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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菜雞聯盟》第二百四十五章 壞人名節
看到大門口的梯子竟然還沒有撤走,邊子白樂了。

反正他也能猜到王詡怒火攻心的原因,多半是莊周整日被孟軻拉出去玩耍了,然後老頭急了。王詡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頭了,他的人生已經走入暮年,正如同楚國那位抱著寶玉原石的玉工和氏,等待寶玉破石而出的那一刻。

王詡的心思邊子白大致能猜到,就是他想要活著看到莊周大驚世人的那一刻出現。

這可能需要十五年,甚至二十年。

當然不是邊子白這樣的高度,邊子白在衛國不過是幸臣一類的特例,在政務和軍事上根本就沒有表現過,算不得什麽大驚世人。靠著兩篇文章《千字文》、《勸學》獲得了一些名聲,但是距離天下皆知有很大的距離。

這一點,邊子白是心知肚明的,反正他去任何一個諸侯國,二流以上吧!任何一個諸侯國的國君聽到他來訪,都不會屈尊紆貴降階而迎的。

更不要說太廟宴請了。

但是當年的吳起就獲得了魏文侯的這種待遇,甚至魏文侯還讓自己的夫人在宴會上親自給吳起倒酒。

原因很簡單,吳起雖然在魯國仕途不暢,但是他用兩萬魯隊擊敗了齊國大軍,甚至帶著軍隊攻入了齊國境內,要是魯國國君不下令退兵的話,齊國基本上要被打到跪地喊爸爸了。就憑借這份戰績,他就能夠享受魏文侯的禮遇。但邊子白不行,他缺乏讓世人自歎不如的豐功偉業。

莊周想要做到這個層次,很難,難如登天。

但是王詡對他有信心,可就算是再有信心,他也不得不因為自己的年齡而感到時間的不足。十五年,甚至二十年之後他多少歲了?

耄耋之年。

先秦時期的人想要活到耄耋之年,甚至比後世的人想要活到百歲都艱難的多。因為這預示著,一個人在一生之中,感冒都不能有。一場感冒造成的發熱,就能要一個人的命,甭管這個人多麽身強力壯。

所以,王詡等不起,也耗不起。

他根本就不敢像邊子白對待孟軻這樣,沒有找到如何教導的辦法,先養幾年再說的霸氣。他真的霸氣不起來。

王詡學究天人,他的學說,政治經驗,一身的才乾,足以奠定一個學派的基礎,但這還不夠。一個學派的崛起,需要有一個獨扛大旗的靈魂人物出現,王詡將這份希望寄托在莊周身上,也就可以理解了。至於龐涓為什麽無法享受這份期待?龐涓感興趣的僅僅是兵法,執念也在統兵打仗上。他對其他學說根本就不感興趣。當然,他也無法像莊周那樣,任何事情做到無師自通,稍微一點撥,就能洞悉深入。要是龐涓有這份能耐,就王詡這勢力的老頭,絕對會將所有的精力放在龐涓是身上。

不得不說,王詡和邊子白兩個人聚攏了這個時代最有靈性的幾個人,莊周、孟軻、孫伯靈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龐涓只能墊底。都知道,第一天下知,第二沒人知,誰還會去關注排名第四的墊底呢?

在邊子白府邸大門要關上的那一刻,王詡氣地發抖。

砰——的一下,大門被關上之後,迅速有人插上了門栓。邊子白的府邸對於應對突發事件,有過預言,反正再想要碰到趙武被踩王八似的被人在家門口踩著後背羞辱,恐怕是不可能了。這時候一個腦袋從圍牆上冒了出來,邊子白居高臨下,又一次和王詡打招呼道:“王夫子,早啊!”

“你,你,給我下來!”

王詡氣地夠嗆,邊子白這家夥太氣人了,王詡一身的涵養還是不錯的。他還不至於做出光天化日之下爬牆頭的做法,當然,邊子白家的牆頭也攔不住他。只是他做不出越牆而過的事來,只能手指邊子白,氣地發抖。

邊子白摸著下巴,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他還是覺得趴在牆頭上比較好。反正事情說開之前,他不準備給暴怒之中的王詡任何動手的機會,王詡這老頭子可是有前科的,反正一旦放進宅子裡,誰也沒辦法治得住他,到時候哭都來不及了。

可王詡呢?

他雖然在背地裡,經常罵邊子白是無賴子,混帳小子之類的話,可他總覺得大家都是貴族……是有底線的。當他遇到了一個沒底線的邊子白之後,這才明悟到這個世界有點險惡,腦袋有點眩暈,氣地哆嗦起來:“邊子白你的那個弟子就這麽放養著,荒廢了他如此大好的天資,你不覺得可惜,老夫都替你覺得可惜。你不想教的話,給我,老夫捎帶著幫你把他教了。”

“想要奪走我弟子,門都沒有。”邊子白反擊道。

王詡腦門上的青筋畢現,氣地不行:“不要師徒名分,老夫就當做好事了,行不行?”

“你吃錯丹藥了?”邊子白狐疑地看著王詡,冷不丁問候了一句讓王詡暴跳如雷的話。

王詡是道家的擁躉,會煉丹術,也善於研究,只不過沒有親自試丹的勇氣。反正在邊子白看來,任何一個煉丹師都是拿著毒藥當仙丹的瘋子,王詡很有朝著這方面靠攏的潛質。原因很簡單,王詡年紀大了,這就是動機。

年輕的時候惜命,根本舍不得用命去試。

可年紀大了之後,距離死亡越來越近,恐怕就不得不搏一搏了。

反正,兩千多年後,也沒有人搏贏了的。至少從煉丹這條道路上來說,這是一條死胡同。妄想長生者,基本上就只有一個結果,中毒而死。準備猜測王詡煉丹吃了之後,副作用頻發,也不是沒有根據的。

王詡氣地一蹦三尺高:“你才吃錯丹藥了。我是為了莊周,你那個弟子孟軻整日找莊周玩耍,都荒廢了學業,你這個當老師的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你想一想,你四歲的時候在幹嘛?”

王詡認定了邊子白這家夥一身才學肯定得來不易,決定設身處地的讓他轉換思維,可惜,王詡完全料錯了邊子白的求學經歷。就見邊子白愣了愣,試探的問道:“因該是在玩吧?”

“五歲呢?”

幼稚園啊!邊子白心說,這個年紀,沒理由承擔太大的壓力,他非常篤定道:“也應該在玩。”

“六歲呢?”

“還在玩!”邊子白肯定道。

王詡愣住了,他有點傻眼,和邊子白相比,他的童年慘痛無比。因為長相難看,甚至連親身父母都不喜歡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瘋狂的自虐求學之旅。當然,那時候是在族學裡,但是啟蒙的年紀不會超過四歲。

聽到邊子白開口就是‘在玩’,‘還是在玩’這樣的話,他有種想要吐血的憋屈。更想一棍子打死這個不知道珍惜來之不易的求學機會的混蛋。

愣了一會兒,王詡問:“小子,你是從幾歲開始啟蒙的?”

這個很好理解啊!小學算是啟蒙教育開始了吧,反正在他上幼稚園的時候,可沒有什麽拚音之類,英文字母之類的課程,完全是玩,做遊戲,睡覺,戴小紅花,回家……這是那個時代孩子人人經過的人生過程。

邊子白很清晰的記得,這麽美妙的生活,在他七歲那年,戛然而止了。咬牙切齒道:“七歲。”

說完之後,邊子白為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沉默了至少半分鍾,或許是祭奠逝去的年華,或許是回憶那個根本就回不去的世界,反正什麽樣的心情都有,很複雜,也很酸澀。

有時候,知道結果比不知道結果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王詡很悲哀,他很想躲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讓眼淚先流一會兒。他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啊!人生大好年華,正是放開手腳大乾一場的時候,所有的努力被一個無賴的光芒給遮擋的嚴嚴實實,甚至基本沒有人知道他,只知道衛國有一個妖孽,名字叫吳起;教了十多年的弟子,一門心思要改換門庭,看不上他縱橫術,反而想要投入法家門下。甚至還看不上他的法家學說,認為是殘本;好不容易收了一個弟子,準備用十年時間打磨成一代兵主,可突然發現被自己鍾愛的弟子,似乎不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被邊子白這混蛋收入門牆了,他連生氣的機會都沒有;終於找到了人間瑰寶,可以將一身所學全部傾囊相授的傳人,竟然被一個混蛋小子勾搭的天天去玩耍;還有自己的女兒,也快要被一個扛包的傻小子給騙走了。

如果這時候,給王詡的人生來一個總結的話,就只有兩個字——失敗!

王詡口氣緩和道:“算了,我不會動手,也沒有打算動手。要是老夫有違誓言的話……”

敬老,邊子白還是懂的。他急忙在牆頭上攔著王詡繼續說小去:“王夫子,別說了,小子這就開門。”

真要讓一個老人因為一點小事而起誓的話,真的太過分了。

落座之後,王詡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老夫一身才學,打算全部傳授給莊周。他有這天分可以十年之內有所小成。但是老夫很不理解,你打算教孟軻什麽?”

“儒學。”邊子白覺得孟軻既然是儒門的亞聖,似乎不應該改變他的路。教授儒學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再說孟軻的師長名聲不顯, 也沒有在歷史上露臉。就算是剝奪了他成為聖人師的機會,恐怕也不會有人怪罪。反正也不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儒學?”

衛地,魯地是儒學最為興盛的區域,孔夫子是魯國人,魯國自然是儒學的發源地。但是孔夫子和他的孫子子思都是在衛國傳播的儒學思想,所以衛國的儒學一點也不比的魯國來的遜色。

可是王詡這樣的人,滿肚子陰謀詭計,是看不上儒學的。而且很不幸的是,王詡將邊子白看成了同類人,對於邊子白要教授弟子孟軻儒學,只有一個推論,這家夥腦子瓦特了。

白圭匆匆進屋,看到王詡的那一刻,如同被拋棄的野狗,被街頭殺狗的屠夫盯上了,嚇得一哆嗦。順著牆根溜達到了邊子白的邊上,低聲在邊子白耳畔說了一陣。

邊子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驚叫道:“這怎麽可能!”

“白圭,什麽事?”

王詡覺得讓邊子白難堪的事,他多半能夠樂上一樂。白圭不敢隱瞞低聲道:“孟軻壞了街上下大夫弘家幼女的名節,家人找來了。”

王詡瞪眼道:“這怎麽可能?”

隨即,王詡這老頭子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哈哈哈,邊子白讓你縱容弟子,報應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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