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指厚的護心鐵片已經被火銃彈丸給擊穿了。
這並不算稀奇,一些性能優良的鳥銃在近距離射擊也能做到。讓皇太極和多爾袞倒吸一口涼氣的,是這顆子彈在擊穿護心鐵片之後,還擊穿了這護心甲主人的身軀,這可就聞所未聞了。
再查看其它屍體,大同小異,幾乎都是被子彈貫穿血流不止而死。
其實如果從物理學角度來說,鳥銃彈丸對人體造成的破壞要比鐵焰鎮這種尖頭子彈大的多。
鳥銃彈丸雖然動能小,但擊進人體之後會把裡面的人體組織給攪爛一大片。
鐵焰鎮這種尖頭子彈動能是大了,但就有點像近代島倭的三八大蓋,一穿一個眼,如果不是打在要害部位,很難使敵人立刻喪失戰鬥能力。
這也是這十幾名後金斥候為什麽挨了好幾顆槍子還能掙扎著跑回來的原因。只是他們的軍醫水平太次,只能眼睜睜看他們流血而死。
鐵焰鎮製造出這種子彈,還是因為何顧對彈道學一知半解。他帶領下的軍科院,在槍支彈藥的走向上一味的追求射程遠,精度準。
射程要遠,就意味著多裝火藥,多裝火藥就意味著子彈大,初度大。
射擊精準,就要把膛線製作的極為精細,也就導致子彈飛行過於穩定。
其實說白了,就是一不小心走了島倭三八大蓋的老路。
皇太極和多爾袞不懂什麽空腔反轉內破壞,也不是被這火銃的殺傷力嚇的倒吸一口涼氣,而是在他們看來,這種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射穿護心甲的火銃,一旦被三軍將士獲悉,會對他們形成巨大的心理壓力。
在遼東戰場上,後金和明軍是截然相反的兩種軍事體。後金勇於野戰怯於攻城;明軍樂於攻城怯於野戰。
因為明軍攻城可不是像電視劇裡那樣,架起梯子迎著箭雨礌石往城頭爬。而是依靠強大的後勤補給能力,一點兒一點兒給你圍起來,活活熬死你。
像這種不需要玩自己的命,只需要玩命花朝廷銀子的仗,明軍自然樂意為之。
後金就不一樣了,打仗好比入股做買賣,一路上吃自己喝自己,還要玩自己的命。玩命沒關系,大家當面刀對面槍,操起家夥正面剛。
但明軍不和他們正面剛,明軍擅長玩塔防……為什麽塔防遊戲能在華夏風靡一時,這玩意兒都是有遺傳的。
各種花樣的大炮火器萬人敵全都架在城頭上,你隻管來,我要出城算我輸。
前期這種戰術還是很奏效的,努爾哈赤無數次被明軍城頭上的大炮轟了回去。但後期就不怎麽靈了,為什麽?因為後金富裕起來了。
這後金和明軍先後幾次野戰,算是特麽了大財。你想想,幾十萬明軍的裝備錢糧如果落到一個十幾萬人的小部族手裡……打一仗飽三年……
再加上後來後金也有了大炮,性能甚至還比明軍的好,遼東的塔防戰術也就沒那麽奏效了。
有心人可以去查查史料,到天啟年間,嚴格說來遼東其實已經丟光了,就剩下錦州到山海關沿海地區那麽一小窄條。
當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兒》裡說,寧遠是必經之路,不打掉它後金就不敢直面山海關……後金都敢直接繞過山海關直接殺到京師城下了,倒不敢繞過一個寧遠……
要依筆者看,後金當時不是沒能力打掉寧遠防線,而是他不想打。第一後金沒有海軍,打掉寧遠他就面臨海防問題;第二,後金當時沒有完全降服蒙古,蒙古八旗當時只有二旗,兵力最多也就三四千人,還沒有形成成規模的戰鬥力。
後金還沒有做好直面明國九大邊鎮和海軍的準備。
當然,這一切都是作者個人推測,歷史並沒有假設。
回到原本的話題上來,女真人喜歡野戰,不外乎是因為他們野戰總是佔據優勢。但如果明軍擁有了扭轉野戰局面的武器,他們野戰的積極性也未必就那麽高漲了。
倆人相對而視,彼此目光中都帶出了隱隱憂色。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皇太極和多爾袞還沒來得及交換意見,就聽見外面又傳來一陣大嘩。
“血,河裡有血!”一名士兵慌慌張張來報。
此時也就是清晨六點左右,天色還沒完全大亮,聽到士兵稟報,歷來喜怒不形於行色的皇太極也有點繃不住了。
臉色鐵青目露煞氣:“前面帶路!”
這天說亮亮的也快,走到河邊也就半個小時不到,天色已經由青轉白,視野越好轉起來。
村後這條小河不大,也就四五米寬,流也不算快。很容易就看到了士兵所說的鮮血,河面上一縷縷暗紅飄蕩,摻雜在河水之中順流而下。
如果僅僅有這暗紅還好說一些,河面上還時不時飄來一兩件後金士兵的衣甲碎片,殘肢斷臂。更瘮人的是,還有一條條翻著肚子的死魚夾雜其中。
女真人還保存相當的野性,如果河裡僅僅是有屍體,那渴急了眼的後金士兵可不會在乎這些。
可是那些死魚是怎麽回事?難道是下毒了?
皇太極沉聲道:“令屯布祿率兵逆流而上,尋找汙染源頭,沿途務必小心仔細,不可中了敵人埋伏。另外,把這河水燒開一鍋,給那兩個本地村婦喝了看看有毒無毒。”
這邊拿村婦試毒,那邊屯布祿低聲罵罵咧咧的率兵出營了。
在他看來,如果阿敏和莽古爾泰沒死,皇太極以前怎麽敢做出這麽不公平的事情。
昨天半夜屯布祿和部下將士已經攻了一次山了,雖然沒打起來,只看見了一片燃放完畢的漢人煙花炮竹,但好歹也是爬了半夜山。
這才剛剛走下來,嗓子渴的冒煙,連口水都沒得喝就又給指派出去。
不滿歸不滿,違抗軍令的事屯布祿還是不敢乾,只能忍氣吞聲邁著酸脹的雙腿再次出兵。
好在現在天色已經大亮,昨天夜裡的伏擊應該是不會生了吧?雖然此時在馬上視野極佳,一眼便能把周圍荒草山原盡收眼底,但屯布祿還是小心翼翼的盡量和荒草從保持著最大距離。
屯布祿和他麾下一千五百名馬步兵貼著河邊一開始是緩緩前行,到後來河邊距離荒草從已經有一裡左右的距離,又一直平安無事,後軍士兵們不禁漸漸放松了警惕。
前面的五百騎兵開始漸漸加快度——因為他們實在太渴了,恨不得下一刻便找到汙染的源頭,然後喝個大飽二足。
順著河邊走出去大約五裡有余,屯布祿終於看到了汙染源——在小河兩岸釘了兩排木樁子,木樁子之間栓一根繩索,每根繩索之上吊著一排麻布口袋。
河水順流而下不斷衝刷著這些麻布口袋,也不斷衝刷出一縷縷暗紅,這就是下流滿河‘鮮血’由來……
一個騎兵急不可待,見四下無人便急吼吼的跳下馬,跑到一根樁子前摸了一把那不斷滴血的口袋聞了聞,登時破口罵道:“是顏料!”
屯布祿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那些死魚八成是敵軍摔死放回去用來嚇唬人的……
那騎兵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飛起一腳便踹翻面前這根木樁子。
隨著這木樁倒下,一根銀白色的絲線從地面土壤之中驀然一躍而出,迎著朝陽的光輝散出金屬光芒。
屯布祿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了一個念頭:“這是什麽玩意兒?”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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