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8月18日,經過修整的阿爾達軍隊重新開始進發,20日,他們重新跨過了公爵直屬領的邊境,徑直向森特進發。
19日,馬爾茨·肯特再次集結起一支軍隊阻擊阿爾達軍隊,仍然大敗而歸,自此之後,通往森特的道路已經暢通無阻。
僭位者手上已經無兵可用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西北海灣,聯軍中的其他領主也重新恢復了進攻,他們乾脆繞過了比多堡,隻留下少量兵力看住裡面的守軍。
8月下旬,一直秉持中立立場的三大伯爵領和其他大小獨立領主宣布支援聯軍,一起聲討僭位者馬爾茨·肯特得位不正。
而很多原先依附於馬爾茨·肯特的領主則改換門庭,宣布向聯軍投降,沒有正式投降的也暗暗派人與聯軍談判,被找得最多的就是保羅·格萊曼了,大家都知道是誰在這場戰爭中出力最大。
8月25號傍晚,公爵府得到消息——阿爾達軍隊距離森特已經不足20裡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們能抵達森特。
此時的森特城——這座西北海灣最大的城市——已經是風雨飄搖、人心惶惶了,城市中心的公爵府邸更是淒淒慘慘。
往日這裡門庭若市,來自各處的權貴和富豪排著隊登門拜訪,如今卻是門可羅雀。
更為恐怖的是府裡最近頻頻有人失蹤或者死亡,那些被發現的死者,無一不是全身乾癟,血液盡失,於是市井流言四起,越傳越誇張。
馬爾茨·肯特公爵大人似乎是因為忙於處理令人焦頭爛額的戰事,沒有空管這些事,放任流言越傳越廣。公爵府內的仆人整天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卻不敢私下裡逃跑,在敵軍攻佔森特之前,公爵仍然是這裡至高無上的權威,仍然有一批對他忠心耿耿的家族騎士。
兵臨城下的局勢和神秘的恐怖事件,讓整個森特城的居民都惴惴不安。
26日中午,阿爾達軍隊抵達了森特城外,加上再次招募的輔兵,兵力接近6000人,嚴嚴實實地堵住了森特的三個城門。在全軍用過午飯稍作休息後,下午2點就開始向城內炮轟。
炮兵們赤裸著上身,汗流浹背地將一發又一發的炮彈打出去。為了躲避夏日的炙烤,每個炮位上都搭起了遮陰棚。但是即便如此,身處炮兵陣地上也如同置身火爐,火炮打不了幾發炮管就會變得滾燙,需要往炮身上澆涼水降溫。
使用炮兵轟擊只是掩護,對於森特這種堅城,常規的攻城方法效率實在太低,而且肯定傷亡巨大。保羅的計劃是挖地道接近城牆根,在牆體上開鑿出大洞,洞裡放置大量的火藥,然後引爆炸塌城牆。
於是大量的士兵拿著鐵鍬開始多了地下作業,一點一點地往森特的城牆挖過去。
……
馬爾茨·肯特獨自一人在公爵府內空蕩蕩的大廳裡坐著。
他正在追憶巴奈特的計劃開始後的每一件事情,一幕幕的場景在腦海裡閃過。
半年前,就是在這個大廳裡,西北海灣的眾領主齊聚一堂,為當時的費迪南德公爵慶祝生日。也是在那天,老公爵宣布將他選為繼承人。馬爾茨至今仍然清晰無比地記著公爵的弟弟亨利子爵那震驚、惶恐和不甘的眼神。
大概也是在那個時候,一場針對自己的陰謀就已經開始醞釀了。
普萊斯·帕克、保羅·格萊曼、摩利·麥爾肯……有一個算一個,這幫下水道的老鼠、茅坑裡的蛆蟲,想必就呆在大廳的角落裡用嫉妒扭曲的眼神看著自己。
啊,當時真應該把這幫家夥直接扔到大牢裡,也許後面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破事了,
更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說起牢房,費迪南德家族的逃生密道竟然在公爵府的牢房裡有一個入口。自從那個蠢貨亨利逃跑後,自己派人把地牢的牆體和地磚幾乎拆了一遍,終於發現了那條隱秘的隧道。該死的,怎麽實現就沒想到過有這種可能呢。
不過,恐怕即使沒有亨利·費迪南德,帕克和格萊曼那幫家夥也會找個別的理由起兵反對自己吧,這幫小人是不會讓自己在公爵位子上坐安穩的。
哼哼,你們不讓我安慰,還殺死了我的兒子,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馬爾茨·肯特,腦海裡盤算著已經籌謀好的計劃。是的,在正面對抗中他的確是失敗了,但是好戲才剛剛開始,他將化身夢魘,成為對手余生中揮之不去的恐怖。
“呵呵,公爵大人好悠閑,好自在啊……”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時候,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在大廳裡響起。
馬爾茨騰地站起來,以他現在感覺之敏銳,竟然沒發現有人進入大廳。
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門口,緩緩地褪下帽兜,露出年輕的臉龐。這是一個相貌俊朗的青年,右耳上帶著一個耳環,只不過眼神略顯輕佻,讓人看了很不爽。
而且大夏天的穿著黑色鬥篷,這人是有病嗎?
很明顯,這不是什麽普通人,他緩步走到主座前面,與馬爾茨隻隔著一張矮桌。
馬爾茨略一思考,試探問道:“你是……秘法會的人嗎?”
青年微笑著點了點頭。
“巴奈特老師去哪裡了?”
青年搖搖頭:“那位大人行蹤詭秘,我們也不知道。”
“安迪已經回去了?是他讓你們來幫我的?”不待對方回答,馬爾茨就憤怒地吼道:“你為什麽才來,現在已經晚了。”
青年攤攤手:“幫助?公爵大人,您可能誤會了什麽。抱歉,我不想多說廢話,不過接下來發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馬爾茨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狂笑, ”這麽說我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了掩蓋你們的存在過來殺人滅口嗎?也罷,我也有一筆帳要跟你們算。”
馬爾茨突然暴起,右手成爪向青年抓去,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青年的臉龐時,整個身體突然硬生生地停住。馬爾茨仍然保持著暴起後的攻擊姿勢,只是彷彿瞬間靜止一樣。
青年不緊不慢地後退一步,嘲諷般地說道:“公爵大人,您隻說對了一部分。更為重要的原因是——”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冷酷,語氣森然地說:“你竟敢威脅一名巫師,哪怕他只是個學徒。”
威脅嗎?馬爾茨的腦海中閃過自己逼安迪向秘法會求援的場景。
青年把手搭在馬爾茨的肩上,輕輕地往下一按。公爵前傾的身體維持不了平衡,重重地跌在身下的案幾上,上面有一個燭台,用於安置蠟燭的尖角從馬爾茨的心窩刺入,又從後背穿出。
公爵僵硬的身體甚至沒有掙扎,漸漸地沒了氣息。
青年的臉上恢復了一絲笑容,戴上帽兜,轉身離開大廳。
一個多小時後,幾名端著食物的仆人來到大廳門口,發現站崗的侍衛竟然在呼呼大睡,趕緊把他們叫醒。
侍衛們羞愧無比,他們都是公爵身邊的精銳,竟然集體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大概是最近過於勞累的原因吧。
第一個仆人進入大廳,裡面的景象嚇得他失手讓食物掉落在地上。
十幾分鍾後,公爵大人不幸意外身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