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瑪爾回到臨時營地，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帳篷中。

裡面已經有人在等待他了——老獸人尤金。

“哦，歡迎您的回來，石匠氏族高貴的王子殿下！不知道您此行的結果如何啊?”

其實他已經從尹瑪爾的表情中猜到了結果。

“哼！”

尹瑪爾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個板條箱旁邊，從裡面掏出一個瓶子，拔下塞子後就狂飲起來。

尤金靜靜地等待著他。

直到喝光最後一口，尹瑪爾才抹了抹嘴巴。

“篡位者答應了我的挑戰！”

尤金眼睛一亮，“恭喜您，王子殿下！”

尹瑪爾又說道:“老湖塗蛋兒死了！”

他的眼睛飽含著複雜的情緒，有傷感，也有怨恨。

“他已經投入了大地的懷抱，篡位者繼承了他的權力。”

“這是個令人悲傷的消息。”尤金搖搖頭，“請節哀！”

“不！”

尹瑪爾大吼一聲，“這很好！如果他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反而會很棘手，但是現在坐在族長位子上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篡位者！也就很好辦了！”

尹瑪爾啪地把酒瓶摔了個粉碎，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我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原原本本地還給他！不，我要加倍，加倍再加倍地還給他。”

矮人表情猙獰，“尤金，從現在開始，你要稱呼我為族長！石匠氏族的族長！”

尤金表情莊重地彎下身體，向他鞠躬道:“謹遵您的命令，偉大的王子……哦不，偉大的族長大人！”

他嘴角一翹，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又莊重地直起身子。

“丁香谷！”

尹瑪爾看著尤金，表情嚴肅，目光審慎，仿佛他已經是一名真正的族長一般。

“我再確認一遍，你的人不會有問題吧?”

尤金以手撫胸，向他保證道:“不會有任何問題！王帳派來幫助您的戰士個個精銳，而且丁香谷內地勢平坦，與外面還是聯通的，有利於我們的騎兵縱馬馳騁。”

“那就好！”

尹瑪爾點了點頭。

一瞬間尤金仿佛走了一種錯覺，眼前的尹瑪爾和之前的尹瑪爾是兩個人，以前的尹瑪爾，甚至是剛剛進帳篷的時候，自大，魯莽，不懂得隱藏情緒，而現在的尹瑪爾，威嚴而慎重。

難道他已經進入了族長這個角色了嗎?有趣。

“尤金，你去休息吧。有很多事情我還要好好想想。”

尤金向他彎腰致意，“遵命，尹瑪爾族長。”

老獸人走出了帳篷，一名獸人侍衛就找上了他。

“什麽事?”

“尤金大人，大酋長給您一封信。”

侍衛掏出了一個信封。

尤金知道，偉大的阿巴爾正率領著軍隊與加貝拉人作戰，這封信想必是要告知他最新的軍情。

尤金拆開了信封，拿出裡面的紙張。

信封和信紙是人類的，上面的文字也是人類的，具體而言是奧爾多的文字。

大酋長阿巴爾下了死命令，王帳的高層必須能讀寫人類的文字。

當然，他也給獸人薩滿與那些被他招攬來的人類合作，務必要創造出獸人自己的文字。

尤金仔細閱讀了大酋長給他的信，最後他微微地蹙起眉頭。

尤金知道了阿巴爾和加貝拉人的談判，但他對結果不是十分滿意。

獸人大軍的這次南征，到手的成果似乎就是幾個人類城邦小國，以及搶到了一些財富，與尤金設想中從加貝拉帝國身上割佔下來一大塊地的目標相距甚遠。

加貝拉會協助獸人取得內羅丹走廊?

但是在尤金看來，

只有實實在在拿到手的好處才是好處，天知道這是不是加貝拉人的權宜之計，就如同人類社會中的空頭支票一樣。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尤金心裡再埋怨也沒有用。

老獸人思索良久，將視線投向了尹瑪爾的帳篷。

偉大的石匠氏族族長，或許我應該從你身上找補回來。

就這樣過去了兩日，再過一天，就是約定的挑戰之日了。

“喝啊！”

尹瑪爾緊握著斧頭，狠狠地砍向前面的人形樁，鋒利的斧刃深深地嵌入到木樁上，而旁邊已經擺了好幾個已經被砍到殘破不堪的木樁了。

這兩天尹瑪爾和自己的追隨者們一直在拚命地訓練，雖然已經得到了獸人的幫助，但是他更像用自己的手乾掉仇人們。

“族人大人！”

尤金靜悄悄地出現在了他的旁邊。

“有什麽事情?沒看到我正在加緊訓練嗎?明天就是挑戰的日子！”

“我有一點小事要和您商量！”

尹瑪爾皺起眉頭，這個老獸人可真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這個時候來打擾他。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跟著尤金來到了他的帳篷之內。

“為什麽要在這裡?外面不行嗎?”

尹瑪爾不滿地都囔著。

“事實上，我要同您商量的事情可能會讓您感到遺憾！”

“遺憾?”尹瑪爾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咳咳！”尤金做出一幅為難的樣子，“王帳的勇士們可能無法為您提供幫助了！”

老獸人的話如同晴空中突然響起一道炸雷！

尹瑪爾直接就震懵了。

“尤……尤金！你……你說什麽?”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我是說，王帳的士兵可能無法為您提供幫助了！”

老獸人用一種略帶遺憾的語氣再次確認了一遍。

“哦不！”

尹瑪爾先是一聲憤怒的大吼，然而他的聲音驟然就小了下來。

“尤……尤金！我的朋友！”

威嚴滿滿的石匠氏族族長消失了，換成了以前那個被驅逐出去的流浪者。

“我們說好了的！你們……你們不能這樣！”

“是的，我們說好了的！我也十分遺憾！但是，我們之前的約定是建立在石匠氏族的領地能夠為王帳大軍提供幫助的情況下。”

尤金傷心、難過、痛惜地搖了搖頭。

“是這樣沒錯！”

尹瑪爾稍微拔高了嗓門，“只要我能當上族長，我就允許獸人的軍隊通過我的領地，不是以前那種一小股一小股的，而是一支完整的大軍！”

“聽聽，多麽誘人啊，想象一下！當人類發現自己的領地裡突然冒出一支強大的獸人大軍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將會是多麽的精彩！”

尤金露出一個微笑，給了尹瑪爾一絲希望。

“哈哈，我的朋友，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哦不，我的朋友。”

尤金讓他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滅了。

“現在形勢變了！親愛的尹瑪爾，王帳的軍隊再也不需要你的領地了！”

“我們找到了其他的途徑進入奧爾多！路途更平坦，更快，更高效，能夠通過的軍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