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古代這種風月之地,通常看見男人的幾率要比看見女人的幾率更高。華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經歷一段‘笑貧不笑娼’的時代,比如明末就是。
這時不用擔心警察叔叔破門而入,更沒人給嫖客們頭上戴黑色的套子,所以盡可以在勾欄門口乃至內廳裡舉杯闊論——仿如性感直播間裡的觀眾們,大家都坦坦蕩蕩以文會友。
在著名的清倌裡尤其如此。落座者不是風雅才子,便是巨賈官宦,尋常百姓想要一睹名妓芳容那是難如登天。我們要感謝時代的展,祖國的強盛,科技的展,否則我輩哪來的機會去刷‘666’。
花輕語這種性格,第一站當然是選最有名的清倌勾欄。越是著名的清倌門客便越多,她和董蓉一進庭院便看到了擠擠挨挨數十位雅士才子。周遭四間茶舍坐的是官宦名流,庭院中的兩張桌子坐的是商賈巨富,正待客廳裡則是清倌主人欽點的座上客。
如果座上客不好理解的話,您可以想象一下直播間裡的土豪消費榜,大概差不多應該是一個意思——禮物刷到位了,就讓您從院子到茶舍(加個微訊什麽的);再進一步消費,就讓您進正廳了(偶爾視個頻什麽的);如果消費能力極其巨大,或者才華泯然眾人(富豪或帥哥),才能資格成為入幕之賓。
見花輕語和董蓉進來,頓時有數十道目光齊刷刷掃射過來,倒不是現了二人都是女扮男裝,而是這兩個少年的俏麗模樣實在是太有殺傷力。
凡是來這種地方的,絕大多數客人都具備空虛寂寞和燒包的特性。也難怪他們空虛,家中金銀成山卻無處消費,讓他們捐給崇禎和百姓吧又舍不得,就只能出來燒包了。
說到明朝的有錢人,我們可以就崇禎年間的經濟形勢做一番簡單的討論。明末的經濟很畸形這眾所周知,有些人將明末垮台歸咎於收不上商業稅來,這一點並不是要害,真正致命的是官員不納稅。
明朝幾百年下來,不僅僅是圈養了一幫豬王,還有日益龐大的官宦家族。王爺不過禍患一方,四海官宦可是為害全國。
官宦不納稅,以我大華夏這種點滿了鑽空子佔便宜天賦的種族,豈能不群起而用之。
比如,王二是個普通百姓,他種田經商是要納稅的,可他二叔的三大爺是張居正……王二種田經商原本要繳朝廷十兩稅銀,他選擇給張居正家繳銀五兩,然後把自家生意或者田產掛名刀張居正門下,這就省下了一半稅銀——皆大歡喜……如果朱家爺們歡喜的起來話。
如果是純商人家族怎麽辦?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家財百萬還供不出來幾個舉人進士?拿銀子硬砸也能砸出來幾個啊。
萬歷幾十年不上朝,有人吹噓說他不上朝也打贏了三大征,真是笑話——薩爾滸一戰明朝精銳盡喪,遼東攻守從此易手,就好像打這場仗的時候萬歷已經死了似的。就算萬歷打贏了三大征就功成身退,讓我們把視線從萬歷年間的朝堂上移開,投向全國各地——民間正生著什麽?
無需擺出什麽數據,因為已經太多人提出過‘明朝亡於萬歷’的觀念。
ceo都已經不上班了,下面的人自然斂財越瘋狂,不止是斂百姓的財——百姓能有幾個錢啊,撐死了幾畝破地,真正的冤大頭是明朝廷。天下士紳猶如萬千牛虻附在明廷身上大吸特吸……
這種情況在明末幾乎已經成為了常態,這就導致越有錢的越有錢,越沒錢的越完蛋。
這種奇葩的現金流動導致明末出現了諸多畸形的社會體系——大城市盛世繁華,儼然散著資本中興之光。周圍的百姓沒一個愛種地的,因為進城隨便乾幾個月就比種一年的地強。
偏遠小鎮則民不聊生,因為糧價未漲,他們根本沒有享受到任何資本紅利。這就好比你拿著老撾的人均收入,卻生活在米國。
但明朝大城市裡的米國人也很痛苦,因為他們雖然有米國人一樣的收入,卻感覺自己生活在老撾——能買的東西太少了……消費大頭除了吃穿就是女人。
總吃一種東西會膩,交配也是……
明末京師,可是名揚全球的基情之城!
因此,像花輕語和董蓉這樣模樣俊俏,風流倜儻的兩個少年郎猛然出現這交配貿易市場……咳咳,這風月之地,豈能不豔驚四座!
董蓉沒來過這種場合,對周圍火辣辣的目光懵懂無知。但花輕語可明白這些男人想的是什麽,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
緊接著,她忽然現了自己姐夫身上的優點——對比起眼前這幫所謂文人雅士,士紳商賈,何顧那些不拘小節的行為舉止,簡直是灑脫到了天上去。
這仿佛是打開了一個小口子,何顧的優點由此破口,猶如洪水一般淹沒了花輕語的心間——性格豪放又不失純真,待親友溫暖如春,對敵手嚴酷如冬,雖不拘小節卻秉持大義,見善不欺見惡不怕……
看到花輕語忽然呆愣不動,雙眼亂冒小星星,董蓉不禁扯了扯她的衣襟:“公子,還進不進了?”
花輕語恍然醒悟,看看前面正廳——姐夫既然要擺這個排場,我才不管滿城文武百姓會不會笑話,這京師頭牌我必然幫他請到,仰道:“進!為什麽不進!”
倆女邁步而入,旁邊立刻有婆子端著一個空托盤攔住去路。花輕語知道其中門道,從懷中摸出一塊五兩的紋銀放在托盤之上,那婆子看看銀子,旋即細聲道:“兩位公子,還請院中小坐。”
花輕語拱手道:“小生為公務而來,不便久坐,還望阿婆快些引見小姐。”
她為什麽要以公務之名?實在是這些名聲顯赫的藝伎從不輕易出門,偶爾出門那也是拜會本地名士。比如著名詩人、詞人、書法家、茶道家,乃至訪僧問道。
這和當代明星大致是一種套路,沒事和音樂家,作家,或者慈善組織多走動走動,既能增添自己的名望,抬高自己的身價,又不會落下什麽不好的名聲。
沒有哪個明星會希望自己整天和各路煤老板出現在新聞裡,這些藝伎也一樣。
要硬拿銀子砸也不是砸不出來,但這只是請去慰問演出一下,實在沒有必要那樣糟蹋錢。於是花輕語便行了‘公務’之名——這可是去慰問剛剛擊退建奴的英勇將士,既能拋頭露面圈一波粉,又能落一個忠君愛國的名聲。
計劃很合理,理論上頭牌肯定會答應,但怎奈何斜刺裡忽然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正廳中一書生挺身站起,此人二十多歲年紀,一襲白衣文人打扮,大冬天裡還手持一把折扇。看似儒雅,但眉宇間卻有些狂傲流露,見花輕語被婆子領著要往正廳進,此人打開折扇伸手一攔:“公務?敢問這位兄台,來此間風月之地,有何公務?”
花輕語皺眉看看此人,冷冷道:“汝為何人?與你何乾?”
這書生似乎就等著花輕語問他是誰,聽到這個問題登時一甩長衫下擺,手中折扇呼啦一聲在胸前張如半月,語氣貌似謙遜實則張狂,捏腔拿調兩字一頓:“在下,複社,張浦!”
花輕語心裡咯噔一聲……這一位,可是眼前大明朝的級愛豆,頂級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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