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禍水東引

　做為戰區後勤事務大總管的斯克裡將軍，對戰區籌備自辦一個銀行非常的有興趣。戰區軍費和開發資金的緊張缺乏讓他承受了很重的壓力，頭髮為此都白了三分之一，整天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琢磨著從哪裡搞錢或者是怎麽更節省一些。

　有了一個戰區自己掌控的銀行，那麽來自資金方面的壓力將會得到很大的消減，所以斯克裡將軍與古迪奇子爵一見如故，談得非常投機，直接把克洛德給冷落在了一邊。尤其是古迪奇子爵拋出他那個將所有的銅幣改成代金卷紙幣模式的建議後，斯克裡將軍更是擊節讚賞。

　在奧維拉斯王國的金融貨幣體制中，最少單位的黑鐵幣是便士，一便士就是一分錢，接下來是青銅幣芬尼，一芬尼等於一角錢，十芬尼為一紅銅幣蘇納爾，一蘇納爾如同一元錢。十蘇納爾為一小銀幣裡亞索，裡亞索就等於十元錢，而十裡亞索為一大銀幣銀塔勒，一銀塔勒也就相當於百元錢，銀塔勒上面還有金克朗，五銀塔勒為一金克朗，一金克朗的價值就相當於一張五百元面額的大鈔。

　斯特林九世定下這套金屬貨幣體制到現在也將近八十余年，因為斯特林十世當政期間王國的經濟發展，在民間基本上也沒了黑鐵幣便士的存在，交易的最小單位都是以青銅幣芬尼為主。比如說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煮蘋果賣三芬尼，也就是三角錢，一茶壺的新鮮牛奶為一蘇納爾，相當於一元錢......

　但民間沒用到黑鐵幣不表示黑鐵幣的不存在，王都的鑄造場每年都要鑄造一批交給國民銀行，國民銀行也嫌棄勞累，這玩意雖小卻很重，放口袋裡有些墜。五年東部地區大戰之後，王國經濟遲遲不得恢復，以至黑鐵幣在民間又有轉土重來之勢。畢竟鄉鎮平民買根針頭線腦什麽的，交易都在最小的貨幣單位之間，他們有時還嫌棄一芬尼太大了點，希望有五個黑鐵便士面額的貨幣單位。

　安菲斯頓直轄領是八個海外直轄領中最大的礦產資源開發領，把持直轄領礦業資源開發的(礦業和商業協會)私下從王國本土偷運了幾塊鑄造金銀銅幣的廢版，準備在海外直轄領直接鑄造金銀銅幣，以解海外直轄領所缺乏的現金困境。同時也能給戰區帶來每年五十萬金克朗的收益，緩解軍費開支和直轄領開發建設的投資緊張。

　但問題是，私下鑄造金銀銅幣，在收益上來說，鑄造金克朗和銀塔勒這兩種貨幣是最為合算，也是收益最大的。小銀幣裡亞索的利潤就很小，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可偏偏海外直轄領民間需求最多的就是裡亞索以下的蘇納爾和芬尼，(礦業和商業協會)沒搞到蘇納爾和便士的廢版，只能鑄造芬尼。結果最後一核算，鑄造芬尼幾乎是在倒貼，花在上面的人工和材料費用已經超過芬尼本身的價值了。說句老實話，那就是鑄造芬尼鑄造的越多，虧損就越大。

　(礦業和商業協會)不想鑄造芬尼，可民間交易的貨幣基本單位就是芬尼，蘇納爾和裡亞索。銀塔勒和金克朗的交易雖有，卻是少數。以前是用於兩個大陸之間的跨洋貿易結算方便，如今王國本土二王爭位爆發內戰，遠洋貿易航路斷絕，(礦業和商業協會)就算是鑄造出無數的金克朗和銀塔勒也派不上用場。

　現在(礦業和商業協會)是用裡亞索的利潤來補貼鑄造芬尼的虧損，都自我解嘲的說自己已經成了國民銀行的優秀鑄造代理商了。他們慶幸的是沒搞到蘇納爾的廢版，否則還得給自己多找個麻煩，盡乾些白吆喝卻不掙錢的買賣。

　所以古迪奇子爵的建議正好解決了戰區缺乏銅幣的燃眉之急，用相同面額的紙幣來代替銅幣，不但可以讓(礦業和商業協會)從鑄造青銅幣芬尼虧損的狀態中解脫，甚至還可以不用再鑄造利潤微薄的小銀幣裡亞索。銀塔勒以下的金屬貨幣完全可以用紙幣來代替。

　奧維拉斯王國的居民其實也有私下儲蓄錢財的習慣，他們可以湊滿一個銀塔勒的紙幣再從戰區開辦的銀行裡兌換回家，這樣就可以使紙幣在海外直轄領裡流通。再怎麽說攜帶紙幣總比那些銅幣輕便吧，有時一大袋子的銅幣也就價值一二個銀塔勒，帶在身邊確實是個負擔和累贅。

　斯克裡將軍和古迪奇子爵兩人越說越興奮，最後斯克裡將軍乾脆取消了下午預定好的行程，帶著古迪奇子爵回辦公室商討籌備開辦戰區銀行的方案去了，把克洛德一個人留在餐廳裡。

　不過克洛德懶得去湊合這件事，他下午還有自己的行程。吃完飯後休息了一會，就帶著警衛隊坐著馬車出發了。

　考比丘斯港是提爾西姆直轄領的首府，分內城和外城。內城居住的都是直轄領的達官貴人，富裕人家。外城的東區和南區住的是家境不怎麽好的王國居民和遷移到這裡沒有個人產業的王國貧民。至於西區和北區，那是在考比丘斯港混口飯吃的尼堪察人的地盤，一大片一大片低矮的棚戶區。

　在考比丘斯港的行政部門，登記的居住在考比丘斯港的王國居民有七八萬。但西區和北區的尼堪察人卻有三十余萬，他們在考比丘斯港乾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就象在內城，所有的清掃環衛工作都是尼堪察人在做，富裕點的王國居民家中習慣性的會雇傭一兩個尼堪察女傭做家務活。而在碼頭區，所有的搬運工都是尼堪察人青壯。

　在王國本土和海外直轄領遠洋貿易航路中斷之後，考比丘斯港的尼堪察人青壯就成了最大的不安定群體，他們失去了在碼頭出賣勞力最大的掙錢機會，只能到處閑逛，惹是生非。如果不是考比丘斯港目前處在軍管的狀態下，或許那些尼堪察人已經又弄出多次的暴亂了。

　斯克裡將軍就很憂慮的對克洛德談起過提爾西姆，莫爾馬利，阿圖拉斯這三個直轄領所面臨的最大問題之一，就是對尼堪察人的處置。

　王國現在的八個海外直轄領，維巴托港直轄領以前是希克斯王國的殖民地，希克斯人把尼堪察人當奴隸抓捕，以至尼堪察人在戰區的支持下發起了武裝暴亂，佔領了維巴托港以北的沿海山區地帶，建立了尼堪察人的國家，所以維巴托港直轄領沒有尼堪察人的聚落，偶爾出現的尼堪察人也不過是想到維巴托港直轄領撿點垃圾偷點東西什麽的，很快就會被巡邏隊驅趕出境。

　而克倫威爾，白令加納，羅比斯多這三個直轄領因為和希克斯王國的殖民地戰爭，先是采取堅壁清野的策略，接著是希克斯王國軍隊對留存在克倫威爾和白令加納兩個直轄領尼堪察人聚落的屠殺行徑，迫使尼堪察人逃離了這兩個直轄領。

　而羅比斯多直轄領則因為關系到多利尼巴拉河防線和安菲斯頓直轄領邊界莫西拉加山嶺的克洛德防線，所以在采取堅壁清野的策略之後連那些尼堪察人都被驅離出境，主要就是為了兩條防線的保密問題。所以克倫威爾，白令加納和羅比斯多這三個直轄領都沒有尼堪察人聚落的存在，可以說是白紙一張。

　攻佔了維巴托港之後，殖民地戰爭可以說已經告一段落。戰區緊接著就在克倫威爾和白令加納這兩個直轄領收容雷霆軍團和磐石軍團這兩個軍團官兵的親族移民兩百多萬人，可以說這兩個直轄領徹底的成了王國居民的地盤，再也沒有尼堪察人的容身之地。因為遷移到這兩個直轄領的王國移民都比較貧困，他們做事乾活喜歡自食其力，沒有雇傭異族人的習慣。

　而羅比斯多直轄領則成了克倫威爾，白令加納以及羅比斯多這三個直轄領原王國居民的安置地盤。加上跟隨軍團官兵親族遷移到海外直轄領的近三十萬王國居民，同樣成了一個王國居民為主的直轄領。在安置過程中，戰區就拒絕尼堪察人聚落的進入，如果沒有王國原居民擔保的話，那些王國居民家中的尼堪察人仆傭也無法進入羅比斯多直轄領。

　這一切都是戰區在(礦業和商業協會)協助下對尼堪察人所制定的管束條例。眾所周知尼堪察人的惡劣習性，如果不是大棍子加胡蘿卜的管理心得，(礦業和商業協會)也不會擁有那麽多的尼堪察人青壯礦工了。

　在所有的海外直轄領中，安菲斯頓直轄領的尼堪察人是最懂規矩也是最安分守己的，這主要歸功於(礦業和商業協會)多年的教導和大方。在安菲斯頓直轄領做礦工的尼堪察人青壯是待遇最好掙錢最多的，他們其實和王國居民來當礦工沒啥區別，無非就是少了份王國居民的福利補貼而已。但看到王國居民礦工和他們乾一樣的活，掙一樣多的錢，尼堪察人青壯礦工就心滿意足了。

　戰區管轄下的羅比斯多和安菲斯頓這兩個直轄領的尼堪察人都比較守規矩，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也不會爆發叛亂什麽的。事實上只要秉持公平公正的態度去對待他們，尼堪察人也不是王國某些居民印象中那般的習性不堪。

　但莫爾馬利，提爾西姆和阿圖拉斯這三個直轄領的尼堪察人就是真正的奇葩了，所有關於尼堪察人惡劣的習性都可以在他們的身上找到。這三個直轄領的尼堪察人是最無可救藥的種族，所有一切壞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們身上，他們時常在這三個直轄領裡莫名的發起暴亂，遭到鎮壓死了幾十人，然後老實一陣子。過一段時間又開始暴亂，然後又被鎮壓，繼續老實一陣子，真不明白他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當然，這一切得歸功於三個直轄領的總督和提督們對這些尼堪察人所執行的無視管理態度。每年除了在這些尼堪察人的頭上收取人頭稅外，三個直轄領的地方官員基本都把這些尼堪察人視為最低賤的下人或者是盤剝的對象，時不時的出動地方守備武裝掃蕩那些尼堪察人聚落，搜刮錢財。

　其次是這三個直轄領的王國居民，在與尼堪察人接觸的過程中，也帶有種族歧視傾向，他們看不起尼堪察人，也習慣性的欺負尼堪察人。在和尼堪察人達成的勞力雇傭協議的執行上，先違背承諾的往往是那些王國居民。這導致三個直轄領中的尼堪察人非常的憎恨王國居民，這其實就是三個直轄領中經常爆發尼堪察人暴亂的原因。

　問題是三個直轄領中王國居民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萬人，而尼堪察人卻超過了三百萬。克洛德相信，如果不是三個直轄領的地方守備武裝和王國居民手中掌握著先進的火器裝備，震懾著尼堪察人，說不定這三個直轄領早就和希克斯王國的維巴托港殖民地郡一樣，尼堪察人武裝暴亂獨立建國了......

　如今莫爾馬利，提爾西姆，阿圖拉斯這三個直轄領被納入戰區的管轄之下，三個直轄領超過三百萬的尼堪察人就成了第一治理難題。尤其是與王國本土所斷絕的跨洋貿易，對尼堪察人的影響非常的大。他們的青壯勞力無法在碼頭區出賣勞力，尼堪察人的風月之地沒有遠洋船隊水手的光顧和消費，那些尼堪察人的小孩子也無法從遠洋船隊商人的身上弄到小費或者是乞討到錢幣，這使考比丘斯港西區和北區，尼堪察人的棚戶區的氣氛十分的壓抑。

　斯克裡將軍原本準備重施故技，組織尼堪察人青壯修整三個直轄領的基礎交通道路和公用設施建設，讓這些尼堪察人出賣勞力來獲得個人和家庭的溫飽。但還沒到十天半月，斯克裡將軍就發現自己面臨著一個尷尬的困境，把希望寄托在這些尼堪察人的身上完全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這麽說吧，在克倫威爾和白令加納兩個直轄領，組織那些王國移民修建道路，一千人十天的時間怎麽也能完成十裡道路地基的建設。但在這裡，一千個尼堪察人青壯，幹了十天，道路才堪堪鋪建了兩裡的地基，還是非常不合格的那種。大多數人都在工地上混日子，吃飯時個個都是大肚皮，運送過去的糧食被他們連偷帶拿的，都超過一千個人三四倍的正常消耗......

　更讓斯克裡將軍想不到的是，這些尼堪察人幹了沒幾天就開始舉行抗議和罷工， 因為他們要求發薪水。斯克裡將軍還想用代金卷來安撫這些尼堪察人，但這些尼堪察人並不賣帳。他們不需要這些可以換取生活物資的代金卷，他們要的是現金，他們要用現金去買酒喝和去玩女人......

　斯克裡將軍無可奈何的放棄了對這些尼堪察人的挽救，他要求克洛德想辦法處理這三個直轄領的尼堪察人，當然不是讓克洛德指揮部隊對這些尼堪察人進行大屠殺什麽的，但最起碼得把這些直轄領的毒瘤給送出去，免得留在直轄領讓戰區為難。

　送出去?克洛德想到了維巴托港直轄領北部沿海山區地帶的那個尼堪察人國家，準備把這三個直轄領的尼堪察人全部都送過去，也算是禍水東引吧。至於這些尼堪察人到了他們自己的國家會怎麽樣就完全不關克洛德和戰區什麽事，折騰出天大的禍事也是由他們自己承擔。

　只不過現在克洛德面臨的是，那邊的尼堪察人國家願意接受他們自己的同胞嗎?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是這邊三個直轄領那些尼堪察人的聚落願意遷移到那個尼堪察人國家去嗎?這裡的尼堪察人聚落自有長老和首領，他們為了權力很可能不願意遷移，最後克洛德或許不得不動用武力來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