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鐵焰鎮的特派團就到了。
來的還真都是大人物,北鎮夫人、緋甲內衛指揮使、鐵焰鎮行政使周嵐,鐵焰鎮守備使張天嘯,次子近衛左指揮使何子冰,後勤兵備使薑河西。哪一個都是鐵焰鎮裡響當當的人物字號。
尤其是周嵐的出現顯得尤為特殊,鐵焰鎮裡有慣例,如果有哪位夫人抵達某個地方,通常都是就任當地行政使的。
按說彭闊應該高興,因為如果山西設置了行政使,那守備使舍他其誰。
雖說軍團指揮使看上去兵權在握,似乎比守備使更威風一些,但只有鐵焰鎮官員體系內的人才知道,鐵焰鎮的管理層級從高到低依序是行政使,守備使,然後才是指揮使。
因為行政節製守備,守備又節製指揮。比如彭闊指揮的灰色軍團,實際是受鐵焰總鎮節製的。彭闊軍事自主的權力雖然很高,鐵焰鎮並不會對他指手畫腳,但灰色軍團大小行動事無巨細他必須在事前事後一一詳細匯報。
因為行動意味著物資消耗,如果他不上報詳細行動計劃和結果,就不會得到鐵焰鎮的物資補給,灰色軍團也就成了無根之水——畢竟鐵焰鎮的軍隊和物資是配套生產的,再牛掰的戰術離了對應的武器彈藥也是擺設。
彭闊從來沒想過行政使這檔子事,他自己也不是那塊料,但他一直覺得山西將來如果要設立分鎮,那守備使只有他,也絕對應該是他的。
可今天是怎麽回事兒?說好的鎮主要來沒來,鎮主夫人倒來了?
鎮主夫人來也沒關系,張天嘯來幹什麽了?不會是來搶果子來了吧?這幫老東西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仗著自己是山寨下來的,成天在那端架子擺譜,幹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如果這張天嘯真的是來摘果子,那自己真得去學一學那些明朝的言官,來一把拚死進薦。
心裡不爽,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眾人客套寒暄幾句紛紛落座,彭闊首先問道:“鎮主呢?不是他要親自到山西來看看麽,兄弟聽到這個消息高興了一夜,都盼著呢。”
周嵐道:“鎮主會來的。我們過來是奉命傳達一道特級密令,並負責監督執行。待你完成本次任務之日,也就是鎮主到達之時。”
彭闊激靈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想不出有什麽天大的任務竟然要出動這麽一幫大佬過來盯著自己,一時間不禁思緒亂飛……
張天嘯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安,道:“老彭,你別多想。這山西乾的有聲有色,可比我老張強多了,鎮裡的人誰提起你的名字都得豎一下大拇指。咱們過來,純是為了任務,絕沒有偷你老彭大餅的意思。”
彭闊被人說破心事,頓時臉上火辣辣的,訕訕道:“這是什麽話,哪裡有我什麽大餅,都是鎮主指導有方,咱們也就是賣賣力氣。”
一直在周嵐身後站著的何子冰忽然冷冰冰的說道:“彭指揮知道就好,義父從不會虧待誰,可也絕容不得有人搞什麽後花園。”
彭闊一掐自己大腿,心想自己怎麽了這是,怎麽忘了還有這個祖宗跟著呢。立刻打個哈哈道:“小爺,看你這話說的……”
周嵐轉身看了何子冰一眼,低聲道:“怎麽說話呢?”然後又飛快轉向彭闊,“彭指揮莫往心裡去,他也是職責所在,平日裡對誰都是惡言惡語的。”
彭闊急忙擺手:“不惡,不惡,是該偶爾給大家提個醒,免得有誰忘本失了分寸。”
周嵐從背包取出一個公文袋,站了起來:“現在宣讀鎮主密令,請注意,此令所產生的任何後果將由在座眾人共同承擔,如有怯弱畏事者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眾人呼啦啦全部挺身站起,右手以拳擎天,齊聲道:“鐵焰不滅,有進無退,恭聽鎮主令。”
周嵐點點頭,面色肅然的從公文袋取出一張紅色火焰做底的公文紙:“令灰色軍團指揮使彭闊,即刻率灰色軍團精銳旅一部星夜趕往雁門關……”
看得出來,在場眾人包括張天嘯和薑河西在內,除了周嵐都是第一次知道這封密令的內容。當密令宣讀完畢,屋子裡鴉雀無聲,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訝,半晌沒人說得出一句話來。
彭闊算明白為什麽鎮主要派這些大佬來坐鎮監督了,這不是監督,是給自己壯膽來了。此時的他隻覺得手腳冰涼,鬢角冷汗涔涔而下……但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半晌,彭闊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啞聲道:“鎮主這是下定決心了?”
周嵐收起密令,道:“不揣測,我們隻管執行就好。彭指揮,所有人都將和你共進退,這天大的窟窿不是你一個人去捅,天若真塌了,我們會一起頂上。”
彭闊嘿嘿而笑:“這種好事,真讓老彭一個人去幹才露臉!但有諸位同行,咱們更有底氣!廢話不多說,我這就點齊兵馬,咱們即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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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文淵閣內。
原本要今年九月才會致仕的成基命因為一個穿越者掀起的蝴蝶效應提前告老還鄉,而周延儒則提前坐上了當朝首輔的位子。
周延儒雖然提前當了首輔,但日子卻並不好過。因為袁崇煥被何顧給撈出去了,原本倒袁派和保袁派要發生的激烈爭鬥沒有發生,一大批原本應該因此罷職致仕的官員也還好端端坐在朝裡。
人類是一種閑不住的動物,尤其官僚階層。大家一看反正也沒什麽事,要不內鬥一下子解解悶?
要說他們純屬沒事找事也不對,眼下崇禎打完了閹黨已經把刀口轉向了東林,朝中派系一團亂麻,連個說了算能主事的大佬都沒有了。
東林雖然有個錢謙益,但根本不是溫體仁的對手,被人家孤身一人把整個東林玩的團團轉。
閹黨完蛋,東林影響力急劇下滑,溫體仁就看出門道來了——我何不取而代之?正所謂朋黨領袖寧有種乎?
要想當領袖,先得當首輔,看看身邊這些人吧。何如寵,雖然是個東林黨,但是個與世無爭的老好人,只會和稀泥那種,不足為慮。
錢象坤和吳宗達,這倆人無黨無派無根無基,也不需要放在眼裡。
最討厭的, 大概就是眼前的首府周延儒了,這孫子年紀輕輕不學無術竟然也能混到首輔的位子上。
列位看官,正所謂王八看綠豆,周延儒和溫體仁兩個人一眼就看出對方是流氓來了,一場暗中的角力旋即展開。
今天我發動言官彈劾你,明天你發動言官彈劾我,互相指著鼻子罵的不亦樂乎。
這如果放在以前,整天忙得半死但其實沒啥正事的崇禎一定會上台給他們當裁判,好讓他們分出一個你死我活。
但崇禎是個上進的人,他現在可有正事了,整天沉迷在平遼禦營的一應事物上,因為他要禦駕親征往山西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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