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關於人生前途的選擇

　　“這，這是給我的禮物?”克洛德伸手抓住麥杆上擺放的這把黑色的火繩槍，慢慢的拿了出來。

　　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驚喜，也是一個讓克洛德萬萬沒想到的禮物。他跟父親說自己想要擁有一把火繩槍，那只是說說而已，在他心裡，從來就沒認為莫爾桑先生會允許他去買一把火槍，哪怕是他自己湊錢借用父親的名義都不行。記憶中莫爾桑先生一向就不怎麽喜歡武器，他認為一個聰明的頭腦比厲害的武器更重要……

　　為什麽父親要給我買一把火槍做禮物?一邊愛不釋手的打量著手裡的火繩槍，克洛德一邊在心裡緊張的思索著:這算是給我的補償嗎?要是說揍了阿爾貝特那貨就有禮物，那我早就痛揍他一頓了。會不會是父母親為了擺平那貨的醜事讓那個克裡斯蒂娜小姐閉嘴花了十個金克郎，為了公平起見表示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才給我買了這把火繩槍當禮物，也好讓我不再對那貨有意見?

　　這一刻克洛德又犯了多疑的毛病，手裡的這把黑色的火繩槍可不是什麽二手貨，看這包裝和上面塗的槍油，分明是剛出廠的新貨，最少也值五六個金克郎。一向小氣的父親為什麽會花這麽大的價錢買火繩槍給自己當禮物?難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圖謀嗎?

　　如果莫爾桑先生知道克洛德這會心裡所思所想的話，說不定他會氣得直接將這把剛買的火槍塞進爐膛毀之一炬。

　　其實莫爾桑先生的意思非常簡單，再怎麽說克洛德也是他的次子，血濃於水，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個次子的身軀中藏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靈魂。他給長子阿爾貝特和次子克洛德分別安排了兩條人生之路，阿爾貝特走文官之途，克洛德則要入伍從軍。

　　莫爾桑先生也知道入伍從軍這條路並不好走，象維裡克羅的父親那樣當兵十五年沒趕上任何一場戰爭的幸運兒畢竟是少數，只要上了戰場，生死就很難說了。

　　出於一個父親的愛子之情，莫爾桑先生當然希望克洛德活的越久越好，所以他才想到等克洛德國中畢業後送他去奴比西亞大陸，那裡的提爾西姆地區總督可是克洛德名義上的教父，在他那裡入伍總比被動的征兵隨機分配要安全的多。

　　當克洛德說自己想擁有一把火槍的時候，莫爾桑先生想到他今後要走的入伍從軍之路，覺得現在讓克洛德多熟悉熟悉火槍並不是一件壞事，或許將來還會因為熟悉火槍射擊精準而有更多的安全保障。這才是莫爾桑先生下決心花錢給克洛德購買這把嶄新的火繩槍的緣故。

　　莫爾桑先生笑咪咪的從煙袋裡撮出一小把煙絲塞進心愛的煙鬥裡面，用火柴點燃後深深的吸了一大口。這些昂貴的煙絲來自奴比西亞大陸，也是王國海外直轄領的特產。

　　吸煙是莫爾桑先生唯一的愛好，哪怕煙絲的價格很高，但莫爾桑先生卻從未在自己這個奢侈的愛好上小氣過，他認為吸煙很符合自己這個行政主管的身份，同時吸煙能保持頭腦的清醒，在與人交談時他還可以用煙霧來遮掩自己的表情並仔細觀察對方，利用火柴點煙那短暫的時機來判斷對方的意圖，這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喜歡這個禮物嗎?”莫爾桑先生很滿意的看到自己的次子對這把火槍的喜愛。

　　“是的，我很喜歡，也非常開心，謝謝父親。”克洛德很配合的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神色，同時在驚喜的表情中又帶著些惶恐:“只是，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麽父親你願意為我買這麽一把新的火繩槍?我記得你不是說過討厭武器的嗎?”　　莫爾桑先生正了正神色，他也沒想到克洛德會這麽問:“是的，我是很討厭武器，你大哥也一樣，這是因為我們是文官，我們習慣用行政手段和聰明的頭腦去解決問題，而不是象一個莽夫拿著武器去威脅他人的生命安全。

　　不過你不同，你是體科生，等明年你從國中畢業後已經十七歲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按照王國(四民階層權益法案)的要求，你必須在十八歲前為自己的未來做出一個選擇。是隨便在鎮上找一個工作做為一個平民度過這一生，還是為國民身份去拚搏一次?

　　在白鹿鎮，做一個文官以你的成績是不用想了，除非你能成為全校的第一名，考試成績超過所有的文科生，那樣你才能得到國中的正式推薦進入鎮公所，這還要看你的運氣，鎮公所是不是有文官的缺額。

　　另一條路就是入伍從軍，去戰場上建立功勳，還有個選擇是成為水兵，進入王國的海上艦隊服役。但從安全上考慮，我並不建議走這條路，海上的風險更大。戰場上一支部隊損失再怎麽慘重也有幸運者的存在，可海上一爆發戰爭，損失往往是以多少艘船來計算。

　　你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前段日子你和你的夥伴們甚至還獵殺了那麽大的一條蟒蛇，讓全鎮人都為你們的勇氣而驚歎。我想，或許你的未來真的在入伍從軍這條路上，而且你還希望擁有一把自己的火槍，所以趁現在你離十八歲還有兩年的時間，讓你先熟悉熟悉火槍，相信這會對你的未來很有幫助……”

　　克洛德有些傻眼，他沒想到父親會這麽一本正經的和他討論關於未來人生前途選擇的問題。

　　做為穿越者，他對什麽(四民階層權益法案)根本就不屑一顧，平民身份國民身份在他眼中都沒有什麽區別，無非是納稅多點少點，能不能合法擁有火器的問題。甚至連自己所在的這個奧維拉斯王國，對他來說，也沒有絲毫的歸屬感。

　　做為一個穿越者，他自認是懂得什麽是真正的自由，做為一個自由的穿越者，將來自然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拍拍屁股浪跡天涯去。從來就沒將什麽王國的法律放在眼裡，役民平民國民貴族四大階層的分類在穿越者的眼裡看起來是那麽的可笑，他才不會被這些無聊的法律條文所約束。

　　就如同他和自己的三個小夥伴所說的志向那樣，他希望自己將來會成為一個探險家，去探索這個異世界的奧秘，走遍這個有魔法的世界，去看看那些奇異的各地風土人情，這才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意義。當然，如果能學會魔法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可，可現在父親卻要和他談論嚴肅的人生前途選擇，一時之間他都不知該如何的回答:“這，這個，父親，如果不從軍入伍的話，做個平民我可以不離開白鹿鎮嗎?”

　　傻子才會在自己沒成長起來前離開白鹿鎮，再怎麽說父親也是這個鎮的行政主管，說難聽點是地頭蛇一般的存在，而且還不是那種地下黑社會似的地頭蛇，而是身上披著官皮的那種坐地虎。克洛德相信哪怕自己選擇做個平民，在白鹿鎮也活的也比一般的國民自在，任誰都要看在父親的面子上讓自己三分。

　　勞資才不想為這個勞什子的奧維拉斯王國去當個炮灰奮戰沙場，這個狗屁王國存在與否關我屁事，這是穿越者的真實想法。

　　“唉……”莫爾桑先生搖了搖頭:“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克洛德，你是體科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個體科生都是王國的預備兵員。哪怕你選擇做一個平民，但只要王國對外發生戰爭，那你就是第一批被強行應征入伍的人選，這已經不是你願意不願意的問題。所以，自願入伍從軍的話好過在戰時被強征入伍，畢竟，在軍隊中哪怕成為一名低級的軍官，在戰場上的生存率也比成為炮灰的士兵要高的多……”

　　啥……體科生原來都是王國的預備兵員……克洛德這一刻恍然大悟，怪不得體科的課程是擊劍，角力，拳擊，長跑，鐵塊投擲和長棍格殺這些科目，對了，還有馬術培訓，三年級還要開始進行火槍射擊訓練。難怪自己還以為進了某個新兵訓練營……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太無恥了。穿越者忿忿不平的想，自己當初還認為這狗屁王國的教育辦得不錯，讓學生自己選擇文武之路，沒想到學生交了學費，卻是把自己培養成王國的預備兵員，這狗屁王國連新兵訓練費用都節省下來了……

　　“其實入伍從軍沒你想象的那麽可怕。”莫爾桑先生吸了一口煙說:“克洛德，你已經十六歲了，去年底的那場大病之後你懂事了很多，在家裡會愛護你的妹妹和弟弟，會幫你母親乾活，學習成績也提高了，還喜歡看書，這些變化我都看在眼裡，做為父親我很欣慰，雖然你和你大哥的關系不大好……”

　　說到這裡莫爾桑先生突然停頓了一下，很可能是聯想到了那天克洛德痛揍阿爾貝特的情景:“所以今天我想認真的和你談談你的前途問題。作為父母，我們當然不希望你們這些子女在成年後離開我們的身邊，哪怕是你們將來成家立業，我們也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的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但是，做為父親，我必須為你的前途考慮，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為自己掙得國民身份。如果是和平時期，那麽我在白鹿鎮可以庇護你，就算你是平民也能生活的很好。但現在王國對外的形勢並不大好，大陸東部的納瑟裡王國聯合那四個公國再一次成立了反奧同盟，我判斷再過幾年，我們王國就會和反奧同盟那幾個國家再一次爆發大戰。

　　如果那時你還是平民的話，馬上就會被強征入伍送上戰場，那時我也沒什麽辦法。所以我才決定讓你畢業後早點入伍從軍，而且是把你送到奴比西亞大陸去，那裡的提爾西姆地區總督傑裡豪森.凡.克魯斯子爵是你的教父， 在他身邊，我相信你的安全會得到保障，同時也會很快的獲得功勳。”

　　原來父親早已做了安排，克洛德松了口氣。父親說的過幾年王國和那幾個反奧同盟會爆發大戰的判斷倒是很得克洛德的讚同，這段時間《白鹿晨報》所轉載的那些來自郡城日報的時事評論和王國新聞報道已經顯露出這樣的苗頭，就比如在和納瑟裡王國簽定了和平協議後的蜜月時間裡王國報紙是絕不會提兩國之間幾次大戰的恩怨的。

　　不過克洛德倒是對那個天上掉下來的教父很好奇，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是貴族的教父，依父親的身份似乎和這個傑裡豪森.凡.克魯斯子爵搭不上邊啊，那可是子爵，比男爵還高一等級，而且還是一個海外直轄領的總督。

　　莫爾桑先生似乎知道克洛德在想什麽，他用回憶的口吻說道:“那時我還很年輕，還沒獲得國民身份，只是鎮公所的一名普通的行政文書，不過那時我因為一份行政建議獲得了第四次行政嘉獎，而過來為我頒發獎勵的就是傑裡豪森.凡.克魯斯子爵。

　　那天他到白鹿鎮的時候，正好是你出生，子爵很高興的答應為你取名，你這個克洛德的名字還是他為紀念戰死沙場的好友而起的，所以他就成為了你的教父。在西南三郡的時候他還經常性的來看看你，只是那時你還小，什麽也不記得。後來他去了奴比西亞大陸，聯系才少了。不過每年我們還有幾封信件往來……”

　　原來如此，克洛德心想，或許去奴比西亞大陸也會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