王國海軍部的後勤補給海船和一艘海情勘測海船，也就是所謂的海上偵察快速戰艦。兩艘船停泊在公用碼頭區，很多人都過去看熱鬧。從船上下來幾個海軍軍官，他們去了鎮公所，遞交了公文，說是因為公事需要在白鹿鎮停泊一段日子，希望鎮公所能做好相應的後勤補給事宜。

　　鎮長羅伯特男爵松了一口氣，答應會給兩艘海軍戰艦提供新鮮的蔬菜和畜肉，保證讓王國的海軍將士吃的放心吃的滿意。不過在他試圖詢問兩艘海軍的戰艦到這裡來做什麽的時候，得到的回答是軍事機密。但那幾位海軍軍官臨走時透露，王國海軍接下來很可能會派遣一些戰艦在白令加湖集結，以便進行一項秘密的軍事行動。

　　接來下的兩天，那艘海情勘測海船就一直在白令加湖上轉悠，很多漁民都看到船上的水兵不時的放下繩索來測量到湖底的深度，還有一些海軍軍官帶著人在湖畔繪製地形。至於另一艘後勤補給海船，則下來了兩小隊的陸戰兵，在公用碼頭區布置了崗哨，相當於事實上接管了公用碼頭區的管轄權。

　　三月十五日，這對白鹿鎮來說是個大日子，因為新組建的守備大隊經過兩個月的整訓，終於可以宣布正式成軍了。這意味著在接下去的兩三天裡，來自郡城的警備營將把白鹿鎮的守備任務轉交給守備大隊，開拔回郡城，白鹿鎮的軍管就此結束。

　　鎮公所前面的廣場再次裝扮一新，彩旗紛飛，鑼鼓喧鬧。經過整訓的二百二十四名守備大隊的成員頭戴深藍色插白色羽毛的高筒軍帽，上身穿著深藍色的軍服，下身穿著深黑色帶白色條紋邊的軍褲，腳上穿著黑色的高筒皮靴，背著克米勒三型製式火繩槍，排著整齊的隊伍進入廣場，接受圍觀眾的檢閱。

　　克洛德沒去湊這個熱鬧，維裡克羅也沒去看隨後守備大隊要進行的全鎮大遊行，他跑到林場來要和克洛德進行射擊比賽。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庫伯裡克得罪了鎮長羅伯特男爵，被排擠出守備大隊的組建，那這會他也是接受檢閱的一名守備隊的成員。

　　兩個人玩了大半天，維裡克羅總算發泄了一點心中的鬱悶，和克洛德說起艾裡克森家發生的事來。

　　“你知道嗎，那個碼頭不屬於艾裡克森家的了。”維裡克羅說。

　　原來奧特魯尼船長在率領商船隊出航前，將自己家的私人碼頭抵押給一個走私商人，貸了一大筆錢和幾個朋友聯手湊了一商船的貨物，現在是雞飛蛋打。那個走私商人拿著到期的欠條找上門來，要麽還錢還利息，要麽他收走做為抵押的那個私人碼頭。

　　這筆欠帳連同利息高達一百五十個金克郎，艾琳娜夫人哪怕賣了自家樓房也根本還不起。她和艾裡克森做夢也沒想到奧特魯尼船長會把私人碼頭給拿去抵押，最後沒辦法，只能拿私人碼頭抵了債務。

要知道這個私人碼頭至少能值兩百多個金克郎，現在卻被廉價轉讓給別人，艾琳娜夫人氣得當場吐血昏迷。　　“她不會把私人碼頭再抵押給國民銀行，弄到錢還債?”克洛德很奇怪，為什麽要明擺著吃這虧。

　　“時間來不及了，抵押給國民銀行最少需要半個來月辦手續。而奧特魯尼船長簽定的是半年期的高利貸，到期後不還利息一天翻一倍，拖半月從銀行抵押來的貸款連利息都付不起了。事實上奧特魯尼船長當時隻貸了一百二十金克郎，還一百五十，這其中三十金克郎就是利息了。”

　　好吧，價值兩百多金克郎的私人碼頭其實隻賣了一半的價格，難怪艾琳娜夫人氣得吐血。這說明一個通用的宇宙真理，不管是什麽世界，高利貸都是碰不得的。不過艾琳娜夫人也算當機立斷了，直接以私人碼頭償還債務，杜絕了被高利貸繼續糾纏的結果。誰都知道，如果和高利貸糾纏下去的話，只會背上越來越高的債務，到那時八輩子也還不清了。

　　現在艾裡克森的身體還沒複原，他母親艾琳娜夫人又倒下了，同時又失去了家裡最大的不動產。要知道私人碼頭自己不用時租給別的海船停泊也能收到一筆不菲的租金，這對失去自家漁船的艾裡克森家來說是一筆足夠過日子的進項。

　　克洛德只能歎氣，他現在就是上門去探望依舊會吃閉門羹，艾裡克森的性子很倔強，自己就是想幫助他也不會接受的。

　　“還有別的新聞嗎?”克洛德問。

　　維裡克羅搖搖頭:“沒了，現在連貧民區和碼頭區開仗的鯊魚會和黑蛇會也停歇了。公用碼頭區已經被那兩艘軍艦上下來的士兵給接管，他們想打也打不起來了。另外今天是守備大隊接管白鹿鎮守衛的日子，屠夫比爾帶著他的第四中隊已經出了軍營，鯊魚會要考慮的是怎麽逃過黑蛇會的追殺。

　　對了，我上次在湖畔釣魚時碰到凱芙妮，她說她在美人魚酒館當出納，負責各項物資的采買和付款。還問起過你，我說你還呆在林場，她讓我告訴你，以後有獵物的話可以拿到美人魚酒館出售，她保證給你個好價錢。”

　　“看吧，這就是讀書的好處。”克洛德感歎道:“如果凱芙妮不上學的話，那她說不定也會和她姐姐一樣，成為酒館的侍女。可她一畢業，就成了酒館的出納，這可是高級員工啊，相當於酒館的管理人員。”

　　維裡克羅無語，心說我和你談女人，你以前不是和我們說自己喜歡凱芙妮的嗎?現在幫你拉攏你卻在感歎讀書改變命運，這天是聊不下去了，於是維裡克羅起身，喝完最後一杯黑麥酒，拍拍屁股回去了。

　　轉眼又過去了幾天，克洛德接到了博克阿爾寄來的一封信，信上說他已經成為西羅米克郡邦吉利亞郡城警備營的一員。博克阿爾用了兩張信紙來控訴自己在為期兩個月的新兵整訓中所受到的虐待，以及自己熬過這兩個月整訓期的不易，可以說信紙上全是斑斑的血淚。

　　不過整訓期結束後，因為打通了關系或者說是家裡花錢買到了門路，博克阿爾被分配到後勤輜重部門，負責管理武器和各類軍械。雖然還沒成為軍官，但他有信心在兩三年內就成為獨擋一面的主管，或許還能掌控住整個後勤輜重部門。

　　真不明白這家夥的信心是哪裡來的，初來乍到不好好裝孫子還想往上爬，非得吃了苦頭才會明白過來……克洛德吐槽道，然後翻到最後一張信紙，這才發現商船隊遭海盜圍攻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到博克阿爾的耳朵裡了。

　　博克阿爾說自己收到商船隊出事的消息後非常的震驚，很擔心克洛德和艾裡克森的家庭情況，希望這件事不會對他們兩人產生什麽不好的影響。另外前兩個月因為在進行整訓所以無法通信，現在整訓完畢這才馬上給自己的好友寫信告訴大家以後的通信地址是哪裡。

　　克洛德拿著信苦笑，影響已經產生了，至少艾裡克森已經不認自己這個朋友了，遷怒於人克洛德也沒辦法，誰叫自己的父親莫爾桑先生是整個開辟新航線計劃的主導者之一。對了，博克阿爾的父親也是，就是不知道艾裡克森會不會把博克阿爾的來信也撕掉。

　　日子還是得照常過，克洛德給博克阿爾寫了回信，之後基本上都是呆在林場，很少去鎮上。

　　這天，他正在清洗一籃子剛采摘來的蘑菇，準備曬幹了過幾天帶回家，沒想到妹妹安吉莉娜跑到林場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克洛德大驚，因為妹妹安娜的臉上還掛著淚痕，氣喘籲籲，她是邊走邊哭跑過來的。

　　“二，二哥，你，你快回家，家，家裡來了很多人，個個樣子看起來很凶，還拿著火槍，說是讓爸爸還錢。爸爸很生氣，和他們爭論，說沒欠他們的錢。然後他們拿出一張紙，爸爸看了臉色慘白，說不可能是這樣的，要出去找人，可那些人不讓爸爸走，非逼著爸爸還錢……”安娜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父親不是說自己已經還清了所有的欠帳，連那些水手船員家屬的補償金和撫恤金都給了嗎，怎麽還欠別人的錢?克洛德有些懷疑，是不是父親忘了誰的欠帳?

　　至於那些樣子很凶的拿著火槍的人上門討債，克洛德倒不在意，能拿著火槍的總是有根底的，平民是不能拿火槍上街的，除非有國民給他擔保。克洛德倒不相信那些人敢朝父親開槍，再怎麽說父親具有國民身份，在鎮上還有很大的聲望，沒人敢在家裡胡來。

　　“你怎麽來的，一路跑過來的嗎?”克洛德問妹妹。

　　“不是，我先坐車到山道下，再跑上來的。二哥，你快回家，那些人真的很可怕……”妹妹顯得很著急。

　　“不急，再可怕也沒你二哥可怕。好吧，我現在就跟你去看看。”

　　克洛德去馬廄駕好了馬車，帶著妹妹趕回家中。只是他來的遲了一些，妹妹安娜所說的那些看起來很凶的人已經都走了。

　　“父親，到底是怎麽回事?”克洛德闖進書房，莫爾桑先生臉色慘白的坐在書桌後面。

　　克洛德從來沒見過父親這幅沮喪的樣子。

　　“我，我好象上了個當……”好半天莫爾桑先生才憋出一句話來。

　　在他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克洛德終於聽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真正過程。

　　原來商船隊中有一艘商船連同貨物都是屬於福克斯爵士的。如果說莫爾桑先生是幕後主導者的話，那福克斯爵士就是幕後的幕後。只是礙於他國民議員的身份，他沒辦法走到台前，只能在莫爾桑先生這些人的背後給予一些協助。

　　新航線開辟成功後，福克斯爵士是最堅決要求隱瞞下消息的人，他希望能自己組織商船隊先跑幾趟掙足了錢再把新航線上報給王都，商船隊也是在他的授意下組成的。因為他不好出面，所以幫他打理商船和貨物的最佳人選就成了莫爾桑先生。

　　福克斯爵士出了五百金克郎委托莫爾桑先生置辦商船和貨物，莫爾桑先生本來應該打張收據。但他在這裡犯了個錯誤，聽從福克斯爵士的建議寫成了借條，反正那時的想法是等商船隊回來，就以沒錢償還的名義將那艘商船連船帶貨都抵押給福克斯爵士，這樣就沒人會指責福克斯爵士隱瞞新航線走私貨物了。

　　這純粹是當了婊子又立貞潔牌坊，克洛德以前還奇怪為什麽做為白鹿鎮最大牌的國民議員福克斯爵士沒在新航線的事情上插一手，現在才知道，他不但插了一手，連父親他們也是受他的指使。

　　只是莫爾桑先生沒想到的是，商船隊出事了，福克斯爵士竟然會讓黑蛇會的老大，屠夫比爾帶著他那個守備第四中隊拿著自己寫的借條上門要帳，好象商船隊不關他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