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子白有多操蛋,眾人都是心裡有數的,可膽子……似乎不大啊!
在衛國,在沒有任何政治勢力接受,並願意給他提供助力之前,沒有那個人會去得罪一個龐大的權貴家族。而且這個家族還擁有公族的身份,是衛公都要謹慎對待的政治勢力,在官場,根深蒂固的盤根錯節的關系網,足以讓一個初入官場的白丁望而卻步。
南氏也就在衛國勢力龐大,能夠作威作福。
但出了衛國,南氏屁也不是。
可邊子白還在衛國混呢,他怎麽敢一個人就對上南氏,還直接了當的去拒絕南氏的招攬?這簡直就是給自己還沒有踏入官場的仕途找了一座大山,一旦踏入官場,就南氏的滔天權勢,對邊子白來說絕對是泰山壓頂的局面。
他難道就一旦不擔心?
還是另有企圖?
公孫鞅癡癡地凝視著苟變,直眉瞪眼道:“如果說那個當面去拒絕南氏的人是你,我覺得很正常。可是子白賢弟……放人鴿子是不對的……”
說完,公孫鞅擔憂的搖了搖頭,正所謂愛屋及烏,邊子白惡了南氏,招致打擊的恐怕不單單是邊子白一個人,還有公孫鞅。當然苟變也算一個,但這家夥沒心沒肺的快活著呢?哪裡會體會得到小門小戶的悲哀?
同樣是公族,公孫家族和南氏就不再一個層面上。而公孫鞅,在公孫家族似乎也沒有多重要。
這話怎一聽,似乎有股子英雄無畏的情節在裡面激蕩。胸口一下子升起一股浩然之氣,氣吞山河不敢說,至少也是英姿煥發受人敬仰。可一琢磨,似乎不是這麽一回事,苟變雖說是一個粗大條的人,可他還多少有點自知之明。他是受到國相子思的照顧,可不是什麽子氏的精英子弟,子思還不至於毫無保留的支持他,給他收拾爛攤子。真要是惹出了天大的麻煩,估計子思也不會搭理他。深感公孫鞅話裡有話,苟變疑惑道:“什麽意思?”
“你去招惹南氏,恐怕本意不在你,是另有其人。結果也不會你去獨自承受,會有人阻擋南氏的怒火。我這麽說你明白吧!”公孫鞅語氣太真誠了,以至於讓苟變氣地想要打人。
苟變冷哼一聲道:“你說我是別人手中的刀子不就完了嗎?拐彎抹角的,心思忒肮髒。苟某人雖不敢說自己是頂天立地的大豪傑,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擔當還是有的。”
說完,苟變起身走了。他似乎有種明悟,在一個人和公孫鞅呆在一起的時候,這家夥似乎對自己會產生一種莫民奇妙的敵意。說白了,就是嫌棄他。可有時候,他還傻呼呼地認為公孫鞅很不錯。比如說,這家夥每天都會準備一盆清水給他,還折好柳枝,宛如一個通房丫鬟的低眉順眼,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惶恐。
當然,更多的是害怕。‘余桃’故事告訴衛人,貴族,尤其是公族的男人都有喜歡男人的惡習。
一度,苟變有種自己菊花不保的膽戰心驚。可公孫鞅除了讓苟變洗漱之外,似乎根本就不想搭理他。這讓他很鬱悶,是嫌棄自己髒嗎?還真是這樣,時間長了,苟變就知道公孫鞅這家夥有潔癖。這家夥竟然嫌棄自己身上的‘男人味’,這讓他很不理解。不洗臉,不刷牙,不換洗衣服,在苟變看來這是優點啊!軍營裡的人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一個男人有潔癖,在苟變看來是娘炮,是有可能成為‘余桃’故事裡彌子瑕的潛質,是個小受。原本在他眼中溫文爾雅的公孫鞅,
毫無瑕疵,沒想到是個娘炮。他也開始鄙夷公孫鞅,過度注重小節的男人是不可能做出一番大成就的,苟變一直為自己的邋遢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但他的恩主國相子思告訴他,公孫鞅是一個英才。因為王詡教導了他快十年。子思自認為才能不及王詡,還是差很遠的那種。那麽比子思還不如的子蒙教出來的弟子,恐怕真的比不上王詡的真傳弟子。 事實也印證了子思的猜測,智商被碾壓,眼界更是差的遠。甚至連苟變自認為強項的帶兵打仗……恐怕也不如公孫鞅。
王詡是吳起的政治盟友,甚至是繼承了吳起所有才學的盟友。
或許吳起的政治才能不被認可,或者說被大多數人忽視。可吳起的軍事才能別說是在戰國,就是前後千年,恐怕也沒有這樣的妖孽出現。而且吳起是統帥,這讓苟變又一次很受傷,因為他是武將,還是朝著猛將發展的武將。武將系統,對上統帥天賦,天生就矮一頭。這讓苟變再次受到心靈上的暴擊,真沒道理可講,憋屈啊!
苟變忽然想起子思交給他的重任,他的主要任務是傳遞消息,而不是和公孫鞅這娘炮扯皮。
吃飽喝足的苟變,叼著根樹枝大搖大擺的就出門了。屁股上還挨了一個腳印,在場誰都知道這家夥又在路姬面前嘴賤了。可苟變的臉上卻帶著一種謎一樣的滿足,很難想象,苟大少的腦回路有多麽奇葩。
且不說邊子白,再說南卓。
南氏擁有戚邑,加上和魏國的商業貿易獲得的巨額利潤,財富幾乎和衛公不想上下,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不僅如此,南氏還做了一件讓衛公非常忌憚的事,投靠了魏國的公子罃,一旦公子罃繼承了魏侯的爵位,要顛覆衛公易如反掌。南氏是否想成為公子罃的內應,成為衛國的叛徒?還是僅僅是交好,獲得更大的好處,這讓衛公難以決斷。
眼下,公子罃的是魏侯最器重的兩個兒子之一。
繼承魏侯的可能性很大,甚至在魏國的朝堂,很多人認為公子罃是魏侯的不二人選。
這對衛公姬頹觸動很大,可南氏仿佛並沒有感覺到,依舊我行我素。因為衛公並沒有表示出對南氏的任何不滿, 反而在很多方面支持南氏投靠魏國。這讓人耐人尋味,沒有人能猜測到衛公的真實想法。他有可能僅僅是信任南氏,或許另有打算。這也造就了南氏在衛國的氣焰,從某種方面來說,南氏更願意承認自己是魏臣,而非衛國的臣子。處處為魏國考慮的南氏對於向魏國推薦人才,簡直和不遺余力的賣力。
可惜事與願違,南氏給公子罃輸送的人才,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
這讓南氏很受傷,明明已經非常努力了,可結果還是失敗。
而邊子白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空出世了,他的才能或許還不足以讓公子罃重視,但邊子白弄出來的鐵鍋已經被魏國的軍隊采購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在邊子白的身上不僅僅是這些優點,更重要的是年輕。這是一個崇尚天才的時代,少年人早慧受到的追捧和關注會更多。
南氏,帝丘府邸,當利一臉喜氣的告訴南卓,他帶來了好消息:“邊子白聞聽南氏招攬,頓時感激涕零,在家恭候大少爺。他想要拜會大少爺,可被小人攔住了。按理來說,讓他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大少爺既然屈尊紆貴,自然是要讓帝丘的士子知道南氏禮賢下士的氣度,不想讓他給破壞了。小人自作主張了,還請大少爺降罪。”
說的和真的似的,當利渾身的骨頭都似乎被拆掉了似的,在南氏嫡子南卓面前,就剩下搖尾乞憐了。
心情大好的南卓擺出和年齡極其不相符的鎮定,神情自若道:“在衛國,沒有人能夠拒絕南氏的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