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場景是三個壯漢,正在院中的樹上將一個穿著花哨衣服的老太太從樹上解下來,而三三兩兩驚魂未定的守城小卒躲在一邊發愣,根本就不敢靠近老人。
僵屍古來有之。
傳說黃帝的女兒死後就變成僵屍,而且還是僵屍之中最厲害的飛僵。幫助黃帝攻打蚩尤部落。
木璃提著劍,原本是想著出現危險,一來可以自保,而來恐怕真有些許豪氣。他最終將視線落在了院子中最特殊的一個人,就見這個人多少有點狼狽,團座在院子裡,木璃心中有了計較:“此人大概就是扁鵲。”
“何人是扁鵲?”
要說害怕,周通絕對是院子中受驚嚇最大的人,他甚至一度腿軟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可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老太太醒來了。周通壓根就不明白,到底這是事先安排好的呢?還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讓他撞上了。
可是種種跡象又表明,似乎不太對勁。
他心裡更沒底了,人死了,能活嗎?
大概能!
最後,連周通都在懷疑人生之中無法自拔,更不要說站起來幫忙了。這會兒功夫,木璃總算是在苦主屠氏三兄弟的口中知道了來龍去脈。前半部分在院子外的無知群眾都能知道,打聽就能將細節串聯出個七七八八。不外乎是一個外出采藥的醫師,在城門附近遇到了發喪的屠氏三兄弟,發現棺木中的人似乎沒死。屠氏三兄弟的老大指了指周通的方向,開口道:“就是哪廝……混球……”最後才發現褻瀆了救母的恩人,改口道:“神醫……”
處於一個醫師的良心,他做出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來,攔棺。更讓屠氏三兄弟憤怒的是,帝丘城內的百姓還在邊上蠱惑,他們兄弟無奈之下才讓周通得逞了機會。但……結果是,他們的老娘活過來了,可就算是活過來了,也和死了沒什麽區別,不會說話,喘氣也很微弱,似乎還是一副救不活的樣子。
木璃要知道是院子裡發生的事,得到的過程是周通將死者雙腳捆綁吊起來之後,用木棍敲擊背部,將噎在喉嚨中的食物打了出來。
然後……人就很離奇的醒了過來。
木璃沉吟不語,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有一個消化的過程。死而複生,木璃是沒有聽說過,可是在鄉間卻經常會聽到這種離奇的故事,但他從來不當真。再看死者,不過現在是半死不活的孟氏,也不知道三兄弟說的是真是假,繼續問城門的小卒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唯獨能夠保證的是,進院子的時候,人肯定死了,都不喘氣了;至於現在……應該算是活的吧?
孟氏並不能說話,嘴巴一張一合,如同是跳上岸的魚,出氣的多,進氣的少。
“你是秦越人?”周通的冒名頂替終於遇到了一個有所耳聞的主,他茫然地抬頭看了一眼,臉上倒是沒有驚慌的表情,反而很淡定。
起身站起來,周通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老太太似乎活過來了,但要想把人治好……他也無能力為!心說;“好懸,老天保佑,讓他能蒙混過關。”
“這位是……”周通還在裝傻。
可邊上的胥吏巴結地抬眼看了一眼木璃,隨後朗聲對周通說道:“這位城守大人,上大夫,木大人。”
周通心頭頓時一驚,隨後躬身道:“在下秦越人,見過上大夫。”
“你不是在邯鄲嗎?怎麽來帝丘了?”木璃還真聽說過扁鵲,也知道有秦越人就是當代扁鵲。可是醫家在戰國的地位並不高,甚至在此後的歷史中,一貫如此。主要是醫家治病的成功率實在太低了,以至於貴族們對醫家的信任度很低。
但秦越人不同,他是實打實地通過不斷的治好病人獲得優良的口碑,從而聲名大噪。
在越國也就罷了,畢竟遠離中原。但是在邯鄲,距離帝丘也不過是三四百裡的路程,很多上層之間的消息根本就不會有所阻隔。這個時代的閉塞,是相對於升鬥小民來說的,而並非是貴族。
周通聽到木璃問起在邯鄲,他心頭頓時咯噔一聲。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對扁鵲有所了解,心說;“某這是流年不利,竟是遇到這等艱險的處境。”
“回稟上大夫,秦某……唉……”周通也不解釋,只是一聲長歎,仿佛有百味在其中。這情況越解釋,他露相的可能就越大,周通對此非常有經驗,所以故意誤導他人,自己卻隻字未提。
身為一個職業騙子,周通其他的本事沒有,故弄玄虛的本事要是再不會,如何讓人信服?木璃也並不在意,下意識的想當然,以為周通真的有難言之隱,並非故意隱瞞。於是善意地說了兩句:“趙氏之地,自下宮之難之後,趙氏用人多謹慎,非公族不得重用,你的身份在邯鄲會引起他人忌憚,惹些非議也再也尋常不過。”
這一天過的,跟在懸崖上蕩秋千似的,心就沒有定下來的時候。
從木璃的口中,周通了解到眼前這位衛國高官恐怕真的知道扁鵲,或許兩家還是通家之好,只不過不常走動,才沒有見過扁鵲本人。想到這些,周通就更加謹慎了。
屠家老大看著老娘一個勁的張嘴喘氣,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心急如焚。普通跪倒在哈周通面前,懇求道:“神醫,快救一救我娘,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還請饒恕我等之前的魯莽。”
周通為難地看了一眼木璃,他不是要挾拿捏,而是真的為難,因為治病救人,他根本就不會,還讓他怎麽去救人?
屠家老大見周通沒有去施救,咚咚咚,一個勁地在地上磕頭。
周通連忙扶起對方,解釋道:“你母親是噎住了,屬於假死。要是施救及時,根本就不會這樣。眼下雖然病灶去除,可是身體受到了損傷,根本就沒什麽藥物可以醫治。在下也是愛莫能助啊!”
木璃狐疑的看了一眼周通,後者勉強一笑道:“上大夫,在下句句屬實,或許有丹方高手能救老嫗。可惜我初來貴城,不知城內名醫。”
木璃笑道:“這有何難?帶著本官的印信,去宮中請藥師。”
……
屠氏三兄弟等人抬著老嫗出院子的那一刻,人群頓時沸騰了,高呼:“神醫!”。
兩個時辰之後,天色漸黑,當利才帶著所有打探來的消息,匆匆趕到了原本大少爺的府邸,現在已經成了邊子白的府邸。
再門口徘徊了很久,就是不敢進。距離他挨打才多少天啊!
身上的傷都沒有好利索呢?
趙武見當利疑神疑鬼的在院子外轉悠,衝出去一把抓住了當利,惡言惡語道:“你小子又來害人?”
當利叫屈道:“我怎麽敢?你看看,我這身上的傷,現在還疼著呢?”
“那麽你鬼鬼祟祟幹什麽?”趙武本能的對當利看不順眼,沒辦法,他曾經是奴隸市場的刺頭,主要是眼神太凶狠,根本就不是奴隸該有的眼神。而當利呢?作為奴隸市場的管事,專門治理各種不服。趙武在奴隸市場可沒少該當利的教訓。
要不然上次當利讓人打了白圭,趙武阻攔之後也不會下那麽重的手。
“我來找我家少主。”當利說道。
趙武盯著當利打量了兩眼,認為這貨沒威脅,松開了手,撇嘴道:“去吧!”
被松開之後,當利吃驚的看著趙武,感覺很不真實。趙武就這麽放他進去了?當初趙武可是恨不得不弄死他的心都有,怎麽可能如此好說話?
當利愣住了,有種前面就是圈套,死活不相信趙武的人品。
趙武很憋屈,心說:“什麽毛病,讓你進,還偏偏不進門。可趕又趕不走。秦人都不善口舌,趙武也是如此。既然當利說要間南卓,又怕他作弄他。於是再一次抓住了當利,就像是提小雞崽似的提溜進了院子。
“主人,這老兒在門口鬼鬼祟祟,問他說找少主,可是讓他進來又不肯……”趙武頭痛地向邊子白稟告。
當利見到了南卓,而且還好端端地坐在了前廳的主人位子,頓時漲氣勢了。他還以為邊子白當官之後認清了形式,知道得罪南氏沒有好果子吃。似乎南卓少主雖然位居其下,但邊子白面對南氏的時候,就剩下了巴結的份。
當利一扭身,咦……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掙脫趙武的控制,隨後繼續用力,哧……地一聲,有點尷尬,似乎他的衣裳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放開我!”當利嚷嚷道。
南卓見當利實在不像話,呵斥道:“當利,我們是客人。”
當利這才發現,似乎他預料錯了。
不過他很快將這些不快拋之腦後,將一個天大的消息說了出來:“少主,大喜啊!孟氏醒過來了,周通成神醫了!”
南卓第一遍還沒有聽清,當利複述了一遍之後,才驚愕道:“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