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訓練受傷的士卒,還有就是水土不服的士卒,熱暈了中暑的,這些士卒雖然一個個都很可憐,可是邊子白卻只是匆匆問過之後,安排了後勤要優待之外,並沒有做出如同吳起那樣邀買人心的事出來,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就做不到。
吳起當年為了讓士卒感恩,甚至給傷病吸過膿血……
這事太恐怖,邊子白別說去做了,就是想一想都覺得胃裡難受的要命。在邀買人心方面,他自認為不如軍神多矣。
公孫鞅的調查結果很簡單,甚至在有些人看來太過敷衍,不過邊子白卻沒有深究的意思,反而說到:“幸苦了。今日有事要議,去帥帳。”
上軍的將帥們驚恐的發現公孫鞅竟然在將主的車上,一同出現在帥帳之中,帳外不遠處就是頂著烈日苦苦訓練的士卒,還能聽到上軍士卒訓練的呼喊聲,頗有熱火朝天的感覺。但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們一個個都有種後脊梁發冷的緊張,也不知道要出什麽么蛾子了。
說起來也奇怪,公孫鞅的風評在士卒之中是很不錯的。
因為這個軍法司馬做到了這個時代軍隊裡大部分軍法司馬都做不到的一件事,公平。並非是絕對的公平,而是相對的公平。這足以讓士卒們對公孫鞅感恩涕零。可是在軍官們的眼中,這種公平絕對是暴虐的代名詞,反正都是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因為犯事的多半是軍官,士卒根本就沒有那個膽子。
更何況,公孫鞅和將主走得很近,入職之前就是朋友。
免不了有人會擔心,公孫鞅這壞小子在將主面前告刁狀了,大家都開始緊張起來。
“諸位,告訴大家一件喜事。”
邊子白先聲奪人道,卻見在場的諸將都緊張的繃著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感覺有點好笑。將軍之威,他已經有了,可惜,這種威望僅僅是讓手下們害怕,還沒有敬重的感情在裡面,顯得太過單薄。
苟變作為將帥裡的領頭之人,只能硬著頭皮道:“將主,不知何喜之有?”
“君上對上軍在朝歌訓練頗為不舍,於是朝堂之上就有人建議,讓國之重臣代表君上來上軍巡視,這是君上對我等的厚愛,諸位無比讓天使看到我上軍之軍威浩蕩。”也不知道邊子白是故意裝傻,還是說著反話,反正他就這麽說了。
至於聽的人,糊塗了。
隨後有人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娘的不會是監軍吧?
監軍是一個神奇的官職。
具體說來,這個官職既沒有特定的限制,要就是說,監軍什麽都可以管,同時也可以什麽也不會管。而且監軍超越於軍隊的將軍,直接受國君的領導。在他們腦袋一熱,覺得將軍無法很好的執行國君的作戰意圖的時候,會接過指揮權。
同時,監軍還有另外的諸如:貪功,指手劃腳,貪墨,甚至打壓軍隊軍官等劣跡。
可以說,這是一個軍隊從下到上,最不願意接觸,同時很多時候又難以避免的角色。一時間,訓練所帶來的不快和困難,頓時在上軍將軍們的腦子裡消散的無隱無蹤,反而被一種凝重的氣氛困擾著,似乎上軍剛剛展現出來的一點優勢,又要被國君腦袋一熱的想法給毀滅了。
等邊子白離開之後,苟變拉住了孫伯靈,作為邊子白的弟子,往來公文大都經過孫伯靈之手。自然對監軍的人選多半知曉。
“伯靈,你慢些走,老哥有話問你。”苟變拉著孫伯靈想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私聊,不過被南哲一把手攔住,後者臉色漲紅道:“我南氏治軍,已有百年,什麽時候上軍有過監軍,此時非將主之私事,而是我等上軍一萬多將士所有的事。伯靈,你可不能故意隱瞞,讓我等心寒。”
“是啊!將主任勞任怨,殫精竭慮,非但沒有褒獎,卻惹人非議,實乃我軍中之人不幸也。伯靈,切忌不能因為將主想要我等不牽涉而故意隱瞞。”仲叔牙的話如同火上澆油,頓時引起附和。
唯獨管理後勤的司馬弘考沒有說話,卻被激動的將帥們給忽略掉了。
殫精竭慮,任勞任怨?
這些溢美之詞恐怕真不適合自己的老師,孫伯靈在心中暗暗告罪之後,臉色才從容了一些。可是在外人看來,年紀才很小,還藏不住事的孫伯靈顯然是愁容滿面,仿佛也被突然的變故給為難住了。他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道:“小子也不甚清楚。”
“你不知道還能有誰知道?”南哲氣惱道,他認準了孫伯靈,畢竟作為師帥,他恐怕沒有資格查閱帝丘往來上軍的公文。
眼前一抹黑的南氏重要人物頓時不滿起來。
孫伯靈懊惱道:“小子也不過是聽說,老師在帝丘好像被人告了。”
“那個狗賊敢如此膽大包天?上軍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好不容有點軍隊的樣子,全賴將主之功。這是朝中見不得我上軍好,來給我上軍添堵來了。我南氏和他不死不休。”南哲立刻表態。
“諸位將軍,老師也有難言之隱。但小子懇請諸位,看在我大衛數百年恩典的份上,千萬不要懈怠訓練,我們的要務是訓練士卒,抵禦趙軍,不要被俗事給耽擱了軍務。諸位只要記住,大司徒這次來朝歌,不是君上不信任我等,而是君上有感於上軍訓練幸苦,派遣大臣來播撒恩典的才是。”而孫伯靈稍微吐露了一些消息之後,就乘機離開了。
他有點不解, 老師明明早就接到了帝丘的公文,為什麽非要拖到天使快抵達朝歌的時候才在軍中說出來?
但是他問過邊子白,對方卻並沒有想要說出原因的意思。
這讓孫伯靈頗為不解。
告狀是真有。
但至於說國君想要奪權,根本就沒有的事。大司徒子南靳也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換一個太監過來,恐怕就難說了。但大司徒只能是配合上軍,絕對不會橫加干涉。
朝歌城外,子南靳對隨從問道:“怎麽沒有看到軍營?”
“老爺,已經打聽過了。上軍的軍營駐扎在朝歌城內,並沒有在城外。”管事的隨後說:“小的打聽到上軍將主的府邸也在城內,老爺是否直接去?”
子南靳捋著下巴上的二尺長髯,沉吟道:“算了,先去軍營附近看看,想不要去打攪將主了。”
車隊緩緩的通過了城門,在衛兵的指引下,朝著攻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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