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射擊訓練

　　摩斯特少尉最後給克洛德寫了張批條，讓克洛德去後勤部門武器配備處領走了二十八把奧巴什三型製式火繩槍。除了正常的九人小隊和遲鈍八人小隊外，克洛德，四個貴族子弟以及跑腿的麥傑克每人都配備了一把這種歪脖子火槍。多出的五把是克洛德以訓練中更換壞掉的火槍的名義申領的，纏了摩斯特少尉半天好說歹說才答應下來的。

　　有了火槍後克洛德開始自己下場親自對新兵們進行訓練，他廢除了所謂的隊列行進齊火射擊的訓練。主要的訓練就是站軍姿，立正稍息敬禮，然後就是熟悉火槍，掌握瞄準射擊的要領，接下去就是裝彈上藥的動作練習，最後就是開火射擊靶子。

　　等這一切都上了步驟之後，克洛德又別出心裁，在院子裡挖了坑道，放置了石塊，修築了矮牆，再讓士兵們躲在裡面或是躺在地上，在狹窄的空間或是姿勢別扭的躺著側臥著和趴在地上的時候，練習給火槍裝彈上藥並瞄準射擊的動作。

　　於是接受克洛德這種訓練的十七個新兵，以及四個貴族子弟，還有年紀才十六歲的麥傑克，當然還包括克洛德自己整天都在地上打滾，天天灰頭土臉的。不但每天要洗澡還要兩三天就得清洗自己的軍服，四個貴族子弟便提出了抗議，他們說，從來就沒聽過沒見過這樣訓練的。克洛德隻用一句話就讓他們閉了嘴:這樣訓練能讓你們在戰場上保住自己的小命……

　　事實證明，將奧巴什三型製式火繩槍，也就是歪脖子火槍配備給那些所謂戰鬥力強的老兵戰鬥小隊其實是個很大的錯誤。那些老兵的思維已經定型，長期的訓練讓他們習慣了排成隊列前進齊火發射這種戰鬥方式，歪脖子火槍的射擊精準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雖然他們承認使用歪脖子火槍能提高射擊的精確度，但將藥盒，盤蓋，火繩夾緊手柄等這些配件移到右側卻讓他們很不習慣，認為沒有在槍管脊背正面那樣好看。槍管右側面突出來的這一大塊看起來很不協調，分外的礙眼，所以他們不願意使用這種歪脖子火槍。

　　而克洛德手下的新兵卻基本上沒有使用過火槍的經驗，對他們來說，火槍是否好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掌握了這種歪脖子火槍的瞄準射擊方法後，每次在訓練中擊中靶子都會給他們自己的身心帶來一種滿足和愉悅感。這點連四個貴族子弟也不例外，以他們家族沒落的態勢，他們在家的時候也玩不起火槍，即使家裡藏著火槍也不會讓他們拿出去練習射擊。

　　唯一讓他們不大高興的就是裝彈上藥的練習，不是趴在地上就是躲在坑裡，或者是藏在大石頭的後面。在這樣的情況下給火槍裝彈上藥確實是非常的困難。但克洛德抓這個抓的最緊，經常拿著根皮鞭站在旁邊計數，超過他規定的時間就是一鞭子下去。

　　雖然軍營裡別的新兵小隊訓練都是站著給火槍裝彈上藥，大家都見識過。但克洛德說，別人願意站著給敵人當靶子那是他的事，而你們是我的手下，我得為你們的性命負責，不讓你們輕易的在戰場上送命。但不送命不表示你們不用消滅敵人，隱藏不意味著可以逃避……

　　聽了這話大家都理解了克洛德為什麽讓他們這樣訓練的意義，他們自己的射擊訓練就讓他們明白，站著給敵人當靶子是多麽愚蠢的事。趴地上給火槍裝彈上藥是很麻煩也不方便，但那樣又不是不能給火槍裝彈上藥。另外趴地上躲在坑道中目標小，敵人很難擊中自己，而自己卻可以隱蔽起來慢慢的瞄準射擊視野裡站立著的敵人……

　　雨季到來前克洛德讓士兵們拆毀了院子的一面圍牆，然後讓士兵們搭建了兩個大棚子，相隔約一百米的距離。為了搭建這兩個木棚子，克洛德跑到後勤部和坎塔亞上尉好好的扯了半天的廢話，最後總算以訓練物資的名義將這些需要的建築材料給撥付下來。

　　搭建這兩個木棚子確實是為了訓練，大棚子是給士兵們訓練裝彈上藥和瞄準射擊的，只是全部都是趴在鋪了草墊子的地上進行。小的木棚子是用來擺設靶子的，原本的人型靶子，全部被克洛德私人出資去哥尼加達城印刷了近千張大圈套小圈的紅心靶紙，又用搭建木頭棚子剩下的木料製作了二十來個人型半身靶貼靶紙用，訓練的物品就齊了。

　　四月雨季，藍羽軍團大部分的新兵訓練都已經停止，士兵們躲在宿營帳篷裡玩牌玩戰棋遊戲，無聊的等待雨季的過去。但治療所後邊的大院子裡，克洛德負責的新兵訓練依舊在熱火朝天的進行，時不時的響出一陣陣的火槍聲。

　　如果不點燃火繩的話，趴地上裝彈上藥雖然困難又麻煩，卻沒有走火的可能性。但在戰場上，火繩基本上都是點燃的，這時站立著給火槍裝彈上藥，一方面是方便快捷，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安全，即使有走火的可能性，槍子都是朝天上飛。

　　但克洛德要求士兵們趴地上給火槍裝彈上藥，在火繩點燃的情況下要特別注意槍口對準的地方。克洛德要求的是對準前面院子的空地，養成不橫放火槍的習慣，以免走火擊中旁邊的隊友。

　　四月底的時候摩斯特少尉就來治療所登門拜訪了，克洛德對手下士兵的射擊訓練已經驚動了營部，火藥槍子的消耗量竟然超過了別的戰鬥小隊的三四倍，這讓摩斯特少尉不得不來查個究竟。

　　“你的士兵一天的射擊訓練竟然達到了五十次以上?”摩斯特少尉非常的驚訝，看了克洛德登記的火藥消耗表格和士兵每次射擊訓練的成績登記表格，摩斯特少尉表示不能置信。

　　要知道別的戰鬥小隊就是進行隊列行進齊火射擊訓練，一天開火的次數也不超過二十次。克洛德這邊一天一個士兵要進行射擊五十次以上的訓練，這太不可思議了。尤其他這邊的新兵都是什麽樣的垃圾貨色，上面的人心裡都有數。

　　“你可以去看看我的士兵訓練的成果。”克洛德帶著點驕傲說。

　　於是摩斯特少尉便跟著克洛德去了訓練的大院子。射擊過後，克洛德讓呆在前面小木棚子裡檢查射擊結果的貝爾克林和麥傑克兩人，披著雨披將剛剛換上的新靶紙給送過來讓摩斯特少尉檢查。

　　“十一個九環，五個十環，三個八環，一個七環，你認為這成績怎麽樣?”克洛德說。

　　這次射擊的不只是九人正常小隊和八人遲鈍小隊，還有阿伯耶夫，默裡埃德和迪亞維德三人。成績最差的是阿伯耶夫，那個七環就是他打的。

　　摩斯特少尉很好奇的看著面前的這些紅心靶紙，他問的問題也和射擊成績毫無關聯:“為什麽你讓這些士兵都趴在地上射擊?為什麽你讓這些擔架隊的成員都站在後面，他們又不配備武器站這裡乾嗎?還有這些靶紙是哪裡來的?”

　　克洛德隻得先和他解釋了這些士兵沒辦法訓練隊列行進齊火射擊的情況。至於擔架隊，克洛德讓他們站木棚子後面主要是讓他們習慣火槍的發射聲，這樣才能讓他們在戰場上不會因為驚慌而到處亂跑。本來想對他們進行抬擔架訓練的，只是因為雨季不得不中止。

　　這些靶紙，自己掏錢私人去印刷的，價格不貴，也就花了一個多金克郎。摩斯特少尉雖然對克洛德私人印製的靶紙很感興趣，卻沒引進到軍營訓練中的想法。很簡單，隊列行進齊火射擊用的都是人型全身的木頭靶子，這樣可以根據靶子上的彈痕來估算每次齊火射擊的覆蓋率，使用的是火槍最大射程內對敵人所造成的范圍性殺傷，不需要射擊的精確度。

　　“你的這些士兵，射擊的精確度很高，作為治療所的警備小隊，已經滿足要求了。我個人認為你可以停止對他們的射擊訓練了，不需要再浪費營部的火藥。後勤部的火藥負責軍官卡洛斯少尉已經打了兩次報告，要求我們徹查並處罰你浪費火藥與槍子的行為……”摩斯特少尉很委婉的總結並告戒克洛德。

　　自從大家都知道克洛德的背後還有一位深受國王陛下信重的瑪麗雅男爵夫人站著之後，營部的大部分軍官都不願意和克洛德打交道，免得因為無意中得罪克洛德惹來軍團上面的擔憂。

　　否則的話克洛德和坎塔亞上尉要求搭建兩個木頭棚子的建築材料不會那麽容易的得到同意批複，另外每次從卡洛斯少尉那裡申請拿火藥都會得到滿足，主要就是他們不願意為這點小事得罪克洛德而被記上一筆。再說克洛德要這些都是很正當的理由，為了訓練士兵，而不是中飽私囊，成果也擺在這裡，誰也無話可說。

　　克洛德只能苦笑，想做點事怎麽就這麽難呢，不過這也是很無奈的事，這世界這時代的軍人腦子裡並沒有神槍手都是靠子彈，哦，這裡是靠火藥和槍子堆出來的概念。他們習慣於排隊槍斃的戰爭模式，靠射程內的隊列行進齊火射擊給敵人帶來殺傷，再用士兵的性命直面敵人的炮火，大步向前，直到發起衝鋒和敵人進行殊死的肉搏戰來獲得勝利。

　　每次戰爭的勝利，都意味著無數的年輕士兵戰死疆場成為無人問津的炮灰。勝利者還能統計一下自己這邊犧牲了多少將士，有多少家庭需要撫恤。而失敗者這一方，只能估算自己失去了多少兵力，至於他們的姓名家人就不重要了，有時為了撤離甚至把這些犧牲士兵的擋案都焚燒乾淨，讓這些戰死者在這個世界徹底的消失。

　　克洛德還想努力一把，至少能改變一些人腦海中已定型的戰爭模式:“我對他們所進行的射擊訓練， 並不僅僅只是讓他們去擔當警備和巡邏的任務，而是想讓他們擁有強大的進攻能力和防禦能力。如果少尉你不信的話，那麽等天氣晴朗的時候我們可以進行一場實地對抗演練，檢驗一下我這些士兵的進攻和防禦能力……”

　　摩斯特少尉對克洛德所說的實地演練來了興致:“你的意思是說，讓你這些士兵和一個戰鬥小隊進行對抗演練，你有信心獲得勝利?”

　　克洛德搖了搖頭:“你說錯了，不是一個戰鬥小隊，而是一個中隊，最好他們還配備有一門火炮。”

　　“你瘋了嗎?你這才二十來個人，連兩個滿編小隊都不足，你哪來的這麽大信心?”摩斯特少尉大驚。

　　“我有信心取得勝利，你可以試驗一下，看我是不是在說大話，只是我有個條件，在實地對抗演練之前，你讓克洛斯少尉必須滿足我所需要的射擊訓練的火藥和槍子的份額。如果實地對抗演練失敗的話，我願意用自己的錢來補償這些被我們消耗掉的火藥與槍子的費用。”克洛德做了保證。

　　摩斯特少尉看著克洛德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神堅定而自信，少尉慢慢的點了點頭:“行，我可以向卡洛斯少尉傳達你的要求，但天放晴後，實地對抗演練我會要求營部進行，希望你不要讓我看了笑話。”

　　“我保證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克洛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