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有一個民國時期被戰火湮滅的村子，這個村子雖然在這一帶被消亡了但還是經常會在不定時的情況下出現，有點像是海市蜃樓一樣，但卻又是如同真實存在著的一般！所以被人稱為，經常有晚上進入戈壁的旅人誤入了然後出來時已經是全身的皮包骨了。”說話的是一個手拿鈴鐺的中年人。“而那些進入的人，據說都要被要求問鬼一個問題，問完之後，那些鬼就是爬過來吸食人的生氣。所以這種情況也被稱之為問鬼，之前我們村子裡就是一個問鬼之後活下來的人，那家夥才20歲喲，被我們發現的時候整個人像是70多歲，頭髮都掉光了，皮乾肉廋的。這些東西都是他說給我們聽的。而這麽多年他是唯一一個活下的。”

我倒吸了一口氣，還好李嵐奇及時打住了我，不然我要是真的問了那個黃皮子問題，恐怕就是冥冥之中達成了某種契約，那東西真的會活生生的吸乾我的精血的。

胖子問李嵐奇把李嵐奇搭在他肩上的頭推開說道:“還好托克塔阿洪和煜明麥麥提及時趕來，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麽。你們進去後突然關上了門。”

我坐在後排看著胖子的後腦杓說道:“那門關的那麽突然你也不知道過來救我們，還要等那麽久。”

“鬼知道你們在裡面做什麽?這麽多年，我可是見慣了那種男男女女一進房間就嗙的關上房門的事情了。”

“滿腦子漿糊，帶你來真的是個錯誤的選擇。”李嵐奇終於忍不住了，這是他認識我和胖子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吐槽胖子的性格。

“也怪不得吳迪。”煜明麥麥提說，當初在車裡他本來都要睡著了，正是聽見了這個鈴聲才起身出了車門，當時車外的風沙很大，不過他順著鈴聲一路走後走，看到了同時半夜趕路的這個托克塔阿洪，托克塔阿洪說鬼月亮出現的時候，人會有被拖入之中，而那些被拖入中的人聽覺，視覺都是最先被誤導的，所以他趕夜路的時候就會蒙著眼睛，用鈴鐺掛在驢車的前面，讓驢子去走。

胖子說不就是封閉自己的視覺和聽覺嗎?那這樣的話我聽著歌不也是一樣嗎?

托克塔阿洪表示這可不一樣，那些鈴鐺的聲音十分空靈是可以抵擋黃鼠狼的幻術的。不然的話，我也早就被拖進那個裡面去了。

“他媽的，什麽，那裡面的都是些黃皮子。”我憤憤不平的罵道:“就連我們一開始見到的那個騎驢的老頭也是黃皮子假扮的。”

戈壁灘裡的人沒有東北那邊對於黃皮子的信仰，所以我大可以放開了罵。

托克塔阿洪看了一眼車子後面的驢車，坐在車裡抽了一口羅布的麻煙說到:“昨晚上那麽大的鬼月亮，地下一點光線都沒有，也就你們敢去走，我昨天都是閉著眼睛找了個地方避風，要不是煜明麥麥提找到我，我都不敢睜開眼。”

我問著那談談的煙味，漸漸的睡了過去，胖子開著車子翻過了一個沙丘，我們就看到那羅布人的村寨出現在了眼前。

村寨不大，和昨天晚上黃鼠狼環境中看到的村子的外觀無二，說是村子，其實就是一些散落的木屋，屋子外圍是一圈的籬笆欄子。我們在沙丘上放眼望去一看大概也就5、6家人口左右吧，可以說是少的可憐了。

托克塔阿洪說現在戈壁中植被越來越少，綠洲沙漠化嚴重的很，那些不得已遊牧的羅布人，並不能成群結隊的居住在一起，因為羊群越來越多，植被越來越少，你這個地方人口越多，就越說明可能會有羊吃不到食物，所以現在的羅布人都各自分散在戈壁灘的四周。

接著我們送別了托克塔阿洪，就跟著煜明麥麥提回到了他家。

煜明麥麥提的家裡一共只有三個人，他的母親和他的小孩，門口的木欄上栓著兩隻小羊，胖子見小羊羔可愛，蹲下來摸了摸它們的腦袋，那羊也是不見外，看見有人來就貼著個臉往胖子手上蹭，院子裡兩條大黃狗得知主人回來紛紛奔了出來，我和胖子從車子上幫著他把生鮮蔬菜給卸下來。

“你小孩呢?”

“腿腳不便，在屋子裡頭呢！”煜明麥麥提扛起一帶瓜果:“小時候做事，摔斷了腿，所以他娘也跑了。”

我聽聞便不在說話，扛著菜就往屋子裡走，不多時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鬼撐著拐杖走了出來。

“爸！”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是維吾爾語語言還是最早期的羅布語

“有客人來了。”

那小鬼應了一聲，走過來從車子裡挑了幾個小件的麻袋搭在肩上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嘿！都這樣了，你還來湊什麽熱鬧。”胖子走過去把麻袋從他身上提了下來:“休息去吧！這裡是大人的事情。”

“我可以！”那小鬼抬起頭反手從胖子手裡搶過了麻袋，重新扛在肩上。

“讓他乾點活也好，不然大了的話，就沒什麽力氣了。”煜明麥麥提在遠處衝著胖子說到。

“這·······。”胖子有些無語了，甩了甩手又從車子拎出來兩個袋子。

“這個世界不是你這個大老板富家子弟可以理解的。”我拍了拍胖子，窮人有窮人生活的方式。

“可是這不是把小孩往死裡逼嗎?”胖子搖了搖頭表示不解:“這都什麽情況了，不是應該去醫院治病嗎?”

“治病?”我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吉斯，我低聲對胖子說:“你知道有些人為了生活能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嗎?”

胖子沒有說話，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缺德的事情，反正看樣子不會太少。

沒多久，煜明麥麥提的母親也跟了出來，只不過老人家和我們語言不通，相互打了個照面，就回到了屋子裡，就留下我們四個老爺們兒和一個小鬼來來回回的搬著東西。

這一回李嵐奇給煜明麥麥提買的東西有些多，我們幾個人搬了好一會兒才把他們從車子的後車廂裡清空，然後我便隨著他一起下廚，因為李嵐奇的意思是我們得自己做一些東西在路上吃，我一邊打著下手，一邊看著這個大男人細膩的做著各種美食，不得不說羅布人的吃法還是挺特別，就連烤個肉都是與眾不同，他是用它是用新疆特有的人稱沙漠衛士的紅柳串起來烤的。沒過多久，香味就一陣一陣的飄了出來。

期間胖子跑了進來，問煜明麥麥提，聽說羅布人的烤魚是天下一絕，怎麽沒有了。

煜明麥麥提沉默了一下，說烤魚其實是有的，只不過河流沒有了，魚自然也是沒有了，我們羅布人千百年間一直過著“不種五谷，不牧牲畜，捕魚為食”的生活。只是最近的時間裡，環境的變化太大了，塔裡木河改道，海子乾涸，我們也是不得已才幾次搬遷，那種傳統的生活方式其實早就不複存在了。

胖子哦了一聲，找到了窩在廚房裡的煜明麥麥提的小孩，便笑嘻嘻的抱著他出去玩了，看得出來胖子十分喜歡這個孩子，還從自己身上掏出了許多稀奇的玩意兒來逗他，但是不管胖子給他什麽東西，那孩子還是一副死魚臉的樣子，我遠遠的透過殘破的門板，看到在他的眼睛裡，有著與自己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中午我們大家隨便吃了點東西對付了一下，到了晚上，我們幾個人也被這一桌子菜做的差不多了，晚上我們在沙灘上點起了篝火，架起了烤肉和魚，以及一地的新疆啤酒。

煜明麥麥提的小孩被胖子灌了好幾杯酒，臉通紅著都開始說起胡話來了，煜明麥麥提這人倒也大肚，我想著要是我早就打死胖子了。

晚上我們幾個人邊吃邊喝，很快一輪月亮就掛在了頭頂。

這頓豐盛的晚飯足足吃了我們2個小時，終於我作為一個吃貨敗下了陣來，我就這麽直接倒在了地上，看著那黑色而深邃的夜空，不能比的過貴州深山老林裡的那般幽靜和美麗，但是這裡的星空卻是異常的亮，不管是月亮還是星星就如同是真的觸手可及一樣。星空軌跡之間還有一些紅色的光線在黑暗的區域中忽隱忽現，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那就像是一個人的心臟一樣，噗咚噗咚的跳動。

生命的感覺，沒有錯，相比其他地方的星空戈壁的星空卻是好像被神賦予了生命一般。

“很多來到我們這裡的人都喜歡看這裡的夜空。”煜明麥麥提走了出來。

“他們喝完了?”

“李嵐奇說半夜就要走了，不在這裡落腳，他讓我喊你去收拾一下。”

“現在就走?”

“你看天上的月亮。”煜明麥麥提指了指天上，我看見那一輪月亮，此時越發的朦朧了起來。

“鬼月亮?”

“是要變天了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尋找什麽，但是不管怎麽說還是小心為好！對了，這個鈴鐺你拿好，這些鈴鐺都是有神性的，到時候把它拴在車子上，那些黃鼠狼就不會找你們麻煩了。”

“謝了！”我拿過鈴鐺，拍了拍屁股往屋子裡走去，屋子裡李嵐奇正在收拾背包和槍支彈藥，之前這些黑市裡買來的槍我們都是壓在車子的後座底下的，真要用起來還不方便拿，李嵐奇說早知道那是黃皮子，當時就應該一槍崩了，否則那裡會有這麽多事。

“對了，胖子呢?”李嵐奇問我。

“不知道，估計是喝多了找地方吐去了。”

“不管他了，我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等會兒就走。”

“你確定方位了?”

“是啊，我記得當初我從海市蜃樓裡面出來，眼前看到的也是一片殘磚廢墟，而且都是土房子，我問了一下那個羅布人，他說往東一直走，就可以看到那些房子了，那是當年原子彈實驗基地遺留下來的房子，我看今天月亮還是鬼氣橫生的，所以想了想我們還是繼續敢夜路。”

“真不睡覺了?你這是給自己打了興奮劑啊?”我打了一個哈欠說到。

“路上睡吧，大家換著開車，你的事情早些幫你解決，到時候我好帶你去我要去的地方。”

“也好！”

正聊著此時胖子走了進來，李嵐奇看了他一眼，丟給他一個背包:“側邊有槍，底下有刀，食物都放在裡面了，是下午羅布人替我們做好的，水袋放在背包裡，其余的水箱放在車背後，我們只有3天的乾糧，3天之後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出來。”

隨機我們告別了煜明麥麥提一家，開著車上路了。

開著車我們沿孔雀河一路向東，干涉的河道附近就是當年原子彈試驗的場地，一片沙土瓦房，不過都已經隨著風沙坍塌了不少，車燈的光線下我們看到牆上寫著“庫房重地，閑人莫入。”

李嵐奇點起一根煙，吸了一口說道:“這裡是“老營盤”再往前就是“乾草場”和“前進橋”都是我們要經過的地方。 ”

“這都是什麽鬼名字?”

“這都是當年試驗部隊取的地名。”李嵐奇停好車，下車走了過去:“這裡還不是羅布泊的湖心，不過再往湖心走就走不動了，這裡太大了我們會完全的迷失在裡面的。”

“可是你能確定當年這裡就是你看見海市蜃樓的地方?”我問他。

“應該是不會錯了，這個地方我記得。”

我打開背包，翻出一張地圖，這個地圖是我來的時候讓戴健給我傳真過來的當年老爸他們行程的路線圖，而路線圖中也的確是標注了原子彈試驗場地，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他們我有這張地圖，其實就是為了驗證李嵐奇所言是否屬實，不過這下看來應該是不會錯的。

“你還有地圖?”李嵐奇走了過來。

我把地圖遞給他:“這是當年我老爸他們走的路線圖，也是你走的。”

“不對吧?”李嵐奇說著坐下來在沙子裡平鋪開這份圖:“你看，這裡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而這裡是你老爸他們所要去的終點，也就是當年彭加木出事的地方，就是庫木庫都克，而他們若是想要去達庫木庫都克，完全可以橫跨河道走就是了，為什麽拐一個彎來原子彈試驗場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