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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抉擇》第97章 這不是打土豪(上)
午夜子時,百余名夜行人飛簷走壁一般來至在杭宅大門口,手法極其專業效率的攻破杭宅,把他全家上下三百余口押到了院子裡。

 杭富城直至被這群人破門直闖臥室,才發現家裡來了賊……

 院子裡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名家丁的屍體,他們的死因幾乎一模一樣——眉心被一弩貫穿,或者脖子被從咽喉部位切開了一半。

 杭富城被五花大綁丟到院子中間,看到那一堆死屍,又看到自己的至親骨肉全被倒縛雙臂,口中塞著布團,只能嗚嗚做聲,連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才終於害怕了。

 不止害怕,還後悔……自己也是昏了頭,為什麽會想著和土匪硬碰硬。其實這也不怪他,畢竟這幾年杭家崛起的速度太快了,這人一旦崛起速度太快就難免膨脹,一膨脹就會失去對自己的準確定位。

 這種例子在現代也屢見不鮮,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發了大財的主播們。他們原本大多是底層的市井混混,忽然在極短時間之內擁有了大量財富,就難免得意忘形忘乎所以,開始口不擇言最終迎來被封殺的局面。

 還好,他們只是被封殺而已,至少不會被抄家殺頭。

 杭富城也膨脹了,自己覺得自己手眼通天,普天之下皆朋友,黑白兩道全通吃,現在全家老小屠刀臨頭,他才明白自己和地下螻蟻沒什麽區別。

 倉啷啷一陣寒光閃爍,百柄鋼刀齊齊出鞘,夜色之下耀人膽寒。

 杭家數百口跪在地上原本就抖成一片,此時更是不禁一起‘嗚嗚’成片,一股屎尿的臭味迅速蔓延開來。

 此時杭富城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堵住嘴的,雖然心中也怕的要死,但總要為全家老小的性命做點什麽,尤其是七八歲的兒子,五六歲的孫子,三四歲的重孫女,他們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呢。

 杭富城口發悲聲:“諸位好漢!刀下留人!你們所求不過為財,為何還要傷人性命!”

 為首賊頭冷然道:“斬草除根難道你不曉得?”

 杭富城以頭磕地,猶如雞啄碎米,哀聲道:“吾輩老朽何惜此命,只求大王放過這些無辜的孩子,他們尚且年幼,又懵懂無知……”

 賊頭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放心,女人和孩子不殺,還要拿去賣錢呢。男的賣給遼東韃子,女的賣給老鴇子,保證都有個好去處。”

 杭富城聽罷此話不亞於萬把鋼刀扎於心頭,沒想到自己一時意氣,竟然把全家男女老幼葬送在火坑之中。

 賊頭一腳踢開面前跪著的杭富城,不耐煩的命令道:“趕緊動手,男的砍腦袋,女人和孩子全部帶走。”

 百余鋼刀齊步向前,杭家幾個膽小的頓時就嚇暈了過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的屎尿屁裡。

 鋼刀齊刷刷高舉,眼看就要堪堪落下,杭富城把眼一閉癱軟在地,大腦是一片空白。

 就在這一片空白之中,杭富城覺得自己似乎幻聽了,深更半夜好像有馬蹄疾奔而來,而且聽聲音越來越近……難道是救兵來了?

 杭富城猛然睜開雙眼,只見一騎快馬從影壁後面急衝而出,高高揚起馬頭髮出一聲長長的嘶鳴。馬上之人不待馬蹄落地便縱身一躍而下,口中高喊一聲:“刀下留人!!”

 杭家人一見,頓時集體來了精神,一起伸著脖子看了過去。杭富城更是眼睛都瞪出血來了,隻恨自己雙眼不能穿透面前這一片黑燈瞎火。

 等這人來至近前,杭富城頓時眼睛一亮,冰涼的身體又有了點兒熱乎氣,來人他不但見過,去年還一起吃過飯喝過酒,自己還送給過他一尊玉菩薩呢!

 杭富城一個鐵板橋便挺起了身體,雙膝跪地急行幾步:“彭指揮!!搭救我一家老小則個!”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鐵焰鎮灰色軍團指揮使彭闊。

 那賊頭斜眼看看彭闊,向自己手下舉手示意暫停,冷冷說道:“彭指揮,咱們和你們鐵焰鎮可是井水不犯河水,您今天插手可是壞規矩的事。”

 彭闊笑道:“諸位兄弟無非是求財,何必多造殺孽?這杭老板與我鐵焰鎮有私交,今日特奉鐵焰鎮指揮部之命前來為他一家大小作保。”

 賊頭道:“作保?拿什麽作保?”

 彭闊答道:“你出個價,我鐵焰鎮絕不還價。”

 賊頭一愣,旋即大笑起來:“好闊氣的鐵焰鎮!那咱們也不黑你,他家的文玩字畫珍奇異寶怎麽也得一千萬兩白銀,你做得了主?”

 杭富城微微松一口氣,自己的家底鐵焰鎮是清楚的,隻說白銀也有幾千萬,這銀子鐵焰鎮只要肯給,來日雙倍……不,哪怕三倍奉還都不虧啊。

 彭闊沒接話,站在原地沉吟起來。

 一見他猶豫,急的杭富城差點蹦起來,一個勁拚命偷偷給他眼色,但彭闊就跟沒看見似的,思忖半晌才道:“諸位兄弟,先等我和杭老板聊兩句。”

 杭富城都快急瘋了,心說這個當口你跟我聊什麽啊,先救我一家大小之後咱想聊什麽不成。

 彭闊來到杭富城面前,蹲下身扶他盤腿坐好,才不緊不慢道:“杭老板,今日彭某前來,一為幫你脫困,二有一事相求。”

 杭富城拚命點頭,脖子都快晃斷了:“彭指揮,救下我一家大小,從今往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敢言求一字。”

 彭闊擺擺手:“非是彭某私事,而是我鎮中有公務相求。”

 杭富城一愣,半晌才問道:“什麽公務?”

 彭闊道:“前番和您提起過,還記得嗎?”

 杭富城腦海中閃過一道閃電,忽然什麽都明白了,他看看彭闊身後抱著肩膀的賊頭,再看看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彭闊……原來……這山賊也是鐵焰鎮的啊!難怪保安大隊所到之處風平浪靜,這根本就是他們自己在唱雙簧!

 彭闊見他不說話,也不著急,盤腿坐下直直的盯著他不發一語。

 杭富城心中五味雜陳,滔天怒火洶湧不已,但刀架脖頸又怎能不低頭。

 默然良久,杭富城仰天一歎:“彭指揮,我杭某何德何能,也值得貴鎮如此看重。”

 彭闊微笑搖頭:“山西境內,非您不可。別家遇見山賊,可沒有您這待遇。”他指了指身後的百余山賊,“他們可都是二話不說直接動手的。”

 杭富城搖頭歎息,道:“難道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彭闊認真的點點頭:“有——拒絕或者答應,死亡或者生存。我鐵焰鎮做事,從不強加於人。”

 杭富城被對方厚顏無恥的樣子驚著了,滿臉愕然呆愣了半晌才泛起一絲苦笑:“一切皆依貴鎮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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