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撤守

　“你運氣不錯。”克洛德說。

　斯克裡少校帶著三個中隊的士兵出了城堡去解救那些被屠殺的老弱婦孺，能在村莊裡和敵人鏖戰了一天一夜的主要原因有三個。一是那些坎納斯公國的輕騎兵沒想到，龜縮在城堡裡的守軍竟然會主動出擊。他們剛開始就被滅了一個小隊，在兵力方面雙方相差不大。

　二是那個原來的領主，叫什麽洛伊凱德.巴.克裡勞斯伯爵的應該是個有心人，他把村莊建在離城堡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很可能是準備打算將來把城堡和村莊連接在一起升級為城。所以敵人的輕騎兵無法利用速度穿插到村莊和城堡之間，切斷斯克裡少校他們的退路。因為這段距離，正好在城牆守衛的精確瞄準射擊范圍之內，試探了兩次丟了四五具屍體敵人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原來的這個伯爵領主是這裡的領地貴族中勢力最大的一個，所以做為門面，城堡下的村莊也不象別的領地那樣都是破房子和窩棚，反而進行了一些規劃，沿街的兩邊都是比較齊整石木結構還算不錯的房子。

　斯克裡少校他們衝進村莊後正是利用這些房子的掩護突襲了那些正在施展暴行的輕騎兵，隨後又與他們在村子裡展開了巷戰，利用這些房子使敵人的輕騎突襲失去了作用，這才一直堅持到現在，同時也解救了不少的老弱婦孺。

　克洛德他們昨天下午在蘭德斯城堡看到這邊的黑煙就是那些輕騎兵發現自己拿斯克裡少校他們沒辦法，才放火焚燒村莊裡的房屋和外面的農田。聽到的火槍聲自然是雙方交火傳來的，而火炮聲則是城牆上的守衛為了接應那些被解救出的老弱婦孺進城堡發射霰彈封鎖從村莊到城堡這條路兩側，以防止敵人的輕騎兵趁這時機突襲城堡。

　“其實你這次真的很冒險，敵人沒辦法攻破城堡，但在村子裡糾纏住你們這些貿然出擊的人是沒什麽問題的。他們可以一幢幢房子燒過來，直到你們無處可藏身為止。等你們準備想撤回城堡的時候，再突然殺出，和你們糾集在一起，就可以廢到城牆上接應你們的火炮了……”克洛德看著村子地上遍布的屍體，有坎納斯公國輕騎兵的，有遊兵一營士兵的，更多的是被砍掉腦袋穿著平民衣服的無頭屍身，這些都是那些被屠殺的老弱婦孺。

　“我知道我確實衝動了點。”斯克裡少校苦笑道:“但我實在沒法忍受那些畜生竟然會屠殺老弱婦孺，還在我們面前欺凌那些女人。要知道這些可都是他們自己公國的百姓啊，他們怎麽會下的了手?再加上那些青壯的哀求，士兵們的請戰，我們和敵人的兵力又相差不大，這讓我怎麽能忍受自己躲在城堡裡當縮頭烏龜……”

　換成是克洛德碰到這樣的情況他也會出戰的，否則就沒法統領下面的士兵了，尤其是在兵力相當的條件下，如果不肯出戰只會背上膽小懦弱的稱號，威信皆失。甚至這件事過去之後還會被上面追究坐視敵人屠殺自己百姓的罪名，所以斯克裡少校也只能帶著士兵從城堡裡冒險出擊。

　好在斯克裡少校頭腦還算清醒，衝進村莊後沒有冒失的讓士兵們向敵人發起衝擊，而是第一時間佔據了街道兩邊的房子，利用窗戶和門對街道上的敵人輕騎兵進行狙擊，迫使敵人無法在街道上集結起兵力發起衝鋒，同時又在街道上設置路障，用密集的排槍將敵人驅趕出這條街道。

　敵人也沒想到城堡裡的守軍會主動出擊，他們只能撤出村子。輕騎兵在村莊裡並不好使，巷戰中只會成為靶子。繞到村子後面的空地又遭到城牆上守衛的射擊，無奈下也只能下馬在村子裡和斯克裡少校他們進行一房一巷的爭奪，說白了就是隔著段距離互相射擊，但在武器上他們又吃了不少的虧，最後乾脆放火燒房子……

　“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建議分散駐守四個城堡的。如果我們集結兵力在一起，敵人這點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敢在我們面前放肆。”克洛德很老實的認錯。事實已經證明他的四個大隊駐守四個城堡互相照應的守備策略是錯誤的，敵人完全可以不用理會那三個城堡，直逼營部這裡的克裡勞斯伯爵城堡就行。

　而克洛德他們出兵增援的話反而給了敵人圍點打援的機會，最吃虧的是機動力方面遊兵一營比不上敵人，這裡地勢平坦，是輕騎兵的用武之地。這次敵人只是一個大隊的輕騎，就把遊兵一營搞得這麽狼狽，如果也是一個營的兵力，只怕這次大家都沒什麽好結果了。

　要是在山地的話，也許克洛德這樣分兵駐守的策略是對的，敵人無論進攻哪一點都會遭到四個城堡的反擊。但這裡是草原，敵人只需要一小隊輕騎就可以牽扯住一個城堡的守軍。如果不是克洛德夜襲消滅了監視蘭德斯城堡的那一小隊輕騎，那麽他出兵救援營部時，敵人完全可以集結輕騎大隊先對付克洛德來增援的這個部隊。哪怕克洛德帶了四門輕型步兵火炮，但敵人只要狠心完全可以付出一定的傷亡代價來消滅他們，輕騎兵只要能突入步兵的陣中，那後果是非常的嚴重。

　這其實也怪不得克洛德，畢竟他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都沒上過軍校接受過完整的軍事教育。他到藍羽軍團入伍接受的也只是最基層的士官培訓，象這個分兵駐守四個城堡的守備策略也只是他自己想當然以為。要是有十幾年從軍經驗的老軍官，自然就會明白這個守備方案在草原上對沒有機動力的部隊來說是個不可取的方略。

　而斯克裡少校雖然是從少年軍校畢業，但專業並不是戰略指揮，而是行政和管理，後來到漢斯巴克大王子身邊當了六年的親隨副官，負責的也是情報和人員信息谘詢這方面。雖然是個合格的軍人，但戰略眼光委實沒比克洛德強多少。另外因為當了營長這事，對克洛德心有愧疚，自己也認為在戰鬥指揮方面比不上克洛德，所以對克洛德的建議幾乎是言聽計從，毫不猶豫的就采納了克洛德的建議。

　直到現在吃了虧，兩個人才明白這個分兵駐守的策略是不對的，好在他們還有機會糾正這個錯誤。

　“這不怪你，我也沒發現這個錯誤。”斯克裡少校歎了口氣:“現在真正接觸到坎納斯公國的輕騎兵，才發現以前在報告上看到的描述不是下面官兵誇張的形容，而是在上面的我們太自以為是，把敵人想得太簡單太愚笨了，把自己這邊又想的太厲害……”

　克洛德苦笑:“這次敵人派來的這個輕騎兵大隊都是老兵，很精銳，應該都是從裡莫德拉公國轉移回來的。我真想不出敵人為什麽這麽重視這片荒僻的地區，竟然用這樣的精銳來實施偵察……”

　第四大隊的大隊長來了，克洛德記得他是從後方調過來的，叫科德沃克，好象是個貴族子弟。他是來匯報傷亡情況的。

　住在村子裡的老弱婦孺被屠殺了一半，剩下的只有四百六十余人，年輕的女人被擄走了二十來個。斯克裡少校昨天下午帶著三個中隊出擊，傷亡了六十一人，戰死的有四十三個，殘廢的有兩個，剩下的才是輕重傷。值得注意的是，傷亡者中除了十來個是肉搏近戰中戰死負傷的之外，其余全是在和敵人進行逐屋對射中的傷亡。

　而敵人則留下了八十九具屍體，這其中還包括他們發現克洛德這行人來增援時，向克洛德他們發起突擊結果遭到霰彈攻擊和火槍射擊所留下的二十七具屍體。也就是說，斯克裡少校他們和這些輕騎兵在村子裡鏖戰了一天一夜，傷亡比差不多是一比一。這證明克洛德說得沒錯，這一大隊的敵人輕騎全是精銳老兵。

　幸好是在村子裡，有房子做掩護，打得又是巷戰。如果在野地裡遭遇這大隊的輕騎兵，只怕從城堡出擊的斯克裡少校他們沒人能回來，也幸好敵人只有一個大隊的兵力，再多一個大隊的話那結果自己都可以想象的到。

　“我想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精銳的輕騎兵會對他們自己公國的百姓下手這麽狠，他們怎麽能這麽毫無顧忌的屠殺這些老弱婦孺……”斯克裡少校喃喃的問。

　克洛德也不明白，倒是第四大隊的大隊長，科德沃克上尉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長官，我以前喜歡看閑書，有次看過一本關於坎納斯公國的遊記，上面記載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篇章。書上說坎納斯公國並不是象別的國家一樣以領地貴族為統治階層，而是以部落首領為尊，真正的說起來坎納斯大公也只是個最大的遊牧部落首領，只是後來他通過部落間的戰爭，獲勝後霸佔了最富饒的北部灣地區，開始定居建國，才有了坎納斯公國。

　建立了公國後坎納斯大公引進了鄰國的一些政策，準備對公國進行改革，分封領地貴族，平息遊牧部落間的戰爭。但他的所作所為遭到了很多遊牧部落首領的一致反對，這些部落首領認為，坎納斯大草原是上天賜予所有遊牧部落的寶地，不能分割分封。所以坎納斯大公也沒辦法，只能將我們現在所在的這片大青山脈腳下的地區分割出來，分封給願意定居的部落首領做領地，同時賜予他們爵位。

　而其余的遊牧部落依然在大草原上遊蕩放牧為生，部落和部落之間常常發生為了爭奪草場的小規模戰爭，獲勝方會擄掠走青壯牲畜，殺死老弱，因為他們認為老弱無用，活著也只是浪費糧食。所以對別的部落的老弱他們下手非常的狠……”

　或許這就是坎納斯公國民間的習俗吧，克洛德和斯克裡少校兩人面面相覷，這是他們所聽過的最野蠻的民間習俗了。好半天后斯克裡少校才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個問題克洛德倒是考慮過:“我們得先把四個大隊集合在這裡，放棄那三個駐守的城堡。克裡勞斯伯爵城堡很大，足以容納的下我們全營的兵力。不過我認為最好還是派遣一個中隊防守山道入口，那是我們的退路，也是我們獲得後方增援的通道，必須掌握在我們手裡。

　我看過山道入口那邊的地勢，很是險要，山道也很狹窄，一個步兵中隊再加四門輕型步兵火炮就足以抵擋住敵人的進犯。唯一的麻煩是那裡現在還是荒山野嶺，我們需要修建防禦設施，不知道敵人給不給我們這個時間。只要守備住山道入口和這個城堡，那麽就算來一個團的敵人我們也不必擔心。

　還有一個問題是我們需要把這些俘虜和收攏來的青壯以及那些老弱婦孺給送走， 不能再讓他們留在這裡。如果敵人卷土重來的話，他們只會增加我們的物資消耗，同時還會成為我們防禦上的不穩定因素，另外一個他們留在這裡也非常的不安全。”

　“行，就這麽辦。”斯克裡少校點頭說:“先派遣偵察騎兵，確認敵人的輕騎大隊離開了沒有。如果敵人已經走了，那我們馬上抓緊時間，先收攏兵力，還要把那三個城堡儲備的糧草和彈藥等物資給運回來。對了，克洛德，你認為讓哪個中隊去防守山道入口比較好。”

　“讓默裡埃德這個中隊去吧，他做事比較穩妥，以前就帶領一個中隊獨自駐守過黑石村，這次給他配備四個炮組就可以了。”克洛德想了想，覺得還是交給自己的小弟比較放心。如果讓馬克奇這個老兵油子帶隊，說不定他見敵人勢大就會偷偷的溜走。至於第二第三第四大隊，說實話克洛德對下面那些新調來的中隊長並不了解，最多也就是一個面熟而已。

　很快，偵察騎兵前來回報，敵人確實已經走了。

　克洛德對斯克裡少校說:“你們先把所有人撤回城堡，再給我一個中隊，馬車有多少我要多少。我馬上先出發去第二大隊，把那邊的人員和物資先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