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苟變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可這家夥在女人和孩子面前就是個擺設,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有後虐狂似的挨打也會笑。但也最多頂撞幾句,從來沒有還手的時候。
邊子白眼珠子滴溜亂轉,忽然笑著對趙果笑道:“別看那個叔叔就是個子很高,很沒用的,以後他來,你們就用棒子揍他!”
果兒躍躍欲試的表示:“幫大娘一起揍他!”
朵兒卻擔心起來:“少主,萬一他打我們怎麽辦?”
邊子白哈哈笑道:“他不敢,再說了,你們爹爹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叫上你們的爹爹一起揍他!”
孩子畢竟是孩子,邊子白並非是試探兩個小女孩和趙武之間的關系,但是有機會的時候他還是會查看一番。是不經意的舉動,才能給他最大的收獲。從果兒和朵兒的表現來看,這兩孩子應該是趙武親生的,對親爹有著一種迷之自信。
朵兒還是很擔心,營養不良的臉上驚駭之色更加讓人憐惜。好在還有爹爹,趙武。在小孩子的眼中,父親是最偉大的人,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這一點,小蘿莉朵兒也不例外,而果兒更加愛興奮地幻想著拿著棍子抽打猥瑣怪蜀黍的場面。
邊子白摸著小家夥的腦袋,感慨道:“你太暴力了,要像妹妹學習,你看果兒多乖巧。”
果兒?
被摸頭的可是果兒啊!她鬱悶的耷拉著眼皮子,心說:“又被主人認錯了。”
而被‘汙蔑’的趙朵也不解釋。
“你們的爹爹呢?”
“在後院呢。”朵兒乖巧道,她如同一隻小鹿一樣,處處顯露著賣萌的無害,就算是被認錯也從來是一副認命的樣子。都說雙生子,性格不同,恐怕這對姐妹也是如此吧!
自從苟變對路姬有了非分之想的念頭之後,他在全家人眼中就是個不受歡迎的家夥。路姬如此,邊子白更是如此。尤其是這家夥到處造謠,說邊子白是陽城君的遺孤,這就更加讓人討厭了。就算苟變原本的想法是好的。
可這種好心,邊子白不需要。所以,他繼路姬之後,又一個厭惡苟變的主人。
而在邊子白的家中,主人就兩個,一個是路姬,這就不用說了,名義上邊子白的姐姐,卻沒有血緣關系;其次就是邊子白。自從邊子白展現了他的能力之後,家裡的做主的人已經從路姬變成了邊子白。
來到後院,空氣中彌漫著些許淡淡的酒香。這是酒肆歇業之後也無法驅趕的味道,就算是能夠除去,邊子白也不會多事。反正酒味也不是什麽難以忍受的味道,有時候還能給人一種舒爽的快感,何樂而不為呢?
而趙武呢?
堂堂一個八尺出頭的大漢,竟然很沒出息的圍著酒缸轉悠,一邊轉悠,一邊還在空氣中嗅著那一絲絲酒味。這是本性的流露,吃飽了飯,就想著喝酒。這樣的人不是沒有,而且很多,在軍隊中尤其多。此時的趙武,就如同一隻嗅到了魚腥的老貓,圍著灶台瞎**亂轉,尾巴來回擺動的急不可耐的模樣,讓人好笑。
就算是一個再糟糕的當權者,也不會選擇一個身上到處是毛病的家夥當間諜,這種人是最難控制的,同時粗魯的性格也最容易被蠱惑。
從本質上來說,邊子白還不相信自己值當讓南氏派遣金牌臥底到他身邊。尤其是拖家帶口的間諜。這種人一般都是死間,用在衛公身上或許還說得過去,衛國的公子估計也就少數幾人有這資格。而邊子白,
很遺憾,他的價格在南氏的眼中恐怕還沒有死奸的價值高。第一流的遊俠死間,有名有姓的就那麽幾個,耗費的財物是一個一流世家都難以承受的。雇傭者身份,人品也需要獲得認可,可以說,死間遊俠絕對不是南氏所能找懶得起的終端力量。 不算邊子白看不起南氏,就南氏附會公子緩的行徑,幾乎就難以獲得遊俠的認可。更不要說,南氏的主業在仁人義士眼中是最下等的營生。
錢多也不稀罕。
這個時代的遊俠就是這麽任性,要離、聶政,專褚,那個不是一等一的好漢。給錢就殺人,那是羞辱他們。
邊子白之所以提防著趙武,更多的原因是怕南氏手裡還捏著趙武的家人。這才是致命的東西,親不親,一家人。為了妻兒殺人的武夫多的是,也不會少他趙武一個。
“趙武你在找什麽?”
趙武回頭嚇了一跳,眼神尷尬地左顧右盼,他能說自己的酒蟲醒了,到處蠱惑他找酒喝?
就算是在秦國的時候,趙武也還沒有混到頓頓有酒喝的階層。實際上,他喝酒的機會少的可憐,於是鼻子一聞到了酒味就就忍不住想要喝個痛快。為了喝酒,他還打過上司,這樣的刺頭,在軍隊中能混得好才是怪事。
好在秦國的軍隊軍紀真不怎麽樣。
或許後世傳言的秦軍最注重軍紀,戰鬥力爆棚,兵鋒所指,推山填海般無所不催,成為整個封建時代最為耀眼的軍隊,也是第一等的強軍。可實際上,戰國初期的秦軍戰鬥力並不強,論單兵實力,秦軍在六國之中都是第一等的,秦人高大,而且性格豪放,生存環境惡劣造成了他們比中原諸國國人更加強壯的體魄。身體上的優勢,從來沒有轉化為戰力。
可要說戰國初年秦國的戰績,距離喪權辱國也就一步之遙。河西之地被魏國佔領不說,還被攻破了都城。好在秦人性格執拗,說什麽也不投降,打不過就跑,休息過後回頭繼續打,但還是輸的很慘……丟人丟大發了。穆公時代的輝煌早就不在,加上義渠和魏國的威脅,秦軍一直在疲於奔命,甚至還因為戰事不利而遷了四次都。
只要在河西繼續糾纏下去,秦軍有可能被耗盡最後的一點國力,瀕臨覆滅的危險。
一個國家,沒有三月之軍糧,還整日發動幾十萬大軍的戰爭。
沒錯,小仗秦國是一直在贏,連強大的魏國也是輸多贏少,可大戰的卻每次都輸。持續高強度消耗的秦軍,注定要被歷史的塵埃覆滅。
直到有一個人出現在秦國的朝堂上,而這個叫公孫鞅,入秦之後叫衛鞅的年輕人還幻想著在衛國乾出一番事業來呢。
秦人耿直,但也要看情況,趙武期期艾艾地表示,他正在很認真的在巡視院子。
邊子白一陣鄙視,說道:“酒缸裡的殘酒不喝也是倒掉的,不然新酒倒入會酸。你要是想喝就喝,不用遮遮掩掩。”
沒想到趙武還一身的怨氣,掀開酒缸的蓋子抱怨:“都倒掉了,好東西就糟蹋了。”按理說,做家奴對主家的財物珍惜,邊子白應該高興,可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再說了,他那次喝的酒不是酸的?好酒佳釀也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夠享用的好不好?
酒是稀缺的商品,別看每個城邑都有酒市,可無論哪家酒坊的產出都不多。加上釀酒要浪費很多糧食,這對糧食產量一直維持在很低水平的農業是很大的負擔。諸侯國的君主們也不得不下令嚴格釀酒的數量。
衛國也是如此。
原本酒肆是路姬最大,也是最後的依仗,可如今恐怕再也沒有了。想到這些,邊子白就對苟變這家夥牙癢癢。他就算是將來做飯店生意,賣不賣酒,對生意的火爆程度影響也很大啊!
“主……人,難道有難言之處?”趙武對成為家奴的身份還是不太習慣,至少一口‘主人’叫起來還不太利索。
邊子白歎氣道:“以前家裡是能賣酒的,一個月就三甕酒的份額。讓你吃一些也不打緊。可惜被一個人給破壞了。”
“是誰!某錘死他!”
趙武似乎完全忘記了他悲慘的俘虜營生涯,就吃了兩頓飽飯,似乎又開始自信滿滿起來。
對此邊子白也不在乎,他更在意的是苟變和趙武比起來,拳腳上那個強一些?他是故意的,趙武恐怕也有表現的打算,所以表現的欲望很強烈:“苟家的大少爺,苟變。就是經常來家裡鬧事的那個傻大個。仗著家裡和國相子思有關系,在城內為所欲為。不過在帝丘城沒人敢招惹他,他手上的拳腳不弱。”
“那是他沒有遇到某的鐵拳。”話說到這個份上,趙武還不明白就是傻子。
任何一個人都有價值,但是他需要將自己的價值展現出來,才能獲得他人的認可。趙武或許身手不錯,但在沒有直觀比較的前提下,邊子白是不相信傳言和錯覺的,太容易出錯了。
淨街虎,苟變!
帝丘三害之首。
而作為當事人,苟變還未知味覺地死皮賴臉地跟在路姬身後,流連在帝丘城內的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