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帝丘城外。
邊子白驚奇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似乎有幾個還是他下屬來著。要是在其他時代,上班時間翹班,被上司逮到,身上的魂都要嚇出竅了,可在衛國,這不過是正常情況而已。官員在官舍裡傻坐著的,不是說沒有,公孫鞅就很享受在官舍坐班的時間。可惜時間長了之後,他也開始懷疑起來,似乎當官和為國為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大事輪不上他拍板,小事跑斷腿。仿佛衛國的官員都死絕了,就剩下他一個似的。
所以,內史府在長官的榜樣下,人心也散了。
此時,邊子白的面前就有兩個下屬。對於神仙中人,邊子白真的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說起。
有歷史記載的恐怕也得從秦開始了,要是鬼谷門人徐福也算是神仙中人的話,這位突然出現在衛國的道家鼻祖算是徐福的祖師爺一個輩分的高人了。可惜,邊子白對此毫無印象,或者說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子南醜獻寶似的說到:“列神仙能無中生有,平地出驚雷。”
邊子白頷首,不置評價。但心中已經給這位在鄭國修道的神仙貼上了一個裝神弄鬼的標簽,估計還會一手能夠迷惑眾人的障眼法。
公叔朋卻拘謹道:“列神仙心最善,布施窮人符水,救死扶傷,從來不求回報。”
“某聽說,列神仙有奇門遁甲之術,可以撒豆成兵!”
……
種種跡象表明,這位來自鄭國的神仙被吹噓到神乎其神,除了符水這條似乎最靠譜一些之外,其他的能力絕壁不是一個凡人能夠做得到的。可符水?這不是太平道之類的核心蠱惑術嗎?怎麽聽都像是一個騙子?
就連對迎接神仙中人非常熱心地孫伯靈,也聽出一些不妥,小小的眉頭也有些緊蹙不已,他似乎覺得列神仙的名頭有點過度吹噓。或者現實之中,根本就不會有人會有這等通天徹地之能。畢竟神仙技法,最為本質的核心思想是求長生,其他都是假的。更不是什麽用幻術來嚇唬住人。尤其是列神仙抵達帝丘的時機,選的非常微妙。
衛公組織了這次不算會盟的宴會,更多的是想要給諸侯表達一個意思,衛國的權力要移交給儲君公子訓了。
而抵達帝丘的諸侯也有不少,除了趙國和韓國之外,幾乎中原幾個大諸侯都出現了。尤其是魏侯的出現,更是給宴會的級別提高了數個檔次。
“老師,弟子有一事不明。”孫伯靈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詢問:“世人皆以為幻術之玄妙,卻不知其為法門而已。然為何世人區別以待,明知其術法不真,還信其有,豈不是自欺欺人?”
“殘缺者,願得全;病人,願得愈;貧者欲富,困者求達。此乃天下人之共性而已。明知道其假而信之,並非不知其中利害,而是有求於人而已。”邊子白也不清楚神棍騙人的招數到處都是漏洞,可是為什麽還是會有那麽多人相信。
信息困乏是一種,沒有接收教育也是一種。可有些人本來就不缺乏智慧也眼界,還去相信一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恐怕就不是僅僅因為一時不察那麽簡單了,可能會有另外的企圖。
“沒什麽好說的,只是有人喜歡看而已。”路縵從出門開始就陰沉著臉,似乎很不高興,但是實在無法一再拒絕兩個孩子渴望的眼神,只能一起跟著來了,但是出城之後,發現沸沸揚揚的人群,似乎都是來看戲的,這讓她更加不舒服了起來。
“來了,來了!”
“看,那不會是周王贈予的車蓋吧,多華麗啊!”
“老神仙鶴發童顏,
一如往昔。”“恭迎老神仙。”
……
列神仙的排場很大,足足有十來輛馬車前呼後擁,而中間那量擁有華麗高大車蓋的軒車就是他的座駕了,不說別的,就是這副行頭,就投入不少。在人山人海之中,邊子白根本就湊不近去,一睹神仙真顏。
感覺只是如同一場失望的郊遊,什麽心得也沒有,早早回家之後,一行人都累得不行。主要是在大太陽地下曬地身體嚴重缺水,卻又不敢多喝水,萬一尿急就更丟臉了。
草草就睡下。
可到了半夜時候,邊子白被門外吵擾的聲音給驚動了,一模榻上,沒人。沒人就對了,雖說邊子白也很想晚上做一點為壯大人類有益的事,可剛把糜子領回家,在路縵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事,讓他還是有點心驚膽戰。
他和路縵還沒有同房呢?
如今的關系叫……媾和。很不體面的一種關系,窮人之中倒是非常普遍,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父母之命,只是年紀差不多住在一起成為夫婦也不在少數。可是在貴族群裡,這是丟臉的事。至於為什麽沒同房?
邊子白覺得自己的小命挺珍貴的,要是斷送在了半夜起夜摸錯房門的突發事件中,有點不值當。
“老師,出事了。”
門外是孫伯靈的聲音,邊子白無奈之下,只能爬起來,走出房門之後,卻發現嬴渠梁全副武裝,手裡還點著火把。這家夥,家裡是招賊了還是怎的?
“你們這是?”
“我來說,我來說。”嬴渠梁從人群中擠出來,邀功道:“某半夜起來聽到有人走過花園的聲音。”
“走過花園可能有聲音?”拆台的是景監,他覺得嬴渠梁太多事了,都住在別人家裡呢,別整天疑神疑鬼的讓人笑話。可他又攔不住嬴渠梁,畢竟這將是他將來需要效忠的對象,可不敢往死了得罪。
嬴渠梁不樂意道:“人踩過枯枝的聲音,半夜裡,如同響雷一般,某還能分辨不出來?”
“好吧,你繼續說。”邊子白打著哈欠,心裡頭就一個念頭,嬴渠梁這家夥又開始折騰起來了,估計是虛驚一場。抬頭問:“你發現了什麽嗎?”
“院子東邊有攀爬的痕跡,還有牆根下有腳印,我帶著狗……”
“哎,等等,狗是哪兒來的?我可不記得家裡有狗?”邊子白攔住了嬴渠梁詢問道。
嬴渠梁手中牽著狗繩,拉著一條全身似乎沒有幾兩肉,柳條子般纖細的黑狗吐著舌頭,差點衝到邊子白的面前。狗很自信,眼神似乎嗲著一種平靜的水波一樣的紋路。一般來說,惶恐的狗子眉毛都會如同豆子一般豎起來,可是眼前這條沒有,周圍的火把也沒有讓它有驚慌失措的緊張,夾著尾巴就算是打它也不敢咬人。可是自信的狗就不一樣了,這種狗是最為危險的,咬人的一般都是這樣的狗子。不過嬴渠梁牽著的狗還算好, 應該是一種秦國培育的獵犬,看著很利索機警的樣子。看提醒,也不像是能夠狩獵大型食草動物的類型,應該是一種專門培育成為狩獵兔子一類的獵犬。
當然,軍隊之中也有狗,但是這種狗是用來搏殺的,稱之為獒。那種狗就要威猛很多,也要凶狠很多。畢竟是要帶著去戰場的狠角色。
邊子白唯恐避之不及地嫌棄道:“狗很不錯,但是離我遠一點。”
要是被狗咬了,連狂犬疫苗都沒有的時代,對邊子白來說人生一下子灰暗三十五度,變成了殘生。
“缺東西了?”邊子白問。
“我怎麽知道?”嬴渠梁理直氣壯道,這可不是他家。
再說了,有哪個蟊賊敢去他家偷東西?小命還要不要了?
眼神在眾人面前掃過,隨口問道:“家裡人都到齊了嗎?”
“差不多都到了,不過女主子的院子似乎沒有動靜。”趙武抱著兩個睡意朦朧的女兒,開口道。
不久之後,嬴渠梁憤恨的一拳打在了廊柱上,惱怒道:“連人都偷,這蟊賊膽子也太大了,邊兄放心,本公子就算是將帝丘翻個底朝天,也要把縵姐給找出來。”
可邊子白卻不這麽認為,他似乎隱約有種預感,似乎那個半夜出現在院子裡翻牆而出的人,應該就是路縵。可一個女兒家,晚上不睡覺,難不成出城去練功?
說這話,也要有人相信啊!
想來想去,邊子白頓時擔心起來,難不成路縵跑了……就因為家裡多了一個小妾,就這麽大的氣性,太誇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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