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被大人訓了一樣,某人最後還是乖乖的在布萊克摩爾的陪同下該簽字的簽字,該領船的領船,最後在拖船和碼頭派遣的臨時船員們的幫助下把企業號停在了軍港的碼頭上。
這艘巨艦才剛剛停穩,一大堆運載著物資的卡車就開了過來,大量的碼頭勤務人員結束了他們的休息時間開始或用人力,或開動著各種機器把那海量的物資運上企業號。
尼米茲有點氣急敗壞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聯合艦隊現在撤退了,可那些島上還有好幾萬聖日陸軍需要清剿,而誰都無法確定敵人有沒有什麽後續計劃,那無比強大的艦隊究竟會不會卷土重來。
夏威夷是遠方群島的西方門戶,聯邦不可能坐視那些島嶼落入敵手,可留給聯邦艦隊的時間其實並不充裕。
“這艘戰艦看起來很強大,我不太明白您為什麽會感到不滿。”當江嵐回到地面上之後,陸軍出身,在加入軍部之後又轉為文職的布萊克摩爾並不是很了解戰艦,在他看來這艘企業號根本就是一艘讓人難以想象的巨大怪獸,有這樣的強大力量還有什麽值得不滿的?
“稱呼‘你’就可以了,康拉德,沒必要用尊稱……我當然不滿,你看這艘戰艦的那些防空炮和高平兩用炮,他們給我的戰艦塞了一堆淘汰貨,而且他們甚至還廢掉了企業號僅有的那點對艦能力,哼!25倍徑的5英寸炮,你覺得那些玩意能幹什麽?它們連打出來的炮彈都飛不直。”
江嵐一臉不滿的說到。
康拉德沒對江嵐的話做出評價。
因為事實上,比起幾年前就已經進入軍火市場的博福斯40mm射速炮和大概20年前就已經定型開始生產的厄利空20mm機炮,這些芝加哥鋼琴是今年才搬上生產線的聯邦最新型軍工產品。
而且這種高射炮已經經過了嚴格的測試,它的實戰數據其實並不差,而且在某些測試中,它的性能要遠遠優於40mm速射炮和20mm機炮。
軍方一直都很期待聯邦艦隊可以用這些新型防空炮把大帝國的飛機統統撕成碎片【】,可惜還沒等這些讓人飽受期待的武器服役,聯邦就和大帝國談和了。
“可是您……你接下來面對的只是一些步兵,上校,你並沒有來自空中和海面上的敵人。”
布萊克摩爾的話堵住了江嵐的喉嚨好一會兒。
“但企業號總有要再次面對敵人空中打擊的時候,康拉德,你知道這艘戰艦之前搭載是什麽防空炮嗎?是聖日的三聯裝25mm防空炮,你必須得知道這些防空炮的炮彈除非直接命中敵機,否則它們都無法威脅到聖日那些脆皮的零戰。”
“在夏威夷的時候我的戰艦完全得靠整個艦隊來幫助我防空,因為那些25mm防空炮需要發射出巨量的炮彈才能擊落一架敵機。”
布萊克摩爾點了點頭。
這種的口徑防空炮在炮彈非直接命中的情況下毀傷能力很差,他已經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盡管他並不知道軍方在測試這些防空炮的時候有沒有測試過它的實際毀傷情況,但不管怎麽說,一位優秀統帥的抱怨往往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價值。
“上校,您接下來還有工作嗎?”布萊克摩爾看了一眼雲朵開始發紅的天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之後問到。
“呃……”江嵐當然不忙。
但是他能說得出口嗎?他應該在幾個小時前就把這艘戰艦停在這個碼頭上,然後開始召回船員,並且讓企業號在明天清晨之前運轉起來。
但多虧他撩了那幾個小時的挑子,姑娘們得以多放一天的假,企業號的預定安排也得被拖延一天。
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而且尼米茲也很了解和寬容這家夥某些小小的不靠譜,那麽現在的他恐怕已經被一擼到底了,最好的結局也是被掛起來。
“如果不忙的話,我請你去喝一杯怎麽樣?”已經算是一名政客的布萊克摩爾怎麽會看不透江嵐的窘迫,不過他只是理解的笑了笑。
……
軍部對於江嵐的考察期有點長,至少布萊克摩爾和他的同事們這整整一周都在聖迭戈,絲毫沒有要返回華盛頓的打算。
而且考察內容江嵐也有點看不懂,那位黑人國防官員只是每天都會和江嵐見一面,聊一聊,沒事拉著他去酒吧裡坐一會兒喝點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不過布萊克摩爾本人倒是贏得了江嵐的好感。
地球上那絕大部分生活環境惡劣無比的黑人並不一樣,這個世界黑人的處境決定了他們往往擁有很高的修養。
比如布萊克摩爾,他就是個很儒雅而且友善的人,而且相比起絕大多數碌碌無為的白人,他對於很多事物都擁有獨特而且極具見識的理解與看法,這讓江嵐漸漸對這位黑人產生了極大的敬意。
不管怎麽說,和布萊克摩爾在一起聊天或者工作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這和江嵐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我還以為他們會派來一個冷面苛刻的政客,然後我會受到各種刁難與排擠。”在某次喝酒的時候江嵐對布萊克摩爾戲說到。
“那只是你的臆想罷了,江,你是聯邦軍官,夏威夷的功臣,你這樣的人怎麽拉攏都不夠,為什麽我們要故意刁難你把你推向我們的對立面?更別說你的身邊還站著瑞貝卡女士,相信我,即便是在50年後這個國家也不會有誰願意無故招惹那位女士的。”對於江嵐的這種想象力布萊克摩爾只能啞然失笑。
“唔……你說得對,可能是過去經歷的問題……康拉德,你能相信嗎,去年在西大洋上我帶著法蘭西唯一的旗艦穿越了大半個西大洋,穿過了大帝國和條頓之間的戰場,把他們的公主殿下和聖女殿下完好無損的帶回了法蘭西,可結果我居然差點死在那裡!而且最後我居然被一直想要殺我的大帝情處給救了,你能相信這種事嗎?”
“哦……相信我,江,你只是太倒霉了,你在法蘭西最敏感的時候闖進了他們最深的旋渦,當然我也得說你實在是太走運了,要是其他人恐怕就得永遠的留在那個旋渦裡了。”
“走運?……好吧, 我得承認我確實很走運……”江嵐楞了一下,布萊克摩爾有時候看問題的角度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樣,不過你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布萊克摩爾無言的拍了拍江嵐的肩膀,在來聖迭戈之前他翻過有關江嵐在那段時期的情報,當然布萊克摩爾不會告訴江嵐那純粹是他自己作的,如果他當初在西大洋上什麽都不做,那麽法蘭西最多也就是損失一艘可有可無的旗艦罷了,公主殿下不會有事,聖女殿下也不會有事,他當然也不會有事。
甚至法蘭西的內戰恐怕都得再過個十幾年才能打響,而且很有可能會在打響之前就被大帝國乾預而不了了之。
布萊克摩爾真心覺得江嵐是個很幸運的人,因為他是那種被虛無但確實存在的命運所眷顧的人。
要知道,這個世界已經誕生過成百上千億的人類,無數人留下了自己存在的證據,無數人的名字被留在了歷史書裡……但是,能撬動歷史車輪,讓這個逐漸陷入僵硬的世界繼續開始前進的,又有幾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