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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之歌》七百三十二.沮喪
寧靜的夜。

  豪華美麗的白星號上大部分乘客早已安穩的睡去,只有下層船艙裡少部分無法睡眠的客人們還在公共區域裡滯留著。

  這裡已經不再是數個小時前的喧鬧,寥寥數名還不願意就此休息的女士們正安靜的在看著舞台上的表演者——那位來自蘇格蘭的年輕女孩,她正在用她最珍貴的風笛吹奏著悠揚而淒美的曲調。

  那些高傲的郵輪服務員們在偶然經過這裡時,都會被這優美的聲音吸引,並在這裡駐足片刻,哪怕這種行為會讓她們被那些更加高傲的主管們苛責……

  “真安靜啊……”

  艦橋裡,史密斯夫人喝著咖啡,表情有些憂慮的說到。

  “是的,夫人,這海面安靜的讓人害怕,就好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一般……”懷爾德小姐有些拿捏不住的回應到。

  盡管白星號大部分客艙都已熄燈,但這艘郵輪在這無邊的黑夜裡依舊是那麽的金碧輝煌,可這並不能讓人獲得多少安全感,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向著前路不明的方向前進總是會讓人感到害怕。

  尤其是在這樣安靜的夜裡,沒有風聲,沒有海聲,海面平靜的甚至翻不起一丁點的浪花,這讓人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孤獨的白星號還在苦苦存續著一般。

  “夫人,或許我們應該放慢點速度?在如此平靜的海面上想要尋找到冰山遠比其他環境中更為困難,這一點您是知道的。”懷爾德小姐建議到。

  史密斯夫人有點猶豫。

  這是一個合理的……不,這是正確的提議。

  但是她無法同意懷爾德小姐的建議,因為她已經答應了伊梅斯小姐在明天早上之前會全程保持最高航速,如果出爾反爾的話,這關系到她的名譽,榮譽,還有職業生涯。

  “讓了望塔上的姑娘們打起精神來,還有聲呐室,我相信只要我們盡職盡責,好運會眷顧我們的……”船長閣下並沒有直接駁回懷爾德小姐的建議。

  “是……夫人……”懷爾德小姐有些不滿的敬了個禮。

  了望塔和聲呐室根本就指望不上,所有人都知道。

  白星號在起航之前因為物資補充的失誤導致了望用的望遠鏡沒有補充上來,了望塔上只能用肉眼搜索潛在的危險,而那些被動聲呐?白星號實在是太巨大了,她在破開海浪時的噪音會掩蓋掉所有其他來自海底的聲音。

  尤其是今夜,海面是如此的平靜,在這種環境中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幾乎就是無聲無息的。

  現在的白星號就好像一個在大街上亂闖的瞎子一般,而史密斯夫人還要求這個瞎子盡全力的奔跑!

  這真是……

  “抱歉,懷爾德小姐……”史密斯夫人放下咖啡杯,看向面無表情的懷爾德小姐。

  “我知道現在我們有些困難,但我們不得不去克服……不過等到日出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面色稍霽的懷爾德小姐默默的點了點頭。

  在白星號上工作的眾多船員們,她們沒有一人不以身為這艘郵輪的一員為榮。

  她們所有人都會盡全力的保護這艘船的榮譽,而當白星號身處困難之中時,她們會不惜犧牲生命來保護她的安全……

  宏偉的白星號依舊在寧靜的黑夜中奔馳著,艦橋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安靜的呆在自己的崗位上,就好像她們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什麽一樣……

  當然,她們是在等待著陽光從海平線上冒出頭的那個瞬間,因為船長說過,等天亮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她們要失望了。

  “鐺!”

  “鐺!”

  “鐺!”

  了望塔上傳來了尖銳的警鍾聲,這讓人沮喪的聲音瞬間打破了艦橋裡的平靜,而緊接著,艦內電話的鈴聲嘶鳴了起來。

  “冰山!我們正前方!正前方發現冰山!”當懷爾德小姐接過電話,裡面頓時傳來了充滿恐懼的喊叫聲。

  在警鍾敲響的瞬間,史密斯夫人就丟下了手中的杯子衝到了外面,然後立刻跑了回來大聲喊道:

  “右滿舵!命令全引擎倒車!”

  “右滿舵!”舵手立刻給出了回應。

  而懷爾德小姐也迅速跑到車鍾旁奮力的搖動著那些握柄,把所有的車鍾指針放在了倒檔的最大速度上。

  史密斯夫人表情沮喪,面色蒼白的看向前面。

  那裡似乎什麽都沒有……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看到那海平線所處的地方,有一道細細的微光橫線。

  那是月光映照在冰山上的亮光,光線下方那暗藍色的巨大冰體幾乎和海水的顏色融為一體,讓人難以分辨。

  一座巨大的冰山,它就在白星號的正前方不到500m的地方。

  而白星號,正在全速撞向它……

  “已滿舵!”剛剛用最快速度把那沉重的舵盤打到底的舵手大聲喊到。

  “已滿舵!船長!”懷爾德小姐快步走到史密斯夫人的身邊輕聲複述了一遍。

  現實已經證明了,她是對的。

  但這個事實讓懷爾德小姐, 還有此刻在場的人們都感到無比的沮喪。沒人願意用這樣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的正確性,此刻的懷爾德小姐真寧願自己錯了……

  盡管白星號在史密斯夫人的指揮下立刻做出了最佳的選擇,但是白星號依舊還在向著那要命的冰山直直的撞過去。

  “快轉向……快轉向啊!為什麽還不轉向!”

  懷爾德小姐焦急的念叨著,而史密斯夫人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盡管因為之前潛艇襲擊事件的原因,為了降低被魚雷襲擊的風險新造的民用船隻也會開始考慮船隻的靈活性,但白星號是在更早之前開始建造的。

  可即便是最靈活的旗艦,從開始打舵到船隻開始轉向至少也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而那冰山,實在是太近了……

  直到冰山近在眼前了,龐大臃腫的白星號才剛剛開始擺動她的船頭。

  “很好!加把勁!”懷爾德小姐雙眼瞪著那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冰山依然在喃喃念叨著,她的語氣越來越亢奮。

  約十秒鍾之後,這艘船的船頭漸漸偏離了冰山……

  “左滿舵!”

  “左滿舵!快!左滿舵!”聽到艦長命令的懷爾德小姐跑回艦橋裡大聲喊到。

  她並沒有注意到史密斯夫人臉上那失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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