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兩條路

　　已經將小布洛維克抱回去忙著給他喂牛奶喝的菲爾德太太也發表了自己對阿爾貝特的不滿:“阿貝爾，你是我們的長子，弟弟妹妹的兄長，但實際上你從來都沒盡到一個做大哥的責任，成為他們的榜樣，就象你從來不肯抱小布克一樣，小布克也不喜歡你，甚至你一走近他就會大哭……

　　克洛德自從病愈後就改變了很多，我經常看見他躲在某個角落裡安靜的看書，他在學校的成績也提高了，上次我在街上碰到國中的威克姆教習，他就把克洛德好好的誇了一頓。現在的克洛德已經懂事很多了，在家裡他會幫我做家務，還會照顧弟弟妹妹，安娜和小布克都喜歡他，還常常纏著要他講故事聽。

　　而你卻一直用老眼光看他，討厭他，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敵人。阿貝爾，你現在已經是成人了，有了正式的工作，但這不意味著你在家裡有訓斥弟弟妹妹的權力。而且你還把家當成了旅館，除了回來吃飯和睡覺，平常我都看不到你的影子，特別過分的是，你還讓安娜給你洗內衣和襪子，她才十二歲啊……

　　做為母親，我也不想知道你每月的薪水都花到哪裡去了，也不會要求你補貼家用，但你至少能花點小錢雇個洗衣女傭吧?安娜性格懦弱，你是她的大哥，所以她不會拒絕你的要求，但如果這事讓克洛德知道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好受的……”

　　“行了，別說這些了。”莫爾桑先生打斷了老婆的抱怨，將目光轉向自己的長子:“阿貝爾，我想你該雇個長期的洗衣女傭來解決你自己的這些生活麻煩，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阿爾貝特僵著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莫爾桑先生從衣服兜裡掏出他心愛的黑桑木象牙嘴煙鬥，又拿出煙草袋子，挑了些煙絲塞進煙頭裡，然後用火柴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後，很愜意的往椅背一靠，他決定和自己的長子認真的談一下:

　　“阿貝爾，我給你選擇的路就是成為政府文職官員。十八歲前你沒成年可以享受我這個父親身為國民所帶來的便利，但現在你已經二十歲了，從法律上來說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我的國民身份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用了。你如今隻是一個平民身份的行政文員，想改變身份必須靠你自己的努力和不懈的堅持。

　　將你推薦給福克斯爵士，是因為我不希望你象我這個父親一樣，在行政文員這個職務上花費了十幾年才成為國民。而福克斯爵士卻能將這個過程減少一半的時間，但前提是你能得到他的信任和提攜，這方面我並不能給你太大的幫助，一切隻能靠你自己的能力。我指給了你方向，這條路能不能走到目標卻要憑借你自己的雙腳了……”

　　莫爾桑先生再次吸了一口煙，慢慢的吐出，讓煙霧繚繞著他的臉:“克洛德和你不一樣，他是體科生，身體健壯，反應靈敏。今年他十六歲，明年年底才畢業，到十八歲成年恢復平民身份還有兩年。我和你母親已經決定等他明年畢業後就送他去奴比西亞大陸。傑裡豪森.凡.克魯斯子爵在那裡的提爾西姆地區擔任總督，他是克洛德名義上的教父，所以，克洛德會在他那裡入伍從軍，以得到他的提攜。

　　阿貝爾，你不用擔心克洛德會分去屬於你的家產，入伍從軍是一條榮耀之路，但這條路卻充滿危險，戰爭中時刻會有失去生命的可能。我和你一樣，骨子裡沒有冒險精神，也沒有在戰場上直面炮火的勇氣，所以我們都選擇了文官之路。

　　但入伍從軍這條路卻充滿著機遇，如果能在戰場上立功的話很快就能成為國民，甚至還有可能獲得賜字封爵。比起我們的文官之途，這條路的升遷太快了，或許我們的菲爾德家族，未來還需要克洛德來幫襯，隻要他好運的話。

　　這也是我送他去克魯斯子爵那裡的原因，提爾西姆地區是新佔領地，那裡戰火叛亂不斷，但傷亡並不重，克洛德應該不會遭遇太多的危險。這兩年我們王國邊境地區形勢越發緊張，納瑟裡王國又一次組織了反奧聯盟，大陸東部地區幾乎所有的王國和公國都加入了這個聯盟，我懷疑再過一兩年的時間就很可能會再次爆發地區大戰，送克洛德去奴比西亞大陸也是為了避免去參加這次的戰爭……”

　　莫爾桑先生取下煙鬥，歎了口氣，從王國不成文的一個潛規則來講，每個國中的體科生其實都是軍隊的預備役人員，而《四民階層權益法案》則規定，不管這些學生的家庭是不是國民身份，十八歲一到成年這些學生就自動成為平民，父輩的國民身份再也對他們起不了作用，他們必須前往軍隊服役為自己掙得國民身份而努力。

　　樓梯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克洛德背著個牛皮雙肩包從樓上衝了下來。

　　“父親，媽媽，我走了。”照樣無視了坐在餐桌邊的阿爾貝特，又順手擰了把小布洛維克那嬰兒肥的臉蛋，克洛德衝出了家門。

　　小布洛維克被擰了一把臉蛋，嘴一張要哭，菲爾德太太連忙把調羹裡的煎蛋塞了進去，小布洛維克一嘗味道不對，急忙“呸呸”的往外吐，一時之間倒忘了哥哥擰他的事了。

　　“小寶貝，乖點把雞蛋吃了，吃了雞蛋才長得快。”菲爾德太太開始哄他。

　　“雞蛋不甜我不要吃……”小布洛維克把頭搖的象撥浪鼓。

　　“雞蛋都加鹽，哪有甜的啊……”菲爾德太太傻了眼。

　　“算了，你就給他塗上蜂蜜吧，吃完了記得讓他再刷次牙。”莫爾桑先生站了起來:“我也吃完了，該去鎮公所了。”

　　“對了，帕尼。”莫爾桑先生從衣帽架上取下禮帽，轉身叫起老婆的昵稱:“昨天我已經和衛生所的勞爾打過招呼，他早上會派人來清理糞池，到時你給那些清理工人三個蘇納爾的小費就夠了。還有，我晚上要宴請一些人，中午前會有人送東西過來，你隻管記帳收下就可以了。雖然宴請安排在家裡，但你只需要布置下就行，我和酒館的皮埃德談好了，下午他會帶人來做菜，你不需要忙的。”

　　菲爾德太太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莫爾桑先生來到菲爾德太太的面前，俯身親了她和小布洛維克一下，又對阿爾貝特說:“晚上宴會時你也得在場，阿貝爾，雖然都是你認識的人，但今天這個場面你得表現出謙虛和謹慎，這樣才能增加別人對你的好感，明白嗎。”

　　克洛德剛剛衝出家門，就看見兩個同樣穿著國中校服的少年站在街道對面店鋪門前向他招手。

　　“你們來了，博阿呢?”克洛德衝過街道，到了他們面前。

　　高個子的維裡克羅.豐塞卡是獵人庫伯裡克的次子，他的父親是老兵，參加過兩次王國對外戰爭，運氣好毫發無傷，不過也沒在戰場上立下什麽功勳。十五年服役期滿獲得了國民身份後選擇了退伍，回到家鄉娶了老婆，第二年有了一個女兒，又過了兩年他老婆生下了維裡克羅這個兒子。

　　旁邊的艾裡沃森.奧特魯尼雖然個子稍矮，但卻很壯實，他的父親是船長，家裡有一條名叫“紅海之鯊”的遠洋漁船，有時候他家的這條漁船也兼職運輸貨船，在白鹿鎮也是個有名的人物。

　　“博阿可能要遲點過來，你要到錢了嗎?”艾裡沃森問。

　　博阿是昵稱，就象艾裡克森叫艾克，維裡克羅叫維羅一樣。他是白鹿鎮有名的大商人盧比威爾.波德曼的兒子，全名叫博克阿爾.波德曼。他們三個和克洛德是白鹿鎮國立中學的同學兼好友。

　　穿越者這個身體的前主人那場大病的起因就是和他們三個有關系。那是去年冬天，他們四個決定去冰凍的白鹿湖鑿冰洞捕魚，結果克洛德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幸虧這三個家夥的搭救才把他從湖裡給弄了上來送回家，結果就是克洛德發高燒大病一場，然後就被穿越者給佔據了身體。因為這個緣故，現在他們三個都不敢去克洛德家叫門了，生怕見到他父母。

　　“恩，拿到了，我父親給了一個銀塔勒，你們呢?”克洛德說。

　　“恩，我也拿到了，我老爸聽我說完就扔給我一個銀塔勒。”艾裡克森很得意的回答。

　　“那你呢?維羅?”

　　“我姐姐說家裡沒錢，就給了我兩張羚羊皮毛，讓我自己拿到雜貨鋪去賣，賣多少她都不管。”維裡克羅甕聲甕氣的回答， 很顯然對他姐姐這樣的行為非常的不滿。

　　克洛德這才發現維裡克羅的腳邊還有一個包裹，裡面大概就是他姐姐甩過來的兩張羚羊皮毛了。

　　“沒事的，維羅。”克洛德安慰道:“不管這兩張羚羊皮毛值多少錢，有我們三個在，你就不用擔心馬術培訓費的問題。再說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兩個人包一匹訓練馬，其實我們還多出了一半。”

　　一個人包一匹馬進行訓練的話需要一個銀塔勒。所以四個人決定包兩匹馬，這樣既節省了費用又不會讓訓練馬空置，畢竟沒人能一天都堅持在馬上。另外多出的錢他們還可以進行別的計劃安排。

　　“嘿，我來了。”有點發胖的博克阿爾跑了過來，他邊打招呼邊轉向街道旁邊停著的賣羊肉烤饢餅的攤子:“給我來個烤饢餅，我要那個……”

　　“切成四塊。”艾裡克森連忙接上一句。

　　克洛德走到博克阿爾的身邊，用手捅了捅他那微胖的小肚子:“早上沒吃過來的?我覺得你該減肥了，餓一頓沒關系。”

　　“什麽啊，”博克阿爾打開克洛德的爪子:“早上起的晚了，就喝了杯紅茶，這一路跑過來肚子空空的餓死了。”

　　“兩個蘇納爾，謝謝。”攤主遞過來已切成四塊的羊肉烤饢餅。

　　於是大家都毫不客氣的各自拿了一塊，隻有博克阿爾一邊付錢一邊嘟嘟喃喃:“你們太過分了，搶我的早餐吃。”

　　艾裡克森啃著羊肉烤饢餅道:“我覺得克洛德說得沒錯，你是該減肥了，少吃點對你的身體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