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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菜雞聯盟》第九章 傻子
  “白圭,你還是決定要去安邑嗎?”

   “哎,誰能想得到苟變竟然會拒絕衛公的善意。”

   “算了吧,衛公隻不過不想掃了相國的面子而已,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給衛國建立一支強大軍隊的念頭。”

   按照相國子思的計劃,衛國的國家軍事力量要達到500輛兵車的數量,按照諸侯一般的國家供養能力,800戶人口供養一輛兵車,每一輛兵車需要75到90個步兵,少量的騎兵,還有戰車的操作士兵和低級軍官,衛國需要維持大約五萬軍隊。

   衛國能養得起如此龐大的軍隊數量嗎?

   還真的可以,衛國擁有諸侯國中最富饒的農田,最發達的灌溉系統。誰能想到,戰國時代的黃河在衛國竟然分叉了?入海口竟然有兩個,而衛國坐享黃河分叉的好處,等於一條巨大的水渠老天幫忙修建好了。

   人口稠密,糧食充足,別看衛國就巴掌大的地方,可比魯國等諸侯國的環境要好得多。五萬軍隊可能會讓衛國的財政有點吃力,但絕對不會讓財政到達崩潰的地步。

   “誰說不是?將衛國的社稷寄托在魏國的保護上,魏國能夠克趙軍於兔台,可衛國的軍隊根本就無法和強大的趙國軍隊相抗衡。他也不想一想,烈王二十三年,趙軍兵臨城下的危機,衛國如同井台邊上的瓦罐,稍有不慎就有覆滅的危險。”

   “對衛人來說,沒有軍隊的衛國是安全的國度,任何一支攻打衛國的軍隊都隻有一個目標――宮殿。這樣一來,國人安全了,房子保住了,戰爭的威脅不存在了。所以,沒有軍隊的衛國是一個天堂。”論起胡說八道,邊子白在帝丘的名氣已經不小。

   可他即便是胡說八道的時候也能連帶著引申出一些道理,比如說對於弱小的衛國來說,軍隊是一把凶器,隻能給衛國帶來災禍。實際上,衛國就算有軍隊也沒什麽用處,曾經的衛國兵強馬壯,可還是誰都能欺負的倒霉蛋。

   “某雖然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某知道你一定說的是反話,衛國弱小不堪,軍隊強大了會引起周圍強國的窺視。還不如無為而治,處處表現出與世無爭的態度,才是長治久安的治國良策。可這樣的衛國,還是衛國嗎?將國家的安慰寄托在霸主魏國的身上,可一旦魏國要吞並衛國,衛國上下誰還敢反駁?”作為衛人,白圭想要說幾乎漲氣勢的話,可思來想去,卻隻能說衛國的民風樸實,夜不閉戶的盛況:“衛國乃君子之國,國人抑惡揚善,鮮有作奸犯科之輩。”

   當然很少有人在衛國犯事,原因就是衛公,太傻。如果在衛國犯事的囚犯逃到了其他國家,衛公會出錢贖買,一般的價格是黃金五斤,計算是任何國家都無法拒絕這樣的價格,更何況衛國要的是一個囚犯?

   那麽五斤黃金值多少錢呢?

   五十萬中布幣,百萬巨富的一半家產,就為了一個囚犯能夠在衛國繩之以法,沒辦法,冥頑不靈的衛公就是這麽任性。這還不是最瘋狂的,很多年以後的衛國國君還做出過為了一個囚犯把一個城割讓給魏國的瘋狂舉動,就為了從魏國引渡一個逃跑的罪犯。上萬衛人哭暈在城牆邊,太過分了,在為了一個壞人得到懲罰,卻讓上萬好人遭受無妄之災。沒辦法,誰讓衛國幾乎根本就不征兵,也不打仗。魏國……太危險了,打秦國,打楚國、打齊國、就算是和趙國也經常乾架。可以說戰國的前五十年,是魏國的時代,

也是魏國軍人最輝煌的時代。   衛公的任性帶來的效果異常的好,沒有人會去試探衛公對付犯人的決心,以至於帝丘城內幾乎沒有小偷,強盜在衛國境內基本絕跡,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久了,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這是在其他國家根本感受不到的心理優勢。

  可要命的是,白圭雖然很想留在帝丘,可是對他來說唯一在帝丘留下的理由已經沒有了。

   白圭說什麽也想不到,往日裡那個威風凜凜的苟變竟然變了,變得庸俗,變得頹廢起來。

   為了一個女人和所謂的軍人的尊嚴,竟然拒絕了衛公的善意。當時傳達衛公命令的中大夫木璃一張漆黑的臉,手指著苟變滿不在乎的樣子,就差拔出拳頭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一通老拳,讓這家夥張一張記性。

   要不是怕苟變氣急敗壞還手的話,說不定真要演變成一場武鬥。

   誰能想到呢?

   在宦官丁o來傳旨之前,他也好,衛公也罷,就連再一次幫苟變說話的子思大人都認為,隻要衛公的旨意傳達到苟變的面前。苟變就會感激涕零地接受衛公的安排,穿上盔甲,給衛公守衛城池去了。可事實上,苟變竟然毫不在意地表示:“當武將沒前途,他要棄武從文。”

   這個等於是變相拒絕了衛公的善意,別看衛公整日裡裝出一副仁人君子的模樣,這是做給人看了的。

   從根子上,衛公並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苟變不知好歹的拒絕,讓他難堪,將被他記錄在小本本上,可以預見,苟變這輩子都別想要獲得衛公的好感。

   可苟變卻根本不在意什麽將軍的官職,他甚至對苟家的態度也冷落了起來。整日在街頭遊手好閑,等著酒肆老板娘路姬的召喚。於是街頭流傳著這麽一個傳言,英雄難過美人關,衛國的將軍被一個拋頭露面為生的酒肆老板娘給迷住了心竅,六親不認了。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這是苟家肆意散播的謠言。加上酒肆被斷掉了酒水的供應,不難聯想出來幕後主使。目的,恐怕隻能是苟老太爺在自家院子裡,摔了兩個陶碗之後的泄憤了。

  將軍一怒為紅顏的戲碼衛人最喜歡了,對風流韻事有著近乎瘋狂熱情的衛人來說,苟變追求路姬的戲碼等於同八點檔的熱播劇,還是沒有智能手機,沒有網絡時代的熱播劇。每一個心中八卦滿滿的衛人都在苦苦等待接下來的情節。可惜,苟變屢屢受挫,根本就不受路姬的青睞。現如今,苟變混地連酒肆的門都進不去了。可苟變越不受待見,看熱鬧的衛人就越激動。這也是讓人無奈的地方,扶老奶奶過馬路讓人靈魂升華,但是大多數人在街頭喜歡看的還是正妻帶人捉奸,嬌滴滴的小三在街頭被撕的戲碼。

   苟變眼神憂鬱地凝望著酒肆空蕩蕩的大廳,他固執的認為是自己毀掉了這一切,就算是苟家的遷怒,還不是因為自己?

   他決心做些什麽。

   心裡默念了幾句漲氣勢的口號,苟變去了不遠處的另外一個酒肆,對於苟變的變節,路姬表現的異常冷靜,仿佛根本及不認識苟變似的。可邊子白的內心卻像是被揪住了似的,隱隱有點痛楚。

   他決定提前開始他的豆腐計劃,為此,他向路姬借了一筆不大的錢,用來購買製作豆腐的豆子。五谷之中,菽的地位一直很尷尬,在五谷之中長期處於墊底的地位。豆子,吃多了脹氣不消化,而且還是很不容易消化的食物。這在胃病幾乎等同於絕症的時代,是絕對不受歡迎的。所以,普通平民隻有在青黃不接,甚至災年的時候才會將菽當成主食。很多時候,菽隻能擔當牲口的精飼料和人們口味調劑的食物,僅此而已。

   邊子白購買到的菽價格低廉,作為不受待見的一種糧食,菽的市場存有量不大,而菽隻是豆子的統稱,有紅豆,黑豆,蠶豆……,種類繁多。可關系到能夠製作潔白如玉的豆腐的材料,隻能是黃豆,可想而知,原本市場上數量就不多,都讓邊子白買下來也沒有多少。

   別看房子裡堆滿了豆子的麻包,可邊子白知道一旦豆腐坊開起來,這些豆子支撐不了多少天。

   鐵匠。

   石匠。

   木匠。

   將一個完整的磨分割成了幾個關鍵部件之後,隻要保密得當,領先上百年都不是夢。可邊子白壓根就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他也不想成為一個石頭器皿的作坊東主,更沒有打算經營鐵匠鋪,木器坊的打算。

   於是匠人們齊聚酒肆的跨院,白圭瞪著眼珠子,使勁讓他的單眼皮小眼睛發揮更大的效果,可理智告訴他,眼前的石頭和木頭,還有一根鐵棍組成的工具毫無用處。

   “子白,這個到底做什麽用啊!我這麽看不明白呢?”

   邊子白提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桶,吃力地搖搖晃晃挪動著腳步,來到磨盤的旁邊。

   手推磨,帶三腳架的手推磨,屬於最苦最累的工具之一。

   做豆腐苦。

   有句話怎麽說的?

   撐船、打鐵、做豆腐,這可是三百六十行裡面最辛苦的三個職業之一。當然開礦不算,在炸藥沒有出現的年代裡,開礦的苦是熬命般的日子,就像是人在油鍋裡煎熬,苦不堪言。砍柴燒礦山,潑水,撐開礦山裂縫,運送礦石……一個壯碩的小夥子,在礦山上工作的話,基本上熬不過十年。所以, 礦山開采的勞力一般隻有兩種人,沒有身份的野人奴隸和罪犯,良家子根本就不會去做這門營生。

   相比來說,做豆腐可要省力多了。

   磨豆腐的工作,邊子白沒想要獨美,他甚至都不想乾,可沒辦法,沒有人會磨,隻能他自己親自上陣。白圭幫著將泡開的黃豆用瓢放到石磨的小孔裡,不一會兒的功夫,潔白的豆漿就順著石磨的水槽往下流淌,這功夫,邊子白的額頭已經見汗了。可他還裝出一臉輕松的表情,對白圭笑道:“白哥,你想要試試嗎?”

   “可以嗎?”

   白圭躍躍欲試地替代了邊子白,磨豆腐沒多少技術含量,看一眼就能會,可要是做起來,沒有半天一宿的更本就不能停。白圭還在適應的時候,邊子白就和他開始商量工錢了,一個小布一桶泡開的豆子。白圭還在琢磨,這錢似乎太好掙了。

   “白哥,你看這活多簡單啊!一天就能掙至少這個數。”邊子白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兩人都能秒懂的數字:“你在貨棧扛大包,多累的活,一天還不到這份工作的一半收入。可貨棧能和這裡比嗎?每天都有活,小子甚至可以做主和你簽訂半年的契約,半年之後,你至少能夠攢下一百個中布,到時候你連做生意的本錢都有了。要是省一省,甚至連娶芸娘的錢都能出來。”邊子白比劃著,意思很簡單,掙錢很容易。

   白圭的臉上如同潑上了一層金粉,整個人都沐浴在幸福的光芒之中:“乾,傻子才不乾。”

   可在邊子白的眼中,白圭就是個傻子,一個容易滿足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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