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在武英殿接見大臣處理公文,偶爾過來探詢一下談判進度。等入夜,崇禎更是直接讓禦膳房端來飯菜,直接邊吃邊談。拋開其他不談,崇禎的確是個很有效率的人。當然,也可以把這稱之為急性子。有大領導親自聖裁,談判效率自然奇高無比。但即使這樣,等到備忘錄最後一個字寫完,也已是深夜醜時。
各種備忘細節林林總總寫了幾十頁紙,當然,這種備忘錄是不會有人簽字蓋章的,只能看崇禎和何顧各有多少契約精神了。
其中細節不必一一贅述,最重要的三大條基本就是圍繞‘錢、兵、商’來進行的。
錢的部分,崇禎念何顧本次勤王花費頗多,且全國商鎮未及展開,所以第一年只收紋銀四十萬兩,繳費日期自崇禎三年一月一日起計;第二年每增設一鎮,則加銀二至五萬兩不等;但何顧還要提供新式火槍二百支,子彈二千發,並且要密送宮內,不得宣揚。
兵的部分,除皮島外,每鎮武裝家丁不得過百。內宮將不定期對鐵焰全國各商鎮派遣察軍都監,如有發現違律之鎮,除多余家丁立刻編入明軍部隊,還要處以一萬至十萬兩白銀的罰款。
商的部分,崇禎有意購買何顧的新式武器,大炮雖然中看不中用,但火線槍還是很不錯的。商定的價格是,每年的前三百支七折,再買則需全額付款。
雙方談妥,皆大歡喜。此時紫禁城早已宵禁,何顧若是此時被送出城去,現在京師都在戒嚴狀態,紫禁城就更不用說了。若是崇禎半夜下旨開門,必然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平添許多麻煩。因此崇禎便命何顧在這偏廂房休息一晚,第二日早上出紫禁城,等待城外戰場盤點完畢,便會頒發對何顧所部嘉獎——也就是宣布合同正式生效。
崇禎連日勞累,今天難得連逢喜事,精神不由稍稍懈怠,更是困意難當,便由曹化淳陪著自去后宮休息。王承恩這些天也熬的夠嗆,也不知道這何顧到底是那座廟裡的和尚,因此隨便喊了兩個小太監來伺候,自己也哈欠連天的去睡覺了。
他們都去睡了,何顧可睡不著——他興奮。沒想到夢寐以求的南下之路就這麽打通了。自己離開這裡第一站便是要去山東登州,在那裡興建商鎮碼頭,黃河分鎮的造船廠直接搬遷於此……悠悠巨艦兮,乘風破浪!
而且何顧現在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英明神武的化身,一些北上勤王之前原本是魚死網破的安排,此時統統變成了神來之筆……
何顧從來不是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人,北上勤王立功換取商鎮平安發展是最好的打算,可萬一自己勤王成功朝廷依然對自己不依不饒呢?
鐵焰勤王軍出發不久,江玉秀便動身離開澽水分鎮趕赴洛陽,出任河南商鎮都指揮使,繼續進行汝寧南、開封北和歸德北三鎮的開發建設。
待陝邊最後一支勤王軍過洛陽,彭闊便率剩余三千野戰軍和三千新焰軍兵臨潼關城下,硬逼著揚鶴放開了潼關前面興修鐵路的權限。
鐵路必須打通,如果將來真被逼的造反,那就要圍繞著鐵路來打,因為只有依靠著鐵路,才能將鐵焰鎮大本營的全部潛力發揮出來。這一次勤王讓何顧越發感覺到運輸線的重要,動輒近萬馬車實在是消耗太大。
何顧已經做好了造反的一期規劃,就是通過鐵路將鐵焰鎮和洛陽打通,在洛陽一帶建起防線,然後分一支精兵以雷霆之勢直撲登州,做好基本盤的布局再圖後算。
現在卻是歪打正著,估計揚鶴參奏何顧在潼關面前修建鐵路的折子到京師的時候,
何顧和崇禎的君臣貿易組織都已經成立五六天了,沒準正好成為崇禎替何顧留中的第一本奏折。如此一來,自己的大後方依舊發展不停,前線還摸到了入海口,可謂雙喜臨門。
何顧一來心裡興奮,二來身上各處傷口疼的厲害,便越發的睡不著,那兩個伺候他的小太監卻熬不住了。這些天京師一直戒嚴,城外昨天又槍炮轟鳴廝殺了一整夜,他們跟著也提心吊膽一宿沒睡,現在後金軍退去,心裡一下子放松下來,困意頓時猶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再加上他們也不認識何顧是誰,崇禎這些天是什麽人都見,上至文武群臣,下至民間奇能異士——比如那個混飯把腦袋混掉了的申甫。何顧在倆小太監眼裡言語粗鄙,穿著也不甚講究,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不多時,兩個小太監便鼾聲如雷,睡死過去了。
這屋裡溫暖異常,何顧身上纏著層層疊疊的紗布,早悶出一身汗來。崇禎和曹化淳在時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還還好些,現在興奮勁稍微下去,頓時覺得傷口處又疼又癢。那些化妝用的血包和傷痕也讓肌膚裡面一陣刺撓。
更要命的是……何顧想上廁所了……這已經溜溜憋了快一整天,猛然想起這個事來,膀胱霎時就要炸開的感覺。
喊了幾聲那兩個小太監,都睡的像死豬一樣,何顧也不敢大聲嚷嚷。丹田處的壓力現在已經很大了,大聲吵吵引來外人平添麻煩不說,只怕下路登時便要失守。
何顧吊起一口丹田氣,自己推著輪椅往外走,到門口不由心裡暗罵一聲MMP——門口的門檻至少有半尺高。
小心看看四下無人,實在憋不住的何顧把輪椅推回原位,把床上的一床被子放在輪椅上,然後脫下大氅蒙頭一蓋,做出一副輪椅上面有人的假象。然後躡手躡腳出去尋找寫有‘男女’的所在去了。
這上哪找去……這裡現在還不是5A級景區,可沒有指路牌。何顧轉來轉去找不到廁所,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找個黑角旮旯解決一下。
可這紫禁城內講究個皇家氣派,黑角旮旯一時都找球不到。
一時尿急,慌不擇路,何顧見門就進,一直看著北邊的參天大樹而去,心想樹下總該有旮旯了吧。
也是該著,這幾天全城戒嚴,大部分皇宮侍衛都去了城頭和城門值夜,這皇城裡面的戒備倒變得十分松懈,何顧溜達來溜達去竟是一個人影也沒撞著。急切之間也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只見前面忽然一所拱門,沒有門扉,裡面參天大樹森立,似乎是個皇家花園。
何顧緊走兩步,來到院子裡一處僻靜所在,七手八腳的解開紗布褪下褲子……嘩~~~~
‘呼~~~~~~~’發出呻吟一聲舒暢輕呼。
“呀!”忽然一聲清脆的叫聲驚醒了沉浸在撒尿裡的何顧。
他側身望去,卻見一旁小路上正有一個女子在夜色之中定定的看著自己……霎時間膀胱中的尿意全部化作了一身冷汗,右手在靴底一摸,便有一柄亮閃閃的刀片現於手中,一個箭步急衝過去將對方撲翻在地,左手一把捂住這女子的嘴,右手利刃抵住她的脖子,低聲道:“再喊,就弄死你!”
怎麽說呢,何顧至少應該先把褲子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